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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前，在方振国的安排下，五百匹的丝绸通过陆海运输的方式。在宁波港登船运送到了广州，再由广州陆运到了深圳。
至于金华那边，顾怜秋也没有落下。在收到方振国汇过来的钱后，顾怜秋亲自送了一批规模在八十匹，近四百斤的丝绸到金华市场。只是和前些年的情况有所不同，这一次她来这里没有遇到老驴瘸子。
出站口众人将丝绸搬运到三辆独轮车上，顾怜秋出于好奇，拉着沈明贵到了边上询问：“沈叔，怎么没瞧见吕大爷过来啊？”
“我也是好一段时间没遇着他了，刚刚我还问他们呢，他们说老驴瘸子和另外一个挑挑，前些日子跟一个外地来的老板接了个大活。不知道是价钱没谈好，还是咋了。两边人就起冲突了，估摸着是伤到了，搁家养伤呢。”
挑挑，是市场里对那些装卸工人的统称。在某一方面，这是带有贬义的词汇。但顾怜秋没有在意这些，从沈明贵的回答里，她只觉着听得有些糊涂。
“那你去看过他么？”
“咋看呐，我连他住哪儿都不知道。以前问他嘛，他就说住江桥那边，具体是哪，他又不和我说。”
沈明贵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身望了眼那三个挑挑：“要不你去市场问问那些挑挑，他们中间可能有知道的。怜秋，你不会是想去看他吧？”
“要是能打听到，就去看看吧，毕竟这么多年下来，和他也是老熟人了。”她平静地应了句。
“那待会儿等货拉到店里了，我领着你到东大门那儿问问。”
她点点头附和着沈明贵的建议，转而和陶书记对视了一眼：“陶书记，要不待会儿你和春元哥去买东西吧，我去瞧瞧吕大爷。”
陶书记应该也明白她的用意，无所谓地摆摆手：“没事儿，东西让春元和小李去买也行，我跟你去瞧瞧那老大哥吧。”
“好，那我们一道去吧！”
原本的计划，大家是来买些生活用品的。
等货品卸完后，在和王春元等人打了个招呼后，两人便跟着沈明贵一道去了东大门。
找到几个平时和老吕头关系要好的挑挑们询问，也是听得云里雾里的。
“老驴瘸子哪里是一桥的哦，他说过的，住二桥的。”
“他应该是住一桥那边儿，桥头下边的洞里头，去年我还去坐过。”
“二桥，二桥，他现在住二桥下边。”
几个老汉指着两个方向争论不已，不过，顾怜秋从争议中听到的情况倒是相差无几。
“吕大爷是住桥洞的？”她的表情流露着一丝惊讶。
至于沈明贵是否知道这个情况，顾怜秋并不知道，而他也给顾怜秋提议道：“要不我们先去二桥看看？”
听了沈明贵的提议下，三人赶去了市区北侧的二桥。虽然抱着最不期望的心情，但好在没有花费太多功夫，在二桥桥头下的一个防洪堤洞下的梯子旁，找到了老吕头的独轮车。
独轮车是用铁链锁在了梯子上的，沈明贵在试了梯子的牢固性后，便爬了上去。
防洪堤洞并不算大，仅有一米来高。沈明贵在爬上去后，也只能弓着身子朝里走了几步。在掀起被子确认了是老吕头，他很是困顿的拍在了被子上：“老吕头，都下午了，还躺着呢？”
“沈老板？你咋子来咯？”翻过身来的老吕头，还有点懵。
“不光是我，怜秋也来瞧你了。”
“顾老板儿？顾老板儿也来咯？”
在老吕头掀开被子坐起身时，顾怜秋已经顺着梯子爬了上来。两人相视着打了个招呼，她连忙招手示意他不用起来。
或许是这里的环境过于阴暗潮湿，洞里缭绕着一股很浓的刺鼻霉味，顾怜秋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实在没办法，她只得捂住了口鼻。
“顾老板儿，不好意思啊，我这儿太乱咯。”
顾怜秋仅是摇摇头回应，视线也在洞里来回观察。
听沈明贵说，这些大桥下的防洪堤洞，原先是用以养护大桥而装放一些螺丝钢材等材料的地方。后来养护的工作划归到路政部门，便陆续将材料搬离了出去。而空闲出来的堤洞，成为了流浪者们齐聚的居住场所。
高不过一米，纵深也不超过三米。别说是仅用纸板铺在地上做床，就是连最基本的锅碗瓢盆都不齐全。连盖着的被子，除了少许的地方还能看到原有的颜色，如今也早已变得黑黢黢的。
“老吕头，你这就是拉不到多少货。也总不至于住到这鬼地方啊，怎么不去租个房子？你这些年在市场挣的钱呢？钱都花哪儿去了？”
正如沈明贵的疑惑，顾怜秋也同样想不明白。
老吕头惶然地抬头看着他，眼神中，带着一丝躲闪：“住这儿也不差，能遮风挡雨就够咯。而且夏天还凉快，江边嘀风大嘀很。”
看他答非所问，顾怜秋也不想过多追问，每个人的生活选择毕竟也不一样。
凑上前查看了老吕头后脑勺的伤，一条三四公分浮肿的创口还没完全结痂。
“沈叔，要不带吕大爷去医院瞧瞧吧，我看他这个伤口好像已经感染了。”
“那就到医院去处理一下。”沈明贵附和着便上前要把老吕头拉起来。
不过老吕头似乎并不大乐意，挣开沈明贵的手拒绝了：“莫去，莫去咯，我躺几天就能养得好咯。”
“不用您花钱，我来掏！”顾怜秋也不管他答不答应，伸手便将老吕头拽了起来。
沈明贵也上前帮忙，硬拉着老吕头从地上起了身。
下边的陶书记也帮着将他搀扶了下去，最后离开的顾怜秋，在洞内环顾了一遍。看到墙洞上摆放的一只塑料袋，她好奇地将塑料袋取下带走了。
经过三人轮番的拉拽，才将老吕头带到了医院去。
在急诊室内，沈明贵和陶书记陪着老吕头在里边清理伤口。外边的走廊上，顾怜秋一个人站在护栏边等待着。
好奇心的驱使下，顾怜秋将塑料袋里的那摞纸取出慢慢翻看了起来。而她也在这时候，渐渐发现了老吕头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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