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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白止发现万俟芊芊看向自己时，那道他以为永远不会熄灭的光，终究还是暗了下去。
“我没想到师尊会来。”
万俟芊芊端起酒杯，看着白止的眼神中只有崇敬，再无半分爱恋。
当然，眼中的欣喜是抑制不住的。
白止看着爱徒明艳的脸庞，她确实是长大了不少，不再是那个一直缠着自己，跟在自己身后的半大小姑娘了。
他以前从来没想过那个小姑娘有一天会长大，会离开自己。
他以为，等她安然渡过了情劫，二人终究会在天上相见。
但是变故突然出现了。
司觞早就想见见万俟芊芊的师尊是什么样子了，虽然万俟芊芊没有故意在司觞面前提起过，但司觞能够感觉到师尊对于她来说究竟有多么重要。
司觞看见白止的那一刻时，忽然也明白了万俟芊芊如此崇敬她师尊的理由了。
白衣翩翩，仙风傲骨，天上谪仙。
白止看着司觞，他的眉眼竟有几分与自己想象。
原本他还是有些欣慰的，但看到万俟芊芊回头望向司觞的眼神时，他心中的那一点侥幸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万俟芊芊是喜欢自己的，白止从头到尾都明白。
所以她在看自己的眼神时，有一种不一样的光，但是那道光终究还是转移到了别人的身上。
二人一起给白止敬酒，白止面上依旧保持着云淡风轻的笑意。
他从不将内心的感情表露出来，所以万俟芊芊也不知道其实白止也是喜欢她的。
“师尊，徒儿都已经成亲了，您什么时候给徒儿找个师娘回来？”
万俟芊芊半醉微醺，端起酒樽眯着眼问。
白止还是第一次看见万俟芊芊用这种神态望着自己，这种慵懒自持的样子。
从前万俟芊芊爱慕中总是带着几分敬畏的，因为他是她的师尊。
但是这一刻，他们的身份似乎第一次对等了。
若是往常，白止定然会在她的头上敲一记，说句胡闹，继续去做自己的事。
但此时此刻，这种情景显然不适用。
白止将万俟芊芊杯中的酒夺了过来，淡淡道，“莫要胡说。”
万俟芊芊一把将酒樽又夺了回来，借着酒劲攀住了白止的肩膀。
二人的距离一下子被拉近，白止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被放大了。
“师尊总是这样，不解风情，一心向道，所以我才会……”
“芊芊。”
一声呼唤打断了万俟芊芊的话。
白止抬眼望去，是万俟芊芊的母亲，前任的青丘女君。
女君微微一笑，将万俟芊芊揽进怀里，“小女无状，又给上仙添麻烦了。”
白止闻言眉头蹙了蹙，她已经待在自己身边万年，他也从未觉得她是个麻烦。
女君继续道，“上仙能够来参加小女的婚宴，老身不胜感激。”
当初，女君将万俟芊芊托付给了白止，希望他好好的教导她，后来万俟芊芊思凡爱慕白止的事情，身为母亲她怎么会不知道。
但她也明白，白止是九尾天狐，亦是万俟芊芊高攀不起的。
但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着万俟芊芊去追一追，就是不想让她伤心难过。
但终究还是有缘无分，既然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便不要再有纠缠了。
万俟芊芊抱着母亲的脖子，还在喃喃着什么，醉得一塌糊涂。
万俟芊芊酒品不好这件事，身边亲近的人都是知道的。
女君扭头唤来司觞，将万俟芊芊带回去休息。
看着司觞抱着万俟芊芊离开，白止的心里第一次有了憋闷的感觉。
看他无力也没有立场去阻止。
女君与白止重新落座，倒了一杯酒，“老身敬上仙一杯。”
“夫人客气了。”白止也端起酒樽，正欲喝下的时候，女君便又开口了。
“芊芊她爱慕了上仙一万年之久，如今终于能够放下，也是一件好事。”
白止的手停住了喝酒的动作，眼眸淡漠，但内心却掀起一片惊涛骇浪。
“芊芊是我的最后一个女儿，也是我最疼爱的，她对修行这一块一直都不甚用功，这万年来多亏上仙的督促，她才能稍微有点长进。”
“原本，老身想让她入仙籍，但看着她自由自在快快乐乐的活着，才是老身心里最希望的，她与上仙终究是有缘无分，小女叨扰上仙万年，老身要在这里给上仙赔个不是了。”
说罢，女君便要给白止行礼。
白止挥手阻止了女君，“算不上叨扰，能成为她的师尊，我亦深感荣幸。”
“喜酒也喝了，我便先行一步，告辞。”
女君目送白止离开。
他本来就不擅长应付这种场面，但他想见万俟芊芊便来了。
可如今见了，却又觉得心里空了一块。
星耀神君在青丘外等候着，白止一出来便看见他抚着折扇一脸意味深长的望着他。
“哟，这么快就出来了，见到你那好徒婿了吗？”
原来是故意等着嘲笑他的。
白止没有给个正眼，腾空而起，直往自己的神宫飞去。
星曜神君在身后追上，一眼就看出了白止心里的不痛快，但他就是忍不住想要调侃几句。
“你也别太难过了，事情已经这样了，还能怎么办呢，你总不能放下上仙的身段，去抢亲吧……”
别说，白止在看见万俟芊芊靠在别人怀里时，还真有那个念头。
但，他做不出这种事情。
从小到大，他一直被人崇敬着长大，太多的条条框框约束着他，他生来就是天之骄子，哪怕羽化成仙，也是天宫里许多小仙望尘莫及的存在。
但也就是因为他的身份和高位，深深地束缚住了他。
“罢了……”
良久，白止的薄唇缓缓吐出这两个字。
女君说得不错，他与万俟芊芊终究是有缘无分。
是他不懂珍惜，错过了那个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小丫头，他以为她永远都不会变，但主动太久了，也是会累的。
只可惜，这个道理他今日才明白。
向来千杯不醉的白止上仙，在青丘小帝姬成亲这一日，在自己的天宫里喝了个酩酊大醉。
但这件事鲜有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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