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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踏进这扇门,关系没搞好,现在还要去当杂工。
杂工的意思就是什么活儿都得干,就像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儿搬。
花心月一改刚才的阴沉,脸上是压都压不住的笑意,看得卫昭眉头突突直跳。
她对卫昭道:“先去浣洗房,把三百件衣服,两百件床单被罩和枕套毛巾都洗好了;
然后还有一百车米,把它挑到御膳房去,再把几百只碗筷洗了,地拖了,其他的再说。”
说完以后,又补了一句:“这可是太子殿下的口谕,还愣在这儿干嘛?要我八抬大轿抬你去?”
在卫昭来之前,太子有急事出门,临了不知发什么神经,突然想到卫昭,下了一道口谕就不管不顾的走了。
卫昭还没明白过来,就被人架到浣洗房。
头两天,大家有些忌惮,对她稍微客气。
两天后,总管指着面前堆成山一样的衣服被套各种要洗的东西,道:
“这儿可没有吃白饭的人,既然来了就别装,这活儿要是干不完,可是要挨板子的,你自己看着办。”
卫昭看着眼前“一座大山”,还不断有人往上堆,不由一阵发晕。
既然这是太子殿下的意思,也反抗不得,不如借此机会让他知道,她虽然丑了点,但也有优点,比如勤快,能干。
卫昭从来没有干过活,等她洗完衣服,挑完大米,洗完碗筷拖好整座小筑的地,已经是后半夜。
一天没吃东西,累得想要呕吐,拖着疲惫至极的身躯,一步一步挪到宿舍门口,发现门从里面锁上了。
卫昭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顺着门边倒在地上,就那样睡了过去。
朦胧中,好像回到了神木宫,鸟语花香,仙气缭绕,每一口呼吸都让人心旷神怡。
她躺在花丛中,指尖拂过花瓣,又摘了一朵花戴在头上,却不想被风吹走。
她好急,一路追着那朵花跑,追着追着,眼前突然出现一个黑漆漆的深渊,犹如巨兽张开的大嘴。
脚一滑,就跌了下去。
心里顿时惊恐,完了,以后再也见不到师父和青鸾了,见不到门前那棵巨大的桃树,花朵盈灿灿的样子了…
卫昭既后悔又伤心,眼泪啪嗒嗒掉。
哭着哭着,她就痛醒了。
勉强睁开眼,已经是早上,阳光很刺眼,她动了动,发现自己还躺在地上,肩膀那里传来阵阵巨痛。
干了一天活儿,挑了一百车米,那扁担被人换成了细扁担,勒得肉生疼。
肩膀一会儿就被担子磨破,开始渗血水,现在太阳一晒,更是火辣辣的痛,钻心入骨。
卫昭想站起来,可四肢僵硬动弹不得。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睡,偷懒成这样,活儿什么时候干得完,刘总管,你也不管管?”
花心月不知何时带了一伙人来,她站在树荫下,眼睛如毒舌般盯着卫昭。
刘总管笑着赔了个不是,转脸冷冰冰道:“来人,先给她五十个板子,让她长长记性。”
就见两个粗胖下女十分熟练的,一个从旁拉出一条凳子,一个反手一扭卫昭,将她往凳子上一摁,便抬起板子,一下一下,重重的往卫昭身上打。
打完后,卫昭几欲昏厥。
花心月冷哼了一声:“装什么死,你不是很能吗?装死就不用干活儿了?”
眼睛又往旁边一横:“刘总管,这人没规矩,不知好歹,该怎么样您看着调教,别手软。”
之后,便是脚步离开的声音,院子里终于静了下来。
伤上加伤,卫昭现在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
有人踢了她一脚:“快起来干活儿!再偷懒挨得可不是五十板子了!”
这里是地狱吗?为什么人人都和她过不去?恨不得吃了她一般,她做错了什么?
不知道阿青和青萍怎么样了,他们是否安然无恙?等太子回来,她就跟他辞别,再也不当这劳什子的太子妃了。
卫昭想着,慢慢爬起来,挪到洗衣池边,先洗了把脸,然后开始洗堆得更高的衣山。
到了傍晚,她实在饿得难受,放饭的时候,跟着大家去打饭。
下等奴仆的饭菜每天供应有限,时常有人吃不上饭。
所以,一到放饭的时间,大家一哄而上,经常因一个馒头而大打出手,抢得头破血流。
卫昭此时身残体弱,等她过去,一滴汤都没有了。
她拿着空盆,心里一阵酸楚,眼泪又不争气的啪啪掉。
“咯”的一声,放饭的格子拉开,有人从里面扔出半个馒头。
馒头掉到了地上,半晌,卫昭擦了擦眼泪,擦了擦馒头上的泥土,吃了。
不知为何,心里好像被人狠狠拧了一把,眼泪更汹涌了。
半夜,卫昭躺在铺上,睁着眼睛。
同舍的一名小女孩拿出一点膏药,在她身上涂着。
她叫小七。
卫昭刚才知道的。
“谢谢你,小七,我好多了。”
“不用谢,这里的人都是苦命人,很多事无能为力,我也只能帮你这些。”
小七看起来很小,脸上还带着稚气,手脚却很麻利,见有人来,她迅速收起东西,替卫昭盖好被子,一溜烟就钻进了自己的被窝。
药膏凉凉的,疼痛一点一点消失了,她闭上眼睛沉沉的睡着了。
第二天,有人揪住她的耳朵,将她从被窝里拖出来,扔到一条大路上。
“还死睡!别磨蹭!赶紧干活儿!”
那人气呼呼的扔给她一把扫把,打个哈欠转身走了。
边走边道:“扫干净点,若是有一点灰尘,等着死吧!今天国王和王后要来玩赏,给我扫仔细点!”
天还没亮,灰蒙蒙的,卫昭拿着扫把,望了望四周,就望见盘旋在宫上空的妖气更重了。
要告诉太子殿下吗?
他会相信我吗?
上次告诉他被他扔到深山老林差点被鬼吃了,这次指不定把自己扔到哪个犄角旮旯,毒虫蚁窝了。
卫昭决定还是好好珍惜生命,闭嘴,远离太子。
终于扫完整条街,已经到了巳时,卫昭擦了把汗水,站在荫凉下刚歇口气,冷不防又被人踢了一脚。
“站着等死呢?没看到国王的车队来了吗?这门窗和柱子都脏成这样你眼睛瞎了看不到吗?”
不知何时,花心月突然就出现在她面前。
简直是阴魂不散。
除了来挑刺,没有别的理由。
卫昭没理她。
花心月脸色一寒,将一块抹布扔在卫昭脸上,“死了吗不说话?摆什么谱啊,也不拿面镜子照照,一副鬼样子,还当自己是天仙呢!”
卫昭已经忍到了极点,在这几天里,受尽苦头不说,尊严还被践踏,真当她是病猫吗?
她一甩抹布,“我不干了!”
花心月冷笑:“你说不干就不干?你以为你是谁?没把你关起来已经便宜你了,别给脸不要脸!”
卫昭眼一眯:“你一个下脚料而已,连给泥土当粪都不够资格,不想理你是因为我有洁癖,别得寸进尺。”
花心月万万没想到,那个看起来柔弱可欺,任宰任割的人,居然这么强横,骂狠。
她脑袋顿时接不上,气得浑身直颤抖。
习惯性的要出手打人,这时,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传来,道路两边跪着一群人,国王和王后的车辇在大队人马的簇拥下,正徐徐驶来。
今天跟花心月撕破脸,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太子又不在,就算在,他也不会站在卫昭这一边。
卫昭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国王和王后身上。
眼看队伍走近,卫昭立刻冲上去,用尽力气喊道:“父王!母后!”
花心月一把抓住她,几个粗壮婢女上前拦腰抱腿,捂住了她的嘴巴,把她按住。
卫昭伤还没好,被她们一抓,伤口破裂,疼得她眼泪横流。
她死死抱住一根柱子,嘴里“呜呜”叫着,尽量让自己发出声音。
花心月不断往她身上狠踹:“贱货!艹你妈!不要脸的东西,给我打!”
几名壮女抡起碗大的拳头,砰砰在卫昭身上招呼。
“父王!母后!救我…”
卫昭感觉有热热的东西蒙住了眼睛,鼻子也有液体流出。
一个壮女甩了一下手,喘着粗气道:“头儿,她流血了。”
花心月面目狰狞:“贱人装死,把她弄到里面去,今天好好教她什么是规矩!”
一伙人见卫昭抱柱的手掰不开,强行拗断,把她带到无人拐角处。
花心月拿出一根乌黑油亮的粗鞭子,在空中挥了挥,一道道阴风便如刀子一样割着大家的皮肤。
众人战栗。
她看着地上挪动的卫昭,咬牙切齿道:“最讨厌你这种人了,一副清高的样子,我呸!装模作样,还不是捡了狗吃剩下的馒头吃,有多高贵。”
卫昭想要爬起来,花心月一甩鞭子,卫昭立刻觉得自己灵魂快出窍,背上火辣辣的痛。
“人啊,要有自知之明,太子殿下都做的这么明显了,你还赖在王宫不走,脸皮怎么那么厚呢,我要是你,我都没脸活在这世上!”
说完,又甩了两鞭子。
卫昭彻底爬不起来了。
花心月没打算停手,一鞭比一鞭狠,接连甩了几十下,直到卫昭的背上血肉模糊,人也一动不动。
“你不是很横吗?说什么从天上来的仙女,真会往脸上贴金,哼,在宫里待了几天就以为自己有能耐了,你这种废物我见多了。”
见卫昭没有动静,大家都不敢吭声,心里揣揣。
花心月推了一下旁边的壮女:“去看看死了没有。”
壮女小心翼翼上前,在卫昭鼻翼前探了探:“没死,不过,也快了。”
气若游丝,已经在临死的边缘。
花心月一收鞭子,警惕的看了周围一眼,命人将卫昭抬到一处偏僻的地方。
她指着一个深坑:“把她扔到里边去。”
这里是王宫废弃的杂院,宫里有人去世,死了就扔到这里,常年怨气不散,阴森恐怖,没人敢到这边来。
两个壮女一个抬首,一个抬脚,一用力,将卫昭扔进了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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