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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说离就离，可怜我的孩子这下没人照顾了。”
“我们几个人中，就你们俩口子看着情比金坚，没想到也这样了，好吧，咱们一起打光棍拉扯孩子吧。”
“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来，喝个痛快，去它娘的。”
几名粗汉子呼呼喝喝吃喝起来，说是高兴，终于不用听自家婆娘唠叨了，放下酒碗却又个个脸带愁容。
这边一桌人刚为离家犯愁，那边一桌较为年轻的客人也一脸愁容。
只听他们道：“现如今找个媳妇儿也太难了，像我，人才兼备，家里也有几亩良田，就是没有女孩子看上我，你们说怪不怪。”
“你那算什么，我找一个分一个，最诡异的是，跟我分手的人，后面马上就能找到人成亲，你说稀奇不。”
此话一出，同桌几名男子立马盯住他，眼中意义不明。
下一刻…
“等一下！谁，谁要跟你们谈恋爱啊，毛病！我是男人啊。”
“假装假装，就假装一下，等我娶了媳妇儿后，保证离你远远的。”
“拜托啦归兄，我们谈谈吧小归归。”
“救救孩子吧…”
四人：…
“他们在干什么？”
小卷毛吃下一枚金币，看着那桌客人又哭又笑，百思不得其解。
姻缘乱了，就是这样的结果。
想娶的娶不到，想嫁的嫁不出。
娶到的又离了，在谈的又分了，陷入循环，最后成为死结。
“太惨了，幸好我不是人。”
小卷毛现在觉得，作为普通神兽也是有好处的，不用像人，那么多烦恼。
吃过饭，又是一阵乱走。
走到一片僻静的地方，忽然传来婴儿的啼哭声。
四人赶紧寻找，在一处斜坡上，看见那里放着十几个婴儿。
这…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孩子在这里？
四人一一检查，发现这些婴儿刚出生不久，都很健康，男女都有。
卫昭和薛简对望一眼。
“这就是孽缘的恶果吗？”
薛简没有回答，转过头，抱起一个婴儿，那孩子感受到有人抱她，立即停止了哭泣，睁开小眼睛，咿咿呀呀开始笑。
最后，两人报了官衙，孩子们被妥善安置，卫昭却心如刀割。
她每天都会去那片斜坡，没有意外，每天都能捡到被丢弃的婴儿。
这天，没有看到啼哭的婴儿，心中不由得有些庆幸，连日奔忙，心神疲惫，她坐到一堆土块上，望着灰蒙蒙的天色发呆。
回过神来时，发现身边坐了一位小男孩，大约三四岁，或许更小。
他朝卫昭咧嘴一笑，牙齿黑黑的，手也是黑黑的，上面满是污垢，光着两只脚，身上的衣服破烂的不成样子。
“小朋友，你怎么在这里，快回家去吧。”
卫昭不想他看见婴儿被丢弃的残忍一幕，催促他离开。
小男孩却摇了摇头。
“怎么了吗？”
“没有家。”
卫昭望着他：“你爹娘呢？”
“大概是死了。”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们，我生下来就被他们扔了，就扔在那里。”
小男孩指了指前面一个地方。
卫昭语噎，悲哀的沉默了。
“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也被人丢弃了吗？”
“我…不是。”卫昭回道。
小男孩略想了想：“我不明白。”
卫昭转头看他，他的脸虽然稚嫩，却有一种历经沧桑的成熟，看起来像个小大人。
“他们既然不要我们，为什么又要生下我们，大人都是这么随便的吗？”
卫昭没有说话。
“后来我知道了，我们于某些人来说，是意外，是筹码，是工具，我来到这个世界，不是因为爱。”
“不，不是的，你爹娘肯定很爱你，他们，他们到处在找你，在等你回去。”
不知为何，卫昭心中很酸涩，那种感觉，让她很想哭。
小男孩晃了晃光着的脚丫，道：“不用安慰我，我知道，这些孩子，有的是大人偷人生下的，有的是随便苟合生下的，还有的是当工具但没用就抛弃的…”
他低了低头，接着道：“我也是其中一个，我家里听说挺有钱的，但嫌我碍事，他们谁也不想要。
我不是他们想要的孩子，他们也不是我想要的父母，你看，真是误会一场。”
卫昭眼眶湿了，看不清他的脸，她道：“不是这样的，你父母肯定很爱你，你是他们的好孩子，是他们的骄傲，快回家吧。”
小男孩依旧摇头。
“我想投生在穷一点的家里。”
“为，为什么？”卫昭擦了擦眼角，哽咽着问道。
“因为有的家庭虽然穷，但如果他们有了孩子，不会随便抛弃，他们穷惯了，再多一个孩子也是一样养，没有什么区别；
但有的人不一样，他们要面子，好享受，更不想负责任，多了一个孩子，既丢他们的脸，又碍他们的事，干脆扔了，反正也不爱，跟扔垃圾一样，没什么负担。”
卫昭继续抬头望天，努力忍住眼泪。
一名老婆婆拄着拐杖，颤颤巍巍把一名婴儿放在地上，在襁褓边角掖了掖，叹了口气，走了。
两人无言看着这一幕，良久，小男孩道：“我要走了。”
“你去哪儿？”
“去找我真正的父母。”
他顿了顿，脸上现出一片期许：“我的母亲，不用多漂亮多能干，只要她温柔，朴实，善良就很好了；
她一定不会随便丢弃我，不会让我到处流浪，她会给我一个家，就算这个家不豪华，是个破屋子，我也很开心。”
他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身上的衣服已经看不出颜色，烂得一片一片，他拍得很小心，生怕衣服拍破了。
又有一名婴儿扔在了地上，大概知道有人扔她，张嘴哇哇大哭起来，哭声凄惨，但扔她的人头也不回的走了。
卫昭回过头，小男孩已经不见。
她站了起来，看了眼小男孩离开的方向，又看了眼一地啼哭的孩子，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杀意——
弼牟！你这个王八蛋，造得孽还不够吗？！
她冲到月神殿，破口大骂，挥剑乱砍，把供桌掀翻：
“你有什么资格享受他们的供奉！你良心何在？！现在姻缘全乱，分得分离得离，流浪的流浪，满大街都是无家可归的孩子，到处都是鬼混的狗男女，你满意了？！这就是你的杰作？！你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称神！去死！”
她一顿乱砍乱劈，把月神像劈出几道裂痕。
殿内的护法一拥而上，卫昭砍红了眼，见什么砍什么，陷入癫狂，几名护法砍翻在地，更多的守殿弟子接涌而来，把她层层围住。
“大胆妖女，竟敢损坏月神大人的神像，来人，给我打，打死有赏！”
卫昭披头散发，衣衫褴褛，身上血迹斑斑，她瞪着眼睛，不时怒吼，吓退几名扑上来的小倌。
“都给我上，我们人多，她插翅难逃！”
为首的护法一声令下，几百个人嚎叫着，像吸血的蝗虫发现鲜美的血味，不断翻涌着上来。
很快，卫昭雪白的衣服染上夺目的红色，她红着眼睛，劈翻几十个人，又一蹬腿，跳上月神像，大喝一声，运力重重一劈，那座黄金神像“喀喇”，裂成两半。
“哈哈哈…！”
卫昭站在神台上，放声大笑，如癫如狂。
“咻—”
一枚利箭射进了她的背部，从后透出，直穿胸口。
她动了动，嘴角溢出鲜血，来不及回头看始作俑者是谁，就和月神像一起，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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