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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间，顾若萱被丫鬟领去了茅厕，回来的路上好像看到了四五个小姐们围在一起。
顾若萱和领路丫鬟说了一声，让她走了，自己想过去和她们打个招呼什么的。
她认识这边的所有人，但是她认识其中的一位，曹雨专门给她介绍过，那个姑娘叫卫烟，身份不简单，是京城六公主的远房亲戚，中间隔了几层关系，顾若萱实在是记不太清楚了，但是在这个距离皇城这么远的地方，她只凭这一层关系就能跻身在富家小姐们的圈子。
当然，顾若萱想要去和她打个招呼的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卫烟当时特别明确的表示，她很喜欢她设计的衣服。
顾若萱不是专门设计衣服的服装师，但是被人这么一夸，当然心花怒放，觉得自己肯定有天赋，并且还有人赏识呢。
她还没走过去，就听到那边好像发生了一点争执。
她顿了顿脚步，她和她们很多人都不是很熟，她现在过去的话，着实有点突兀，有点多余了。
那边还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是梁圆圆。
梁圆圆手指蜷缩，话语僵硬，像是勉强极了。
“卫小姐，你也喜欢牡丹啊。”
卫烟看了她一眼，没什么想说话的意思，倒是她旁边的一个小姐好笑道：“梁圆圆，加不进来就别硬加了，我们赏花赏的好好的，你偏要过来凑热闹，我们跟你也不是很熟吧？”
梁圆圆听着这些话，听得多了，都习惯了，她嘲笑了一下自己，说：“我没有，我只想和你们一起赏赏花，我……我也很喜欢牡丹。”
卫烟轻笑，“可是我不想和你一起看。”
她旁边的小姐也应和：“是啊，梁小姐，你想看的话你自己看也是可以的啊，我们又没有挡住你的眼睛是不是？”
“……是。”梁圆圆呼出一口气，小声说。
“你是曹姐姐请过来的没错，都是曹姐姐的朋友，但是这不代表我们和你也能成为朋友。”还有一位小姐耸耸肩，“梁圆圆，偏要凑过来，一次两次不行，还要第三次，难道你很喜欢被人说一顿吗？”
“……抱歉。”
梁圆圆微微低着头。
“我说，我看你也别去何子山面前自讨苦吃了，他不过是顾及你是曹姐姐的朋友，不想跟你说什么重话而已，你有点自知之明吧。”
卫烟看了她一眼，收回视线，“我们走吧。”
这次，梁圆圆并没有跟上去，梁圆圆身后的丫鬟也站在原地，神色激动，像是想替自家小姐辩驳几句，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一个小姐还回头看了她一眼，跟卫烟说：“烟烟，她这表情就跟咱们欺负她了一样。”
“诶，你不会是想让她一起吧？”
“怎么会？我就是觉得她有点装样子而已。”
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但是顾若萱都听见了，梁圆圆必然也能听见。
顾若萱看在眼里，她的神情明显比较低落。
她走过去，“圆圆。”
梁圆圆抬头，面上如常，笑道：“是萱萱啊。”
顾若萱沉思了两秒，还是想问：“刚刚……为什么啊？”
梁圆圆眼神中划过异常，笑容敛了敛，“没有。”
她知道梁圆圆不想多说，只好收嘴。
那些小姐的说话方式虽然有些伤人，但话糙理不糙，每个人都不是人民币，不可能会让所有人都喜欢自己。
有时候喜欢和不喜欢也就是一种感觉，卫烟那些小姐都不喜欢梁圆圆，那不去结交就是了，卫烟她们看起来也不是胡搅蛮缠，心思恶毒的人。
但是就如她们所说，梁圆圆自己凑过去，故意找她们聊天，强行搭话，明知道她们不喜欢自己，还要加入，就多多少少令人不喜了。
顾若萱没再多言，两个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她先开口说：“那，我和你一起看看牡丹花吧？”
梁圆圆嘴唇抿了抿，看着顾若萱迈开脚步，自己没有动身。
顾若萱回头：“圆圆？”
梁圆圆不太明白，为什么现在就连一个平民女子都可以来可怜她了，她是庶女，但是好像也是梁家的庶女吧？
顾若萱已经走了过来，见梁圆圆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笑着想活跃气氛：“怎么了？我比牡丹花好好看吗？”
但是很可惜，梁圆圆并没有笑，这倒让顾若萱尴尬极了，只好讪讪的收回笑容。
梁圆圆说：“我其实并不喜欢看牡丹。”
“啊？”顾若萱说：“那就看其他的也行啊。我记得曹姐姐家种的那片菊花很漂亮，大片大片的金黄色，看起来特别明艳，诶，你们诗人不是看到好看的东西都会作诗嘛……”
“我不喜欢赏花，更不会去看什么菊花。”梁圆圆打断道：“我也不需要你来可怜我。”
顾若萱张了张嘴，过一会儿，才道：“你觉得，我是在可怜你？”
“不然呢？”
顾若萱用平静的眼神看向梁圆圆，好像是重新认识了她一遍，或许，她可能是从来没有真正看清过她。
“你说是，那就是吧。”
梁圆圆突然笑了，“连你都在可怜我，连你都在。”
顾若萱站在原地，默默的看着她。
“我过的是有多不幸？”梁圆圆攒紧了拳头，恨不得掐出血来。
“我不喜欢牡丹，我不喜欢赏花，我更不喜欢读书，我最讨厌的，就是还要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我现在过的一切都是我不喜欢的，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
她深吸一口气，“是啊，你虽然出生平常家庭，但是至少每天只需要考虑怎么种种地，赚赚钱就好了，哪里理解我的想法？”
顾若萱看着她，等着她把话说完。
“我不喜欢读书，但是为了让我爹能够看到我，我只能努力的学，我不喜欢讨好人，但是我爹我娘只想让我为梁家争光，让我讨好他们，我更想把自己关起来，只有我一个人，但是他们都要我去参加宴会，参加游玩，就是为了让我能和别人结交，我讨厌我现在的所有生活！”
梁圆圆几乎是吼着把最后一句话说完的，她身后的丫鬟，赶紧张望四周，很显然不希望自家小姐现在的仪态被旁人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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