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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
泪珠掉落在桌面上溅开一朵透明水花，云凰张了张口，好半晌才出了声音：“公子的命格和命数，在天命石上消去了踪影。这对他，有什么影响？”
竹砚看了一眼她，涩着声音道：“天地万物的生命终有尽头，就算被凡人视作永生的神仙们，也终有羽化的那天。而尊上的生命，却没有了尽头。”
云凰闻言愣了愣，刚想说这不是挺好的嘛。
可紧接着她的心就揪了起来。
她在烨火宫这许久，除了竹砚、大哞和她以外，她再没见过长瀛身边有哪个亲近点的人和兽了。
而她，也是近些时日才出现在他的身边。
九万年的岁月，他的身边就仅仅只有两个亲近些的人和兽。
若是等到竹砚、大哞和她的生命终结之后。
以长瀛那孤傲冰冷的性子，怕是会永世孤独了下去。
眼睁睁地看着身边亲近之人的离世，独自一人在没有尽头的生命长河里行走。
且身上还有那万鬼和诅咒，每月一次的折磨。
这样的折磨，永无止境。
云凰只是光想着这样的场景，就难过到窒息。
双手捂着嘴、低着头，她哭得泪如雨下。
再一次，再一次她渴望起了强大的修为。
修为越强大，生命就越长久，她想要陪在长瀛的身边。
尽最大的努力，长长久久地陪在他的身边。
竹砚默默给云凰递过去一张锦帕：“尊上的父亲乃是月妖，因此他的封印和镇压在每月月光最为黯淡的那日，便会减弱。再加上扶娴诅咒尊上那日，也是月末之时。是以每月月末，尊上便会受那万鬼噬体之苦。且在这数万年里，万鬼同那诅咒厮杀消耗，渐渐融为了一体。时间越久，尊上发作时的情况便越严重。”
“没有办法…………”云凰抬起脸来，睁着那红肿的双眸看向竹砚，“没有办法破解那封印和诅咒吗？”
“……………”竹砚沉默了一会，点了头，“有。”
干涸的河床里涌进了甘霖，云凰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真的吗？是什么办法？”
“云姑娘想必也知道，身居高位者总会有仇家，尊上自然也有，且他的仇家身份地位和修为都不低。”竹砚抱歉地笑了一下，“云姑娘你的修为……………”
竹砚的话没说完，可是云凰听懂了。
这是在怕长瀛的仇家盯上她这个修为低下的，从她的口里知道那破解诅咒的办法，从而背后使坏。
心里头梗了下，有些不舒服，但是很快她就将那不舒服压了下去。
毕竟竹砚的顾虑的确是对的，且他也是在为长瀛着想。
于是，云凰便强忍着那想知道的欲望点了头：“我知道了，今天听到的那些话我也不会到处乱说的。”
心里悄悄松了口气，竹砚犹豫了下，还是道：“如今尊上的情况愈发严重，以前帮他压制发作的那些手段都已没了多大作用。云姑娘你想必也知道了，你的血可以压制尊上那每月一次的发作，所以……………”
“竹公子不必多说。”云凰满脸的认真坚定，“我知道该怎么做的，每月月末我会陪在公子身边的。”
“如此便多谢云姑娘了。”竹砚起身朝着云凰郑重一礼，而后端起茶盏，“我便以茶代酒，敬姑娘一杯。”
言罢，他仰头便将手里的茶喝了下去。
云凰被他这样的郑重搞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端起茶盏同样喝了下去。
该问的都问了，想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喝了茶后，云凰便离开了。
看着她的背影，竹砚眼神里带上了浓浓的复杂。
最后一声长长的叹息，他眼里的复杂隐去，转变成了深不见底的黑暗。
从竹砚那里离开后，云凰没有立刻回去，而是出了烨火宫，去了月凝泉所在的那片断壁残垣。
荒凉死寂，一如她第一次来时那般。
唯一不同的便是，此地的温度比起之前来要低了许多。
云凰知道，这是因为月凝泉的缘故。
自从月凝泉解封后，她几乎日日都来这里，却没有一次认真地看过这片断壁残垣。
走在荒凉死寂的废墟中，她看着那些即便已经被大火烧毁的看不出本来样貌，却仍能够想象得到未被毁前的恢宏奢华的宫殿，恨意夹杂着心疼一点一点地涌了上来。
‘难怪公子总是那样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原先她以为他是天生如此。
可分明不是啊。
明明知道自己的娘亲不喜欢自己，却还跟着她离开妖界。
明明修为已至上仙了，却能被灵力尽失的扶娴从体内取走了元丹、打落下万鬼崖。
这是有多不防备她，才让她得了手啊。
娘亲伤他至此，爱护他的父亲又早早离世。
三百岁的公子，尚且还是个懵懂稚童，正是濡慕父母的时候。
结果却被娘亲伤成那般。
甚至被取了元丹、打下万鬼崖还不够，还被娘亲剔了仙骨、毁了仙体，拿命下了诅咒。
当时的公子，该是茫然不解又绝望崩溃的吧。’
将整片废墟走了一遍、看了一遍，云凰去了大哞所在山林的那瀑布处。
看着那激流直下的瀑布，她拍了拍大哞的头：“拜托你了。”
大哞不悦地甩了甩头，鄙视地看了她一眼。
‘好歹也是名小仙了，怎么连飞都不会。’
云凰看懂了大哞的鄙视，讪讪地笑了笑，心里暗暗想着从这回去后，她就要去学飞行之法。
她正想着呢，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悬空了。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嗖的一下，她就如流星砸落向了瀑布半腰处的那块石台。
“啊啊啊啊啊！大哞，你不讲武德！”
大哞气定神闲地舔了舔蹄子，无视一旁气鼓鼓炸着毛的幽幽，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趴了下去。
轰！
震耳欲聋的激流拍在身上，让云凰挺直的背脊弯曲了下去。
她死死咬着牙坚持，体内气血激荡。
十几息后，她被冲下了石台。
从水里狼狈地爬出来，她无视那剧痛的身体，冲大哞一笑。
大哞面无表情的将她又送上了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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