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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意识地捂住耳朵。\n 可是这些好似塑料泡沫，在疯狂摩擦的低语声，还是能清晰地在我的大脑里，浮响起来。\n 仿佛我根本不是凭靠耳朵，听见他们的声音的。\n 俯瞰着那数不胜数的一群“僵尸”们，我站在窗前，正不知所措。\n 却在这与他们对视的瞬间，他们那铁青的肌肤纹理，机械性突然地在脸上一个抽动！\n 同时，朝我齐齐地咧开嘴巴，所有人全部对我，露出了一模一样的诡异笑容！\n 苍白的月光下，他们都如被操控的僵尸，对我好似死亡般僵硬地狞笑着，露出满口的牙齿，并保持这样毛骨悚然的表情，一动不动！\n 我努力镇定下来，不断地问自己，这是我中了梦蛊的原因吗？\n 是魔鲲族的梦蛊，在作祟吗？\n 这么一想，我一时也顾不上疼痛，将舌尖抵到两排门牙间，用力地一咬。\n 顿时，鲜血在口中弥漫，舌尖血流了满腔。\n 昨晚在乳猪宴上，我的梦蛊发作，即墨杀诚就是通过舌尖血，让我清醒的。\n 现在，我再一次咬破还没愈合的伤口，再次俯视窗外！\n 可看到窗下的画面，仍然是那一片一动不动、明明身子面朝大海地垂立在原地，可是脑袋，却扭转一百八十度，朝我回头狞笑的人们！\n 我挤出更多的舌尖血，反反复复试了几次，也还是这样！\n 所以，这充分地说明了，此时的我，根本就没有中梦蛊。\n 而窗外发生的那一幕，也是真真实实的！\n 耳边仍然萦绕着，那些召唤我的话。\n 我捏着窗帘的边缘，犹豫地回头望了望依旧在梦中，微微地打着颤的即墨杀诚。\n 想着要不就下去看一看吧，万一真的是来自东海的什么人，在呼唤我呢？\n 这么想着，我便转身离开了床前，蹑手蹑脚地要绕过床边，去打开房门。\n 然而，就在我才刚刚走过，笼罩在隐隐月光中的床边时，躺在床上的即墨杀诚，忽然在梦中，呻吟了一声！\n “娘…娘亲……”\n 我顿时驻足在了原地！\n 根本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切！\n 我呆呆地将目光，转向即墨杀诚。\n 就见融入在黯淡光芒中的他，此时，正在痛苦的梦魇中挣扎。\n 他斜飞入鬓的长眉，忧伤地拧在一起。\n 昔日里，那双风流邪肆的凤眸，紧紧地翕合着，纤长卷翘的墨睫间，沾染着晶莹的泪水。\n “求你别杀他们…不要杀我的同胞，求你手下留情……”\n 在我的印象里，即墨杀诚永远是白天那个高高在上、傲然睥睨的恶魔。\n 怎么会想到在好似看不到希望的黑夜中，他竟然也会，有这样无助脆弱的一面？\n 我不知道他梦到了什么。\n 不知道他陷入了，什么样的梦魇中。\n 我只知道，他现在一定很痛苦，一定坠落进了他心底最深、最痛的记忆深处。\n 不过，我并不可怜他。\n 与之相比，我甚至更好奇的是，他这些话，是对谁说的？\n “呜……”\n 几声呜咽过后，即墨杀诚渐渐地平静了。\n 我咬咬嘴唇。\n 等到他的呼吸，彻底平稳之后，我再次向着房门的位置，摸索过去，蹑手蹑脚地打开了房门，下了楼。\n 而更让我惊讶的是，在楼下漆黑的客厅中，一抹披头散发的人影，正双臂垂在身体两侧，笔直地垂站在客厅的正中央！\n 那垂立的姿态，像极了窗外那些中了梦蛊的人！\n 借助黯淡的光线，我看出这人影，正是睡前我们暂时收留的赤柔。\n 于是，我小心翼翼地唤了她一声：“赤柔？”\n 她不理我。\n 静悄悄的房间里，赤柔没有回答我，只是依然垂着脑袋与手臂，伫立在黑暗中一动不动。\n 我壮着胆子，谨慎地走到她的身边。\n 她披散着头发低着头，让我根本看不清她的脸。\n 我只好绕到她的正前方，再一次叫了她一遍：“赤柔，你是在自愈伤势吗？”\n 待我话音落下的刹那，赤柔终于猛地抬起她的脸，动作僵硬，连带着她脸旁的发丝，都猛然一飘！\n 但是。\n 当她抬起脸后，那一双原本充满着灵性的眼睛，此时此刻，竟也和外面那些人毫无差别！\n 少许惊艳的眼眶里，没有眼球，有的只是白茫茫的一片！\n “我终于找到你了…嫣儿姐姐……”\n 赤柔压根儿没有蠕动唇瓣，可这几个字，分明就是她的声音！\n 我根本来不及惊讶，赤柔这话中的含义。\n 就见她话音落下后，她脸上的肌肉，也是骤然一抽，朝我咧出了一个狰狞，却无声的诡笑！\n 望着她白皙的两排牙齿，我想都没想，直接挥出拳头，用尽全力地从她的下颌，往上一打！\n 打得她脑袋朝上仰起，我仿佛都听到了她牙齿在口中，碎裂的声音！\n 一缕鲜血，从她的唇中溢出来，流淌过她的下颌。\n 下一秒，就听赤柔，痛苦地一声轻嗤。\n “呃，好痛…”她重新低下脑袋，脸上的五官，痛苦地拧成了一团，“诶？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这是…？”\n 赤柔满脸茫然，惊讶地望着眼前的我，又赶忙用没有受伤的手，擦掉嘴边那被我一拳打出来的舌尖血。\n “你中了梦蛊，我打了你一拳，让你的牙齿硌破了你的舌头放出了舌尖血，”我淡然地解释给赤柔，“你自愈得怎么样了？”\n “谢过姐姐！”赤柔惊魂未定，连忙朝我道谢，又在听了我的问话后，抬手看着自己受伤的手臂，“还没完全好，还差很多，才自愈到一半想必就中了这邪蛊吧……”\n 我望着赤柔，也觉得她没像在说谎，又想起了她刚才中了梦蛊时，说的那些话。\n “赤柔，你是来这金沙镇寻什么人的？”我直言，问她道。\n “啊？”赤柔被我问得，明显一愣，她表情纠结万分，似乎并不愿坦白告诉我，支支吾吾了半晌，才为难地开口回答我，“我…我是…我是感应到了这里有一股曾经我家主人的气息…才来这里的……”\n 心脏漏了两拍！\n “你家主人是什么人？！”我逼问赤柔。\n 赤柔忽然不敢直视我的眼睛，吓得连连向后退了两步，怯声地开口：“我…我家主人以前是东海鲛……”\n 可惜，赤柔的这句话，并未说完，从楼梯的拐角处，就传来了一缕冷冽的声音——\n “阮蔻，该回房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