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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景琛这个人没有心是所有人见识过的，不是说性格上，而是一种缺陷。顾景琛这人天生就缺乏对人的同情心也好，爱心也罢，他都没有。
但是，林舟现在怀疑了。
“哥。”林舟喊他。
“干嘛？”顾景琛皱了皱眉，声音有点不耐，但表情还不算太难看，也许是因为病房里的女孩正在看着这边。
“你和嫂子，一定要好好的。”林舟有些郑重的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做什么“白帝城托孤”的大事呢！
“嗯，会的。”顾景琛第一次愣了一下，随后隐晦的勾了勾嘴角。
他和阿词当然会好好的。
欧燕的身体越来越差了，她自己也知道，顺着唐词看向门外的视线，一眼就能看到那个耀眼的男人。
“阿词啊！”欧燕说这几个字像是已经费了全身的力气。
“妈，你说。”唐词立刻转回头，脸上带着笑的听着欧燕说话。
“你啊，好好吃饭，别总挑食。”欧燕说着说着又开始大口喘息，恢复着体力。
唐词耐心的应着，“嗯，我知道的，妈。”
“多关心关心他，别总让他照顾你。”欧燕骨瘦如柴的手，搭在唐词纤细的手上，肤色差倒是看起来有点美感，如果忽略欧燕那瘦的不健康的手型。
“我会的。”这话如果换一个人说，唐词可能都没有这种好脾气，但她知道，这是欧燕在为她安排前路。
欧燕怕自己走了之后，她没了可以依靠的人。
欧燕的力气似乎用完了，一直喘着粗气，没再说出一句话来。
她大抵还是有许多话要说的，因为她看向唐词的眼神是那么的炙热，是那么的不舍。
“阿词。”顾景琛推门走了进来，声音宠溺的要溢出水来。
“嗯。”唐词握着欧燕的手，抬头去看顾景琛，眼眶是红的，她很努力的在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原本想要脱口而出的话，现在说起来却有些困难，顾景琛张了几次嘴都没能说出话来，最后还是看了林舟一眼：你说。
林舟被他看到头皮发麻，在他面前跟个大狮子疯了似的，怎么到了唐词这就变成家养的了。
“那个……嫂子，能借一步说话吗？”林舟不得不站直了身子，略显恭敬的对上唐词的视线。
“可以。”唐词点点头，然后转头去嘱咐欧燕，“妈，我去一下就回来，你先休息。”
欧燕点点头，没有说话。
顾景琛也紧跟在唐词身后出了门，那样子就像是怕被忘记的小狗。
门外，林舟简单的和唐词说了安乐死的事情，说完他也不敢去看唐词的表情，倒是顾景琛一脸无所谓的听着，只是时不时的偷瞄一眼唐词，看她是什么反应。
唐词的反应在两个人意料之外，她没有怒斥这种方法不人道，也没有埋怨什么，只是平静的接受了这个选择。
“我考虑考虑，行吗？”唐词语速不快，声音也很温和。
“当然可以。”林舟松了口气。
这种平静等几个人回房间之后，却被打破。那满床的红色清楚的昭示着床上的人发生了什么，一时间喊叫声、仪器的警报声纷纷挤进唐词的耳朵里。
她看着眼前这些走马观花的景象，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或许自己真的让欧燕太痛苦了吧，所以欧燕才不得不用这种办法逃离开。
“阿词？”顾景琛小心的叫着有些愣住的女孩，把她护在臂弯里，不让来来往往的人群碰到她。
“顾先生，我好像做错事情了。”唐词眼里还是没有焦距，只是缓缓的说着话，看起来像个小孩子玩的那种芭比娃娃。
“没有，阿词没有做错什么。”顾景琛把人抱进怀里，舌尖扫过后齿，眼里一片阴翳。所有让阿词不开心的人都不该存在，包括欧燕。
待一切归于安静之后，床上的人似乎没有挣扎的愿望，这一次她甚至连醒过来的意思都没有。
“嫂子……”林舟想到要说出口的话，深呼吸了几次，如果可以，他也不想这样，“阿姨撑不了几天了。”
“我知道了，我去和她……道个别。”唐词扯了扯唇角，想要在外人面前保持自己的风度，可是很难。
“妈。”唐词坐在床边，慢慢的说着，“邻居们说你很漂亮也很温柔，会画画是个小艺术家。”
“妈，我不是没有怨过你，怨你一个人走不带上我。”唐词看着窗外的渐渐有些要晴朗的天空，“可是后来我就不怨了，我想你一定有什么理由是不能留下来的，就像现在这样。”
“所以，妈，这一次我不留你了。”唐词看似释怀的笑，可梗在喉咙的哭腔只有自己知道有多难受。
顾景琛搂着唐词走出医院的时候，太阳刚好从厚重的云后面露出个头。
“阿词，决定了？”顾景琛在问她刚刚的决定，就在刚刚唐词同意了林舟安乐死的建议。
“嗯，决定了。”唐词抬头看着不太明朗的天，心里像是郁积着什么。
“舍得？”顾景琛温柔的摸着她的头，眼里的心疼明晃晃的放在那。
“舍不得也得舍得呀！”唐词叹了口气，“顾先生，她太疼了。”私心留了她这么久，已经够了。
第二天，欧燕的骨灰被送到了顾景琛提前安排好的墓地。
“阿词，妈妈她很开心你能做出这个选择。”顾景琛搂着唐词，不让她跪到墓碑前，“这是林舟告诉我的，是她的最后一句话。”
唐词没想到欧燕会说这句话，愣了一会儿之后，眼眶刷的一下红了。
“怎么还是哭了？”顾景琛无奈的擦着她的眼泪，“就是怕你哭啊，昨天才没告诉你的。”
唐词什么都没说，只是一个劲的流着眼泪，像是要把这些天积压的情绪全都宣泄出来。
“别哭了，宝贝。”顾景琛拍着她的后背，“妈妈在天上看着你呢！”
“嗯，不哭。”唐词擦了擦眼睛，深深的看着眼前墓碑上欧燕带着笑的照片，自从她和欧燕相认后，被病魔缠身的欧燕几乎没这样笑过。
妈妈你放心吧，这个人把我照顾的很好，你也要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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