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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网吧吗？”秦双双问他。\n “嗯……没事，我下午会去学校的。”裴厌心烦意乱地叉掉游戏界面。周围的声音很炸耳，但他好像听不到，女生的每一个字都落在他的心间。\n 秦双双听他语气就知道有事，“是不是你妈妈呀？她跟你说什么了？她是不是又打你了？”\n 裴厌愣了一下，有些意外。\n “喂？裴厌，还听得到吗？”许久都没有得到回答，秦双双更着急了。\n “听得到。”裴厌的声音有些嘶哑，透着股哀伤，“我今天……心情不好而已，有点乱，早上就没有去学校。”\n 裴厌不知道该怎么跟秦双双解释自己的异常，他也不敢。\n 还有什么能让裴厌心情不好？秦双双百分之百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一定是他的亲人！不是苏绫就是苏老太婆，那些明明流着相同的血液，却对他恨之入骨的人。十六岁的少年，从出生那一刻开始，就要承担至亲的仇恨与厌恶，冷眼与打骂。这十六年来，谁知道裴厌是怎么过来的呢？\n 在跟裴厌相处的这段日子里，秦双双能够感觉到裴厌的缺爱，他的敏感隐忍。此时的少年是纯真的，是在黑暗中痛苦挣扎着的，尽管表面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可是内心还是期望着爱与光芒。\n 秦双双心酸，深呼吸一口气，问：“你，吃饭了吗？别在网吧了，来我们家吃饭吧，给你留着呢。”\n 裴厌垂眸看着电脑旁的泡面和矿泉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平静，“不用了，我吃过了。你睡会午觉吧，不然上课会犯困的。”\n 听他语气，秦双双感觉他的心情真是前所未有地糟糕，她握紧了手机，“我今天早上就要给你送毛巾卷的，谁知道你不在呢。你下午一定要去学校啊！我把毛巾卷给你。我妈最近在学烘焙，毛巾卷是她亲手做的，很好吃，你肯定喜欢。”\n 裴厌的心情无法言喻，他低低“嗯”了一声，“好。”\n 挂断电话后，他失神地盯着屏幕。\n 幽暗潮湿的小巷子里，一眼好像望不到头。秦双双站在巷子口，心里莫名升起了一阵寒气。秋风扫落叶，秦双双往后退了一步，踩到了落叶上，发出碎裂的声音。\n 秦双双鼓起勇气，往巷子深处走去。越往里面，就越是感到凄寒。她小心翼翼地打量周围，墙上贴着密密麻麻的小广告，还有刻痕与棕黑色的干涸血迹。\n “小姑娘？”\n 秦双双顿住脚步，心一惊，下意识攥紧了口袋里的简易防狼棒。扭头一看，墙边靠着一个看起来足足有一个月没有洗澡的乞丐。乞丐撩开遮住眼前的头发，朝她笑了笑，“又见面了。”\n “嗯？”秦双双观察他的脸庞，很快就想起了他是谁，有些惊喜，“是你啊！上次你救了我，我还没感谢你呢！我让裴厌带我去找你，他跟我说，你说不用。老爷爷，你怎么在这里呀？”\n 在半路上突发哮喘，秦双双就是被眼前这个人救了的。\n “这儿是我赚钱的地方。”老周耸了耸肩，复又好奇地看着她，“你跟小裴吵架了？”\n 秦双双摸不着头脑，“没有啊，我们从来没吵过架。对了老爷爷，你看见裴厌了吗？”\n 老周拿起竹棍敲着乞讨碗，眯着眼睛，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没吵过架？那小裴怎么会那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哎，你是没看见哦，又是发呆又是拍脸，诡异得很。”\n 乞丐说话的语气，好像跟裴厌关系不错。裴厌之前也说过，跟一个乞丐熟悉，应该就是他了。秦双双便不遮掩，解释道：“因为他家里人呀！”\n “家里人？”老周打了个哈欠，露出外面的脚趾晃动着，“他这么跟你说的？”\n 秦双双摇摇头。\n 老周啧声，“那你瞎猜。喏，进去右手边最里面最后排靠窗的那个位置，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应该用的那台电脑。”\n “谢谢老爷爷！”\n 秦双双感谢地鞠了个躬，从书包里掏出了一些吃的东西和牛奶给老周，“还有上次的事情，也谢谢您了，早就该和您道谢的。”\n 老周倒也不客气地将东西都收下，乐得开心，“还是你这小娃上道。”\n 一进入网吧，秦双双就被这扑面而来的烟味呛得咳了好几声，眼泪都流出来了。网吧里鱼龙混杂，又脏又吵，有无业游民，辍学的学生等等，浑浑噩噩的趴在电脑桌前睡着，还有些人慷慨激昂地在打游戏，脾气火爆，嘴里不干不净，盯着电脑骂爹骂娘。\n 这些人都是混社会的，个个看起来都像亡命之徒。不说是十五岁的原主秦双双，就算是穿书前的大学生秦双双，也不由地心里发麻。真没见过这种场面，说一点都不怕也是可笑。\n “小姑娘，来上网？”网管上下打量她，眼神意味不明，“我们网吧里可从来没有过你这样的乖乖女。你也是第一次来网吧吧？”\n 秦双双抓了抓书包袋子，故作冷静，“我找裴厌。”\n 网管挑眉，兴味更甚，“你是裴厌什么人啊？小女朋友吗？”\n 秦双双不喜欢他的视线，皱着眉冷下脸来，“不是，我们是朋友。他人呢？应该在吧。”\n 裴厌很久不来网吧，就是因为这个小女生吧。网管似笑非笑，指了个方向，也不逗她了。要是让裴厌知道，还真有可能跟自己拼命。那可是个狼崽子啊。\n 秦双双顺着他指的方向走去，和外面老爷爷指的方向是一样的。\n “双双？”\n 看到秦双双的那一刻，裴厌的内心掀起波涛。再多繁复纠结的想法，都不如这一面来的痛快。\n 秦双双向他挥手，就跟从前一样。裴厌建立了一个上午的心防就此轰然坍塌。\n 他知道，还是栽进去了，逃不过了。\n “你怎么来了？”裴厌连电脑都忘了关，走向她，轻声说着。\n 秦双双险些又被烟味呛到，她眨着眼睛，说：“我来找你呀，回去吧，去我家吃饭。”\n 网吧里很乱，她不该来的。有人在打游戏，有人在看片子，还发出了令人不适的声音。裴厌下意识捂住她的眼睛，带着她往前走，低声喟叹，“以后别来这种地方。”\n “那你以后也别来了。”\n 不知道为什么，起初的那种恐惧渐渐如云烟般退散了。有裴厌在，她很安心。裴厌可以带给她一种安全感。\n “裴厌，你的手好烫啊，跟火炉一样。”\n 裴厌苦笑着，为自己的暗自心动，甘愿沉沦。\n 怎么会不烫呢？他的双手正覆在自己喜欢的人的眼睛上啊。那双眼睛，比梦境里的还要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