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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到中年。\n 周醉和陈蒽回了云城。\n 陈氏交给了周慕蒽,对了忘了说周慕蒽结婚了,她嫁给了她大学的一个男生,男生叫:祁彦,相貌端端,言语举止文雅大方,周醉和陈蒽都很赞同这门婚事。\n 云城的经济越来越好,陈蒽和周醉一回到云城老家,乡亲们都办了流水席欢迎他们,陈蒽当天吃着吃着聊起了往事。\n 聊到半会儿,她举起手,手里握着白酒,老态龙钟的说:“这酒我今个儿就全干了!”\n 乡亲们都鼓着掌大声叫好。\n 一张有力的手握住了她蚯蚓般的手:“这酒伤身体,我代她喝。”\n 陈蒽的心再次漏了一拍,这种心跳声大的可以冲破肉体。\n 她知道是周醉也没拦他,周围跟她们一样年纪的也鼓掌叫好。\n 掌声浓重,陈蒽只管埋下头吃着菜,菜味淡,但在陈蒽眼里,这菜好像多了一份味。\n 她眼角泛红,夺眶而出的泪水模糊了视线,在周醉喝完酒坐下的时候,周围人都在喊着其他人喝喝喝,四处鼓掌声片片,嗑瓜子的声音,咀嚼菜的声音,旁人的笑声和说声次次传入陈蒽耳里……\n 陈蒽苍老许多的手握住周醉的手,不像当年那么精神,她尽可能的喊出声音,只让周醉听到。\n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多年,你都还能让我的心脏为你直跳个不停。”\n 周醉眼角有了鱼尾纹,鼻梁处多了两撇法令纹,皱纹多的数不过来,老眼昏花,他看向她的视线再次清晰起来。\n 那些声音涌入陈蒽耳里。\n “来来来,喝一杯,蒋文都老了,你看你看,这胡子,长到哪里去了。”\n “都快长到脖子了,还不剃一剃,留着扫地吗?”\n “哈哈哈哈,张栩啊,张栩你竟然老了比我长得还丑。”\n “谁说的,我这皱纹比你长得少!”\n “来来,最后喝一杯,快点,快点。”\n “哎呦,越老越急,喝个酒都催!”\n “你急屁啊。”\n “就是就是,?G那个,我们今晚喝到几点?”\n 有人把纸杯压扁:“不醉不休。”\n “好好好,不醉不休!”\n 后面传来数之不尽的话,每个人都笑脸盈盈,冗杂的声音很多,也有人缄默不言,当有人拍他的肩,这人才清醒过来。\n “哎呦老赵,老赵啊,你怎么坐着发呆,我们一起喝酒。”\n “?G老赵,好久没见你了,我估摸着时间从我七岁在你那偷了鱼被你打了后,我就再也没见您嘞。”\n 老赵这才起身拍拍这孩子:“原来是你啊。”\n 两人相拥而泣,流下很长很长的泪……\n 不知不觉间,每个人都站起来了。\n 周醉的声音挤进来,\n “心脏跳动是因为我,你的心脏正在搭桥紧紧的挨着我的心脏。”\n “听过嫦娥后羿的故事,那座鹊桥就像是我们的心脏,我们的心脏紧挨着正一次次搭桥相见呢。”\n 陈蒽的小心脏不止一次跳动,她困难的压抑住那颗心脏,把手放在胸口处,喊出话来:“油嘴滑舌。”\n 大坝子外,众人欢呼雀跃,陈蒽和周醉碰杯而笑,两人异口同声:“同乐。”\n 听雨声打芭蕉叶,屋里一股花露水味儿。\n 屋外的雨声噼啪啪啦的好不热闹。\n 陈蒽穿着黑花衫坐在小木椅上,周醉捧来一些瓜子,陈蒽刚要接住却又收手:“你喂我。”\n 周醉很宠她,也搬来了板凳坐在门外。\n 云城的天空下低垂着,黑压压的云朵接二连三的放出,天边降下来一片雨,雨线顺势而落,流畅且完整。\n 紧接着,雨变小了。\n 周醉捧了一把瓜子仁给陈蒽,满满当当的瓜子仁,圆圆胖胖的躺在手心里,散发着淡淡的奶香。\n 陈蒽一笑,把瓜子仁一把丢进嘴里,越吃越香。\n 陈蒽勾起嘴唇,嘴边的笑牵起了不少的皱纹,她的笑依旧没变。\n 后一年,晓芹也来云城了。\n 晓芹得了癌症晚期,活不久了。\n 晓芹来云城就是想见她最后一面。\n 屋里,晓芹坐在床上跟陈蒽对话。\n 晓芹年轻的时候没少结婚,最后都离婚了,总共结婚5次,次次不如意,生下的孩子也跟着前夫跑了,只留她一人。\n 陈蒽也多次给她介绍姻缘,却也无果。\n 晓芹的择偶标准一直都是高颜值,高品质,好生活,可很少有人达到这个标准,就算达到了也注定不是什么好姻缘。\n 外面阳光明媚,麻雀声刺耳鸣叫。\n “陈蒽,我要比你先走了,你看着我,你看着我。”\n 晓芹的声音愈加明了,陈蒽看向她的眼睛,双眸黄到不行。\n 晓芹看着她,越看越皱眉:“说来奇怪,你都老了,为什么你的眼睛就不黄?”\n 陈蒽轻轻的歪头:“周醉请了不少医生,帮我把眼睛保护好……”\n “所以不黄,我的皮肤也比正常的人白的多,嫩的多,但皱纹虽然能减少一些,但还是有一些。”\n “周醉想让我老的时候也漂亮,在他心里,我什么样子,他都觉得好看。”\n “他说,女人的脸价值千万,是整个青春陪着的,需要很多东西去保护。”\n “他想尽一切努力给我最好的。”\n 陈蒽这句话让晓芹停止了嗑瓜子。\n 晓芹放下瓜子:“真羡慕你啊。”晓芹咬咬干掉的嘴唇,她吸着鼻子:“从小到大的伴侣陪你走到老年生活,这种感觉很难得。”\n 陈蒽摇摇头:“陪我到老年生活很难得,一直都很难得的。”\n “傅夏?,秦逸,程楸包括我的外婆都走了。”\n 陈蒽接下来不想说话,晓芹明理的点了头:“癌症晚期的我,也快……”\n 陈蒽捂住她的嘴:“你说什么胡话呢?你不会,你永远不会。”\n 晓芹嘴角的皱纹又深了一些出来,她灿烂的一笑:“你急什么。”而后她又踏实一说:“像我这样的,肯定活到百岁,长命百岁的老人。”\n 陈蒽扬起头,她的发后别了一块深紫的发夹,头发仍秀丽,发丝之间透着一股淡淡的茉莉清香。\n 发丝与发丝之间,总会露出四五根白发。\n 陈蒽像当年一样说:“也不说了,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n 晓芹起身要走,陈蒽拉住她的衣角,“晓芹,一路顺风。”\n 陈蒽从橱窗里拿出一件白色的衬衫:“这件是我最喜欢的一件衬衫。”\n “这件衬衫送你,虽然老了也要多穿点新衣服,衣服越长寓意越好。”\n 晓芹接着衣服说了声谢谢。她把衬衫挽在手臂上,苍老的手臂稍有些吃力的样子。\n 外面雷声大作,要落雨了。\n 陈蒽撑起一把黑伞给晓芹。\n 晓芹在风里凌乱,白发四处飘逸。\n 手臂上放有一件白衬衫。\n 白衬衫雪纺长袖,柔软绸缎,丝滑舒适透气。\n 雨点很快落了一地,噼里啪啦的一大堆,像鞭炮一样个个炸开。\n 她的背影越来越远,天气越来越冷。\n 空气中弥漫着数之不尽的清香。\n 老时,伴衣长。\n 陈蒽从手臂上拿起跟晓芹一样规格的雪纺白色衬衫。\n 这算不算闺蜜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