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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与琼州相隔数千里,在还处于冷兵器为主流的时代,可以说是一去便再难回归故土,更有甚者会直接因为舟车劳顿水土不服死在半路之上,可以说即使暂时保住了一条性命,也是对追求权势富贵的穆荣更严重的惩罚。
就在最后处置被宣告的第二日,老爹在书房不知忙活什么,而姜沙在床上赖床正爽之时,苹果拽着葡萄便兴冲冲闯了进来。
“小姐,陈二让奴婢帮着传口信,说是阮小将军和季小姐等人不日便将凯旋归京,此刻怕是已经到了武城,真是太好了!”
姜沙还有些昏昏沉沉,扶着脑袋沉默了一会儿才接收到消息里的意思,顿时和弹簧似的从床上翻身坐起。
“此话当真?”
葡萄在一旁默默蹲下替她穿鞋,声音很稳当却带着一点小小的雀跃之感。
“沈大人如今是新朝的太师,所获悉之事岂能为假,自是念着小姐才特地让人捎话过来。太师大人当真对小姐情真意切,您为何总不肯再亲自见上一面?”
从宫乱平息之后,皇族唯一剩下的独苗苗五皇子便顺理成章登基称帝,又因为处理政事的经验在实战中逐渐丰厚,在各种鼓励政策下不到一月的治理之下,便成功使京城回归了往日的平静。
姜丞相也因为拼尽全力护住了远征军的口粮补给,一扫过往不近人情的印象,在众多被肃清的官员见证下,继续担任丞相一职,只是多了位副手苏琦,是因为守住了城池并且大力推进基建修复,从边境破格调任来京的左丞相。
姜沙曾远远见过对方一眼,个子不太高而消瘦干瘪,只是那双眼透出热忱的光,却还是让人无法忽视那对于国家发展的腾腾热情,而他还有一个妹妹如今已经与元七携手订婚,正是好些时日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假小子。
而就是因为她多看了苏琦一眼,沈京执这个本来事情挺多的人开始隔空吃醋,姜沙几次联系对方的回信都是阴阳怪气,导致不知道怎么哄对象的千金大小姐也恼了,两人有半个月都没有再见过面。
姜沙心里过意不去,却也觉得某人越发小肚鸡肠,吐槽之余背地里还是开始练习女红,打算在不久后对方的生辰送上一只手工做的香囊,也算是给这家伙一个台阶下。
只是哪知道无论是她还是原主,都不是什么心灵手巧的存在,本来想要绣两只鸳鸯,结果被不知道情况的苹果一句话弄得直接重头再来。
“小姐,您绣两只大鹅,是想要厨房换菜谱吗?”
这一句话成功让姜沙意识到自己的作品有多么拉垮,于是直接用了一下午拆完开始重做。
她厚着脸皮让葡萄请了绣娘暗地里指导,才在前一天晚上完成了一个绣着白梅的荷包。
至于为什么是白梅,一个是她能绣的花样不多,一个则是她的私心所致,沈京执曾说过姜沙穿着红衣配着白梅好看。
就算哪天他们在日常的琐碎中终于耗尽了新鲜感,姜沙也希望能有个物件纪念两人曾经也炙热的爱意。
其实这种还没开始便自己唱衰的感觉,并不太好,可姜沙还是免不了心底习惯涌起的自卑,只是还来不及再多伤神,下一刻她就听见街道之外传来的熙攘声,由远及近竟然在姜府之外集中。
姜沙似乎意识到有什么一直期待的事情就要发生,连忙催促着苹果和葡萄替自己梳洗打扮,在确认自己目前的仪容得体之后才派了苹果去打探消息。
苹果不愧是姜府万事通,没过多久就兴奋的捂着嘴跑了回来。
“小姐,咱家就要多位姑爷了……沈太师派了媒人送了求婚启过来,老爷还还了草帖子过去!”
姜沙握着手里做工粗糙的香囊,一时心情有些奇妙,她以为沈京执真的还在生闷气,这人竟然就这么不声不响开始捣鼓求娶的相关事宜了?
也难怪昨晚上的老爹破天荒拉着她开始追忆童年,今日又一大早让人提醒她早点起床,敢情好这两人在自己没有注意的情况下,都已经开始准备筹备婚礼了。
老爹有多抗拒把亲女儿嫁出去,姜沙也是知道的,所以沈京执想要说服这位两朝元老,想必也是磨了很久的成果。
眼前的窗台边多了一只信鸽,留下一封粘着红豆的书信。
她不由打开去瞧,只有四个字,却让人鼻头一酸。
“姜姜,莫哭。”
那种被人珍重对待的感觉让姜沙心中酸酸麻麻,一垂眸便觉得有咸涩的液体滑落脸颊,她也曾这般毫无征兆的流过眼泪,却没有一次如此真切的感觉到有人正认真规划与自己的未来。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之类的话语,姜沙并非没有听说过,也曾犹疑过那人为何独在众多贵女中选择了自己,她不温柔也不贤惠,跟彼时世人眼光中的好女人半点不符。
可她突然发现,自己在沈京执眼中,同样是那般熠熠生辉的存在。
他们都不是一开始便在人群中耀眼夺目,却在彼此眼中格外闪亮。
她不想否认了,其实那无数的夜晚,姜沙都在梦中遐想了无数回,掀开自己盖头的人,一直都是同一个啊。
姜沙站起身,窗外的绣球花饱满而丰盈,随风吹动得人心痒痒。
阮君琦下了马,便伸出手牵着自己的准新娘在一片草丛前坐下,他们一行人完成收复城池使命后,便日夜兼程往京城赶,就盼着能亲眼见证五皇子的登基大典,却还是因为经历了大战之后身心俱疲,不得不在半路暂缓了节奏。
季艾艾浅笑着掰开半块干粮递给他,两人之间无声的温情让从另一头路过抓了只野兔的大舅哥眼角一抽,哪怕季明明已经接受了妹妹有了个未婚夫,阮君琦这家伙爱秀的毛病还是让人有时候想给他一脚。
季二郎正打算绕路而行,却收到了来自京城的消息。
穆王府倒台了,曾经的世子爷不知所踪。
他莫名觉得心头一紧,却也只是那瞬间的功夫,便已经归于平静。
那个曾经很是在乎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成了过客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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