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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睿总给我打电话，我秒接，压住火放低了声音解释:“姐姐，不是我发的……”
“我知道，没事，”电话那头小睿总的声音还是一样，平静又显得严厉，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欧然这边修完图我发你邮箱，估计被李主编看见就发了。你先别着急，欧然这边很快就会澄清，都能解决的。”
“……”我在心里以主编他妈为中心，把他方圆八百代以内的亲戚全都问候了一遍，我是真没想到他居然还看我邮箱，这单位是什么监狱的平替吗我超。我一把火烧得五脏六腑发疼，一口气卡在嗓子里说不出话来。
“没事没事楚恬，先别上火，”估计听出来我着急，小睿总声音放缓，听上去沉稳宽容，“你那主编什么德行我清楚。你先稳住周憬，剩下的都交给我就行。”
缓了好半天，我才感觉自己的声带恢复了点儿功能，小声道了句谢。然后挂断电话。
聂云竹开着车，腾出一只手来在我后背拍了拍。我脸埋在手里，摇了摇头。
坐电梯上路跑到门口开门，周憬没在家。我外套都没脱就在屋里转了两圈，屋里空荡荡的，跑的太着急，我胸口剧烈起伏着，楞楞地站在卧室里。
突然心口像被什么东西钻了一下似的疼，我下意识蹲下来捂住胸口，脑子发蒙，耳边轰鸣，吵得我脑仁生疼。缓了不知道多久，我才慢慢扶着椅子起来，打开衣柜翻出一板陈年利培酮吞下三片，玻璃杯在水管上接了半杯水喝。手抖得拿不住杯子，喝一半洒一半。撑着水槽平缓呼吸，突然想不起来刚刚是怎么过来厨房的，甚至连刚刚喝下去的水的味道都回忆不起来。
门响了一声，我快步出去。周憬站在门口，绛蓝色的连衣裙外搭着小衫，手里拎着购物袋，正在门口站着。
又是这个对峙的局面。我头发散乱，衣服沾湿，狼狈不堪。
“周憬你听我解释——”我突然反应过来，着急开口。
“晚饭吃蒸鱼好吗？我逛超市买了新鲜的多宝鱼。”周憬同时开口。她把钥匙放在鞋柜顶上，伸手晃了晃食指勾着的购物袋，“来帮我拿一下。”
我鬼使神差地走回去接过购物袋，周憬弯腰换鞋，我怔愣地看着她熟稔地脱了外衣进卧室换衣服、摘下挎包，去厨房洗手。我像个木头人跟在她身后进了厨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愣着干什么？过来帮忙。”周憬已经换了家居服，头发扎起来，在墙上的挂钩取了围裙系上。她侧头看我，巧笑倩兮的样子，看起来再正常不过。
“……哦”我木讷地走过去，把购物袋放在料理台上，取出食材来该放冰箱放冰箱，该放水槽放水槽。高悬的心好像落下来又好像没有，但长时间的悬空仿佛已经让心脏偏离了原来的位置，错位着，隐隐约约的抽痛。
做完饭洗了手回卧室，发现被我翻找的乱七八糟落在地上的药被重新收回衣柜里。我看着衣柜，坐在凳子上好久。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我可以解释，关于药关于照片我都可以解释，但周憬不提，我无从开口。
第二天欧然就发了澄清说明，甚至召开了小型的新闻发布会。我没去找主编，这个人我真的是，想起来就上火，不愿再见。
小睿总顺势宣布了退役声明，杂志社这边有关系能发动的前辈都被发动了，尝试把这次乌龙引导合作本身来。甚至连宋其小朋友的经纪公司都仗义地帮了一把。那套不见天日的片子终于发布了，在轩然大波上又加一把火。
夏老师和好多前辈都积极发表了对这三套照片的肯定，包括宋其那一套。聂云竹一整天都坐在我办公室不走，我在崩溃边缘的心态艰难地维系在一个狭窄的平衡。
万年不更新的小睿总也发了微博，配图一共四张照片，分别是第一次在欧然拍的一张，以及约拍的两张，最后一张是她家的阳台，我半跪在地上侍弄花草，不知道她啥时候趁我没注意拍的。文案只有四个字，「后生可畏」。
我受宠若惊，一时间失语。
聂云竹提醒我长辈夸奖要回复，否则不礼貌，我才恍然拿起手机，转发了这条微博并评论“谢谢李睿前辈提携”，后面跟了两个跪谢的表情。
这场事故让杂志社借势一炮而红，主编不仅没任何惭愧的表情，甚至有点得意洋洋的意思，好像在自得自己的唯利是图。我气到无力跟他生气，坐在椅子里看他眉飞色舞的讲官微涨了多少粉。
我也水涨船高。这次事故，收尾看上去完美无缺，好像没有一个人因此受到伤害。但我知道有人因此受伤了，被拿出来做不必要的比较、被质疑和替换的声音击中，唯一受伤的那个人就是周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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