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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她很清楚,这次的安西之行,确实有点危险,且吃力不讨好。
对自家婆母这样的世家贵女而言,她确实很难理解为什么自己和夫君会这样哪里有危险却往哪里跑。
不,应该说整个都城的官场风气皆是如此。
当然,柯静芸明白这次赵夫人如此生气也是因为太过于在乎赵承邃。她理解,但是却不赞同。
有时候柯静芸真的很感谢她的阿爹阿娘。
阿爹阿娘似乎从来都和其他的父母不一样。
他们比谁都爱自己,但是,他们爱自己的方式却和其他的父母不一样。
从她有记忆开始,阿爹阿娘就总是在忙碌着。
阿爹还未辞官时,他每逢休沐,就喜欢带着阿娘和自己到城外一些地方,为村子里的孩童讲学。
村里人不知道阿爹的官职,亲切的称阿爹为柯夫子。
阿爹讲课的时候,阿娘就跑到村口的大树下,让村民搬来一张粗糙的木桌,两把小凳子。就这样,开始为排队的村民看起了病。
自己呢,有时候会跟着村里的孩童一起听阿爹上课,有时候则是陪着阿娘,看她如何给人问诊,甚至等自己再大些,就可以帮阿娘配药了。
对了,自己会喊父母为“阿爹,阿娘”就是跟这些村里的孩子学的,因为自己觉得这样称呼更亲切更好听。
以至于有一段时间,因为自己称呼阿爹阿娘被其他朝中大臣的孩子听见了,一度被他们嘲笑为粗俗的乡巴佬。
但是,她自己听了,却并未动怒,只是一笑置之。久而久之,那些嘲笑自己的人见自己完全没有放在心上,也落了个自讨没趣,遂也不再凑上来。
后来阿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决定辞官,阿娘和阿爹就更忙了,每年哪里有遇到天灾人祸,阿娘就会带上阿爹去尽一份自己的力量。
阿爹阿娘从来没有告诉自己要如何做人,但是,在他们的耳濡目染下,自己从小就很清楚,生而为人,有许多比争名逐利的事情更值得自己去追求。
当然,人各有志。很多时候自己觉得正确且应该做的事,在其他人眼中可能就是沽名钓誉,不值一提,甚至嗤之以鼻。
因此,自己也不会逼着别人接受自己的思想和做法。
所以,对于自己婆母赵夫人对自己的责骂,她觉得还是在自己能够忍受的范围之内。
只不过,可惜的是,她不给自己说话的机会,不然她真的很想告诉她:子渊哥哥很好,他寒窗苦读多年,为的从来不是他朝有日在朝堂上呼风唤雨。
若是赵夫人愿意听,她还很想告诉她,子渊哥哥寒窗苦读的理想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她还想告诉她,作为母亲,不知道她是否见过子渊哥哥在说这句话时,他眼眸里那光芒四射,仿佛装的下天下的样子。
自己的婆母从来也不知道,她何其有幸,生了一个如此伟岸坦荡,且充满赤子之心的儿子。
这一切的一切,很显然,赵夫人不懂得,也不想懂得。
“少夫人,奴婢的话您听清楚了吗,夫人还等着奴婢回去复命呢?”
容嬷嬷尖锐的语气打断了柯静芸的思绪,她这才注意到面前还有着一个人。
她不禁扶额一笑,难道是因为重活一世的原因,所以现在自己的年龄是之前的双倍,不然最近怎么老是会突然着当人面就闪神开小差了。
额,她一直以为,这是上了年纪的女人才会出现的症状。
“容嬷嬷,大门在那边,你自便!”
对于容嬷嬷这样拿着鸡毛当令箭的下人,柯静芸不想多说些什么,冷眼瞧了瞧后,指着门口说道。
说完后,就自己走到桌前,拿起桌上的纸笔,打算把心中想到的能用在疫症的药方都写下来。
“少夫人,您这是公然违抗夫人的命令吗,您难道就不怕被人说不孝公婆吗?”
容嬷嬷气急败坏的说道,因为在她看来,柯静芸这样做,简直是完全没有把赵夫人放在眼中。
“容嬷嬷,我是否孝顺公婆,自有我夫君,我公婆来论断,轮不到你一个下人指手画脚。再则,我们婆媳之间的事,你这下人确定要插手?”
柯静芸眼神凌厉的看向容嬷嬷,她觉得这个容嬷嬷实在有点不聪明。
赵夫人对自己不满意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是从来却不敢明面上说自己什么,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自己的夫君赵承邃和公公赵安国大将军都是明白人,他们才是这个家当家做主的人。
今天若是赵夫人敢因为这种小事,让外界议论自己不孝,此事传到公公耳中,依他的脾气就敢让赵夫人在公众场合当面辟谣。
到时候,赵夫人才会里外不是人。
而赵夫人没落个好,身为下人的她又岂有好果子吃吗?
可惜,这么浅显的道理,容嬷嬷却丝毫无法领悟到。当然,也许她有点明白,但是为了迎合自己的主人,却只能选择装聋作哑甘当马前卒。
其实,若是平时自己无事的话,赵夫人让自己抄,自己顺着她的意思抄了也无妨。
但是,现在自己的心思都在想着安西的疫情,着实没有办法静下心来应付她。
“您好大的口气?”
容嬷嬷显然没有领会到柯静芸的意思,继续质问道。
“若是你还想不通的话,我想我可以派人去带个口信给父亲,让他来评评理,看我是否不孝?”
柯静芸说的父亲就是指公公赵安国赵大将军,他领命去巡查城防了,因此这两日并不在府中。
估计就是因为公爹不在府中,所以婆母才会如此上门为难自己。
“容嬷嬷,我最后说一遍,我现在很忙,没空应付你,你若是一定要盯着我,自己找个地方安静的待着,不要出声即可!”
柯静芸说完这些话,果然没有再理会容嬷嬷了,她坐下来,时而翻看医书,翻找自己需要的药方;时而冥思苦想,然后用笔在纸上删删减减。
很快,她就进入自己的世界,将容嬷嬷忘了个彻底。
留下来的容嬷嬷顿时傻眼了,她看着自己手中的两本《女诫》《女德》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柯静芸的话还是给了她一定的震慑,毕竟,她是夫人身边的人。没有谁比她更清楚大将军和少爷有多宝贝这个少夫人,甚至她曾暗暗在心中琢磨,夫人其实这样看不上少夫人,其实有很大一部分正是因为这个。
毕竟,作为女人,看到自己心爱的夫君和一手带大的儿子就这样对着另外一个女人如此好,哪怕这个女人是自己的儿媳妇,她也是会充满嫉妒的。
虽然知道这个道理,但是自己身为夫人的奴婢,当然是要无条件的站在夫人面前,这样才可以得到夫人的赏识呀。
正当容嬷嬷还在心中思索该如何是好时,秋颜和春喜说说笑笑的走了进来。
得,她也不用纠结了。
春喜和秋颜看了看正在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柯静芸,又看了看捧着两本书手足无措的容嬷嬷,似乎明白了什么。
于是乎,在两人无声的示意下,容嬷嬷半推半就的离开了柯静芸的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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