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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独自坐上哈城到煤城的大巴时，白妮妮还觉得心里有点儿空落落的。
吵是吵了点，但有个温柔的阿姨在你耳朵边嘀嘀咕咕、嘘寒问暖，听你吐槽还为你出谋划策的感觉还真不错！
想到“娘儿俩”这个词，白妮妮苦笑一声：也不知道她的亲娘见到她，会是个什么光景！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白妮妮突然理解了宋之问当初的感受，越是离家近，越是情怯，越是担心自己会面临无法处理、无法接受的局面。
她摇了摇头，努力把这种复杂的情绪甩出去。
她才不是宋之问！那个人渣，犯罪流放就流放吧，没到期就逃回了家，快到家的时候知道担心了，也不知道是担心家人受牵连，还是担心家人告发他呢。
她白妮妮又没有犯罪，只是犯了个青春期孩子都会犯的小错而已！
虽然她的离家出走时间确实长了点儿，但她毕竟还跟家里保持着联系呢不是？
自我安慰并没有多少用。
怼黑粉怼到飞起的白妮妮，在敲开自家房门之前，心里的忐忑上升到极点。
好吧，她甚至不知道，明明带着家里的钥匙，她为啥要敲门。
开门的是奶奶崔秀梅，老人家明显愣住了：“你是……妮妮？你啥时候长这么俊了？”
白妮妮心里绷紧的弦稍微松了一点——还好，不用直接面对老妈。
对上奶奶，就可以贫一贫啦：“女大十八变嘛。”
汪丁兰并没有给白妮妮多少喘息的时间。
听到声音，她直接从房间里冲了出来，吓得崔秀梅赶紧扶上：“丁兰，你现在肚里可是有宝宝呢，不能像以前一样风风火火。”
“妈你别管，你回屋去吧，我有话问她。”
崔秀梅冲孙女努努嘴，一脸爱莫能助的表情，便真回自己房间去了。
“你个死丫头，”汪丁兰抄起沙发上的靠枕就朝白妮妮砸了过去，“你还知道回来呀？说什么很快就回来，我都等了一万年了！”
白妮妮伸手多灵活了，随手接过抱枕，像一个盾牌一样竖在自己身前，犹豫着开口：“那……我就恭喜母后万寿无疆？”
汪丁兰又从茶几上抓了个杯子，白妮妮死死地盯着那个杯子，试图从它的抛物线起点和速度推测落点，提前做出预判。
谁知母上大人竟忍了下来，把杯子重重地放在茶几上，嚎啕大哭起来。
“黑老鸹，尾巴长，翅膀硬了不要娘！没良心啊！”
本已打定主意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崔秀梅只好又跑了出来，好说歹说，还逼着白妮妮道了半天歉，总算是稳住了汪丁兰。
——也许是因为汪丁兰闹得累了，再加上早孕期爱犯困，需要休息一会儿，恢复体力之后再来一轮。
反正白妮妮是不敢再待在客厅了，还是跟着奶奶一起在厨房做饭更安全！
好吧，做饭她是不会的，但不妨碍她以“帮奶奶打下手”的名义赖在厨房不出去。
顺便还可以刷刷手机。
这一刷，白妮妮眼睛亮了：“白妮妮独自乘机离开钱塘，疑似被赶出《凤舞九天》剧组”？
哈，狗仔给力啊。
呃……
“《凤舞九天》剧组发声，白妮妮系返乡参加高考体检”……
剧组动作真快！
一个成熟的大瓜，她就因为在路上折腾了大半天，竟一块都没吃到！
崔秀梅也抱着个手机，给自家儿子打电话：“差不多行了，别假装劳模了，妮妮到家了，赶紧回来灭火！”
白妮妮：“……”
崔秀梅这才意识到孙女在一旁听着，讪笑一声：“呵呵，这不是你妈怀孕了情绪不稳定吗？你爸是能不在家就不在家，生怕惹火上身。”
白妮妮有点儿好奇：“那您不怕？”
崔秀梅眼皮抖了抖：“怕？怕有什么用？总得有人照顾她。左右我是个老婆婆，她也不好意思跟我急眼。”
“您辛苦了。”白妮妮拍拍奶奶的肩膀。
老太太爽朗地挥挥手：“不辛苦，不辛苦，只要她能给老白家生下个一男半女，这点儿辛苦算啥。”说完，突然觉得不妥：“我是说……再给老白家生下个一男半女……”
白妮妮眉头微皱。
若不是奶奶补充那一句、强调那个“再”字，她其实也没发现什么不妥，但可以补了这么一句，就有点儿欲盖弥彰的意味了。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不是老白家的孩子？
白妮妮突然觉得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崔秀梅赶紧岔开话题：“妮妮，晚上想吃什么？奶奶给你做猪肉炖粉条好不好？”
白妮妮压下心底的疑虑，若无其事地说：“大晚上的，就不吃那么油腻了，奶奶做的地三鲜最好吃了，尖椒干豆腐也行。”
“好！”崔秀梅似乎松了口气：“奶就给你做地三鲜！”
白妮妮一边帮奶奶削土豆，一边宽慰自己——奶奶又是关内迁来的，关内好多老人家重男轻女，她可能只是想要个孙子，觉得孙女不算传代人……
她怎么可能不是亲生的？
从小到大，所有的亲人都对自己很好，除了老妈管得太严之外，并没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
就连很多同龄人上不起的编程课，父母都特别爽快地给她交了学费。
她怎么可能不是亲生的？
手机提示音突然响起，白妮妮手一抖，右手一个用力，把左手食指削掉了一块皮，血顿时渗了出来。
“啊！”
崔秀梅扭头看见，连忙去抽屉里找了碘伏、棉签和创可贴过来帮孙女消毒、包好：“你这丫头，也不知道小心点儿！连个土豆都削不好，这以后嫁人了可怎么办？”
“那我不嫁人不就好了？”白妮妮看着奶奶心疼的模样，越发觉得自己是多心了：“我一直陪着奶奶好不好？”
崔秀梅戳她额头一下：“别胡说八道，咱妮妮这么俊，可得嫁个最好的人家！”
说完，指着旁边的小凳子：“坐那儿玩手机去吧，啥也别干，就是给奶帮忙了。”
白妮妮答应一声，打开手机。
她倒要看看谁这么讨厌，偏要在人家削土豆的时候捣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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