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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阮茉不是文盲，虽然由于身体残疾的原因，没有去学校念过书，但好在奶奶一直省吃俭用，为我们请私教学习。\n 然而现在，书到用时方恨少，在我看到即墨杀诚那张面皮的时候，我承认词穷了。\n 倘若说阮茉画笔下的他，是让豆蔻年华的少女心生倾慕的，那真实的他，是足以令天地倾覆、万物失色的。\n 只见即墨杀诚那张邪魅无双的脸颊上，嵌着一双秋水横波的凤眸，内瞳幽深如墨潭，外瞳的轮廓，却镶着一轮猩红的瞳线。\n 此时，他坚挺似峰的鼻梁下，两瓣薄唇正弯出不怀好意的弧度。\n 而即墨杀诚身上穿戴的，是一袭以墨色为打底、赤色为点缀的绸缎民国长衫，斜襟的纽扣，制成了彼岸花的模样，整袭长衫上刺绣的图案，也是猩红色的彼岸花。\n 繁复缕缕的针型花瓣，精湛绝伦、潋滟生光，与他一头乌黑如墨、发梢却镀着一层犹若烈焰般赤红的短发，交辉相应着。\n 整个人细细地看上去，仿佛只由干净的黑、红、白三色构成。\n 我当然没想到即墨杀诚会这样在我面前，唐突地显身，表情确实不由得僵滞了，几次蠕动双唇，也没能说出什么话来。\n “魔君您是显身了吗？”阮茉打破这片刻的安谧，“姐姐也可以看到您了？”\n “是啊，看来你爷爷那个老东西，香火供得不错呢，”即墨杀诚邪魅一笑，殷红的唇角，似乎能挤出血来，“本君若不显身，怎么让你姐姐去替这寨子里可怜的处子献身呢？”\n “你这是什么意思？”\n 我愕然地瞪住即墨杀诚，他是说要不顾我的性命，将我献给这寨子里的精怪吗？\n 果然，接下来即墨杀诚的回答，让我一下子跌进了万丈冰窟！\n “本君昨天说过了，这座寨子在往年每逢冬至那天，都会挑选寨子里一名处子身的少女作为祭品，上贡给藏匿在浙阳湖对岸的精怪以保寨子太平，”即墨杀诚悠哉地说着，凤眸斜挑，“明天就是冬至了，本君要你做今年的祭品去引蛇出洞。这次你听明白了么，蔻蔻小姐姐？”\n “呵呵，”我心底拔凉，却还是冷笑了一声，“那魔君你就不怕小茉受到牵连吗？”\n “茉儿是本君将来的魔后，本君自会护她周全，”即墨杀诚也随我爽朗一笑，伪善地向我颔首，摆出道谢的模样，“不必小姐姐你费心了。”\n 眼眶一股子酸痛。\n 我抿着嘴巴，望着眼前即墨杀诚施施然的姿态，我阮蔻到底是做造了什么孽，才会沦落成任何人眼里，都人嫌狗不待见的地步？\n 明明奶奶曾夸过我的啊，蔻蔻是那个，最懂事的孩子啊……\n 我垂下脑袋，吸了吸鼻子，除了自认命苦，还能怎样？\n “那我想在死之前，问魔君一个问题，希望魔君可以回答我。”我再次抬起头，目光毅然地凝视着即墨杀诚，那张白皙的面皮。\n “有趣~”即墨杀诚镶着红线的墨瞳，一闪，“本君何时说过，会让你死了？”\n “我想知道我和小茉为什么不能四目相对？为什么我们的目光一旦相碰就可以杀人？”我没理会即墨杀诚的反问，一心只想知道我问题的答案。\n 毕竟，这件诡异的事情困扰我太多年了，若是没有知道答案，就这样死去了，恐怕我也会死不瞑目吧。\n 即墨杀诚或许也是没想到，我能提出这个问题。\n 他眸光黯然一沉，似乎思绪飘到了很遥远的过去，但很快他又浅然一笑，邪气毕露。\n “这个问题，难道不是茉儿比你更有权知道么？可惜，现在本君还没有告诉你们的必要，”即墨杀诚抬步离开我，刚刚被他颀长的身影遮挡住的阳光，瞬间照进了我的眼中，他转到阮茉的面前，音调变得柔和温润起来，“明天就暂时委屈茉儿了，不过茉儿别害，本君定会以性命护你周全的。”\n “魔、魔君，可我……”背后的阮茉恐惧得，嗓音都颤抖了。\n 我偏过头，用余光看到即墨杀诚细心地将阮茉脸旁的碎发，别在了她的耳廓后。\n “怎么呢，茉儿是不信任本君么？”\n “不、不是的！”\n “那听话就是了，乖~”即墨杀诚抬起手臂，揉了揉阮茉的脑袋，“房间里没有可以反光的镜面，别故就在门外，茉儿若是有事随时都可以吩咐他。今晚寨子里的保寨婆会提前过来，给你小姐姐沐浴更衣，委屈茉儿得陪着她了。”\n 在即墨杀诚嘱咐完我们以后，他没再理会阮茉磨磨唧唧的挽留，只是对着我的耳边警告了一句“小姐姐可别让本君失望哦”。\n 随后，他便重新隐去了真身，携着遍身的花香离开了房间。\n 屋中顿时寂静了下来，阮茉没有选择与我交流。\n 我环视这座房屋的摆设，屋内结构简单敞亮、装潢复古，一层是三室一厅，客厅的角落，有座旋转的木楼梯。\n 二楼是什么结构，我不太清楚，因为阮茉不允许我上楼看看。\n 这会儿收拾完行囊，阮茉带着我走向雕刻着暗纹细花的木窗边，推开窗子，跃入眼底的，就是山脚下即墨杀诚口中的浙阳湖了。\n 眼下，虽然是腊月寒冬，但浙阳寨地处南方，四面环绕的青峰依旧郁郁葱葱。\n 而浙阳湖水千倾，倒映碧空，靠近岸边的湖面上，生长着密密匝匝连成一片的红菱，随着水波的荡漾，时漂时浮。\n 远方的湖面云雾缭绕，我没有办法看清浙阳湖的对岸尽头，我猜测大概在浓雾的背后，就是那需要上贡的精怪所在之处吧。\n ……\n 整整一个下午，阮茉都比我还要更加坐立不安。\n 直至窗外夜色，浓过了砚台里的稠墨，我们的房门，才终于被一阵急促的力道敲响了。\n 阮茉吓得两腿都在打软，我只好主动带着她，从沙发上站起来，来到门口将木质的正门敞开。\n 门外笼罩在夜色中，站立着的，是一个眉目清隽、一身黑色古风布衣的男子，他的额间，扎绑着一条同样黑色的抹额，露出他洁净饱满的天庭。\n 而跟在他身后的，则是一位身材矮小、发髻灰白的老婆婆。\n “阮蔻姑娘，保寨婆来了，姑娘该梳妆更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