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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劳劳尘世几时醒 > 第56章 听啼鸟,立河桥,话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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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六章听啼鸟,立河桥,话未了。

    骑在我前方的华轩忽的转过头来,墨黑的发随着马儿颠簸上下。

    “小七,不舍了?”

    我摇了摇头。

    华轩难得正经的面容暴露在我面前,只听他敦厚的嗓音在风声中显得那么微小:“这一路颠颠簸簸,你若有不适的地方千万要和三哥说。”

    我忙应了一声:“没事儿。”

    出了城门,一路畅通无阻,马儿疾飞在田间的小道上,一排排树影犹如过眼云烟,根本看不真切。

    行至一少半路程,华轩命令停下。一行人连忙从马上翻身而下,靠在一旁的树干上微微喘着气,拿起随身的水袋大灌了一口。

    我靠在一棵粗壮的枝干上喘着气,华轩走过来递来一个水袋:“等会儿没有时间休息了,现在多喝些水。”

    我也不扭捏,取过来喝了个干净,瞧见华轩还泰然自若的站在我身旁,忙问:“三哥,你怎么不喝?”

    他挑了挑眉,颇有些无奈道:“我的水都被你喝了,你让三哥我去哪儿找水喝?”

    我一时讪讪的,“三哥你也不早说,我还以为你喝过了呢。”

    华轩伸出手拍了拍我的头,语气甚是大度:“没事儿,我到时候抢他们的水喝就行了。”说完,他的眼神飘向另一旁的部下们,不怀好意。

    我把水袋递给他,呵呵笑了两声,连忙轻声称赞他:“三哥,您还真是机智。”

    华轩把水袋放回原位,嬉皮笑脸的顺着我的话接下去道:“其实你三哥我也一直这样觉着。小七果然是好眼力,三哥平常没白疼你。”

    我不理会他的嬉皮笑脸,兀自翻身上了马。

    这一路来其实没有多累,这可比当初武夷罚我时的情形好多了。

    修整完毕,队伍又浩浩汤汤地行进。

    由于边关离方城的距离索性不算太远,次日子时前刻我们总算是到了边关。

    我们又行进了一段路程到了驻扎的军营。

    营帐前已有人等在了那,见我们前来,一群人赶忙上前来牵马。我们拿好行李跟在华轩身后,他身旁一位将军在同他仔细讲着边关形势。

    我跟在他身后一步远,借着火把昏黄的灯光能清晰地看清他脸上的烦虑。想来是边关的事并非我所听到那般的简单。

    到了主帐,身后一群人早已作鸟兽散,回了营帐好生休息。我不知晓我的营帐在哪,只好继续跟在华轩的身后。但他同那位将军径自走进了主帐,丝毫没有要我走的意思,我在帐前顿了顿脚步,踌躇间只听得帐内华轩的叫喊:“小七,快些进来。”

    我将行李递给一个将士后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进了主帐才见得这帐内原本便有许多的人坐在一旁,华轩此刻正坐在最高的那处。见我进来,目光一并投向了我,有打量也有不解。

    我环顾四周见没有多余的位子给我,只好直直的站在正中央。

    华轩此刻出了声,“这是舍妹,家中排行老七,名唤华送。小妹幼年时师承武夷,武艺精湛,只是性子浮躁,生性好玩。此次爹爹特地让她随我一起来历练历练。小妹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各位将军见谅。”

    华轩话一落,帐内就像是掀起了轩然大波,诸位将军们纷纷交头接耳,目光格外打量。

    终是有人耐不住了性子,朝我问道:“华小姐可是武夷将军的唯一弟子?”

    我向他看去,恭敬地应答:“是。”

    底下又是一阵议论,忽的另一边有人问起:“武夷将军的死一直以来都是一个谜,那不知华小姐可知晓其中的缘由?”

    听到此,我心下一顿,脑中陡然晃过师傅死那夜的情形。末了,我抬起头直视那人,语气平和:“不知。”

    那人略微失望地垂下头,周遭一群人也都安静下来,低头似是思索着什么。看着他们的模样,我自是知道为何。

    武夷在姜朝武将心中享有崇高地位,何况年轻早逝,这些人除了崇敬他还多了些惋惜于他。只是师傅的死因我是决计不会同任何人说的。这是师傅的嘱托,也是我这生最大的魔障。

    久久未出声的华轩总算是又开了口:“诸位将军,今日我与小七赶路也乏了,若有何事明日再做商量罢。”

    华轩开了口,那群武将连忙恭敬地起身:“恭送华将军,华小姐。”

    华轩走来拉过我走出营帐,我长吁了一口气,叹道:“三哥,这群武将怎的同方城集市上那些妇女们一般八卦。”

    华轩轻轻笑出了声,不应答问我的话。

    我捶了他一下,问:“三哥,我的营帐在哪儿?今日赶了一天的路,我想先去歇息了。”

    华轩带我到边角处的营帐前停下,嘱咐道:“军中大是男子,平日里不太方便。我来之前已让人在你营帐的西侧修了个茅厕,你若想要方便便越过小溪去对面方便就好。”

    说罢,我向西边一看,果真瞧见不远处有条小溪缓缓流淌着。

    华轩忽然严肃道:“至于沐浴,我听红纨说你平日里便不大爱洗浴,这些日子你倒不如忍忍,正巧也不太方便。”

    我面部瞬时剧烈抖动,看着华轩皮笑肉不笑:“呵呵,三哥,您老真会开玩笑。”

    我仔细琢磨着明年春日回去了一定要把红纨这丫头好好收拾一顿。好好盘问她趁我不在时她究竟和别人说了多少我的坏话。

    “一般一般。”华轩嬉皮笑脸。

    开过玩笑,华轩最后叮嘱我:“溪对面有条河,河水清澈。你若想要洗浴便去河里。我已同军营里的将士们打过招呼,不许他们去溪那边。你放心着去便是。”

    “多谢三哥。”

    虽说平日里我和三哥都不正经,只是三哥对我一向好,在这一方面我是一向不质疑他的。

    进了营帐,我瞧见包裹已放好,我又仔仔细细看了看房间。

    虽说比华府简朴多了,我瞧着也是不错的,我估摸三哥大抵是给了我一间上好的。帐内角落还放了火炉,我瞧着棉被也还是新的。

    我和衣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进了梦乡,一夜好眠。

    次日我起来时已日上三竿,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两个侍女,一个端进来一本水,另一个手中端好了早饭。

    我赶忙起身洗漱好,草草吃了几口。临走前我问:“谁让你们来的?”

    其中一个侍女回道:“是华将军让奴婢们来照顾华小姐。”

    听到是三哥,我点了点头:“以后我让你们做事再做事,若是我没说什么那你们自个儿就去玩儿吧。”

    话落,两个侍女愣了愣,满脸的错愕。

    我懒得解释,径自走了出去。

    刚巧看见一群将士正排练着,领头的是昨夜跟在华轩身旁的那个将军。我走上前,他一眼瞧见了我,道了声:“华小姐。”

    我笑着点头,忙问:“敢问将军我三哥去了哪儿?”

    那人朝一旁的山上指了指,回道:“华将军一早去了山上勘查地形。”

    我忙道了声谢。

    抓住路过的一人问好了路,上了山。

    难怪说是边关,山上绿树实在稀少,枯木居多,路也是异常的难走。同方城的伏谙山实在是差的太多。

    走至一半,没有瞧见华轩。我喘着气在一旁的石头上坐下,抬起脚揉了揉。

    休息了近一刻,我起身继续找寻华轩,边走我还没忘边扯一嗓子:“三哥,三哥……”

    走了一小段路,我总算是瞧见了华轩。只见他一人骑在马上,手中拿了一张地图,正低着头研究着什么。

    我一开口,他转过身来,颇为惊愕地看着我:“你怎的来了?”

    我走过去:“军营不好玩,倒不如跟着三哥。”

    “要吃午饭了,三哥,咱们回去吧。”

    华轩从马上下来,将马拴在一旁的树上:“我不回去了,这会儿再看看地形。你昨日累了一天,快些回去吃些吃的。我派了两个侍女到你帐里,以后她们会将饭食端进帐里,你不必再同将士一起吃饭。”

    “三哥,那我也不回去了,你看看有什么忙我可以帮着你的。在军营里待着怪无聊的。”

    华轩也不勉强我,递过来两个饼:“只带了这些粗粮出来,午时将就着吃。”

    我嘿嘿拿过饼子,开口啃起来。

    等着华轩弄完已经近傍晚,他拖着马同我一起走。

    “三哥,你勘查地形作何?”

    “边关如今骚动,意味着大战即将不远矣,一切都还是早作准备的好。”

    “三哥,那多久会打仗?”我一下子来了兴致。

    华轩好笑地看了我一眼,“还会有些日子,只是你恐怕是看不到了。”

    我失望地垂下头,又问:“如今姜朝国强民富,边关临近的除了宋国都是小国,那这些人是哪儿来的?”

    “宋国的探子。”

    “你是说宋国将与我国开战?”

    我不解道:“宋国与我国百年来从未开过战,如今这是为何?”

    华轩拉紧马绳,解释道:“三年前宋国新帝登基,手腕冷血,用尽三年整顿内廷。如今内忧已除,剩下的自然是对外。至于宋国与我国互不侵犯的合约,怕是不会作数了。自古一代皇帝一代臣,合约本就难以作数,更何况宋国的新皇帝能力卓群,想要谋霸业也未尝不可能。”

    “那三哥你的意思是,宋国与我国开战已是必然?”

    “这倒不一定。人的心思难猜,也猜不得。”

    一路上我与华轩没有过多的言语,他神思凝重,我也不便多说什么。

    走到营帐,远远便瞧见几个将军站在那焦急万般地等着华轩。见华轩走来,赶忙走上前。

    “华将军,不知可否……”

    华轩打断道:“让小七一同去吧,都是自家人。”

    那将军立马噤了声,宣人过来将华轩手中的马牵走。

    大家一同进了营帐,各自找到位子坐下,我踌躇着走到最末端坐下,落座,便听着方前的那个将军在向华轩汇报:“华将军,今日那些探子又潜到边关城中去了,向百姓们打听了些事情。如此一来放纵实是不好,您看怎么办?”

    华轩思索一阵,缓缓道:“只能暂且先忍着,等着宋国那边有多余的打算咱们再做商量。轻易行事只会影响两国的关系。”

    坐在我身旁的将军忽然开口:“华将军,臣的亲眷在宋国宫中打听到了一件关于宋国皇后的事。”

    “王枉,你说罢。”

    “宋国姜皇后的武功废了,似是被宋皇亲自废的,如今成了废人一个。前些日子,这姜皇后还消失了段时日,就连宋国宫中的人都不知晓她去了哪儿,听说至此还仍未找寻到。”

    华轩听罢,眉头紧拧着,不知在作何打算。

    “王将军,不知可否给我瞧瞧姜皇后的画像?”我在一旁幽幽开口。

    王将军转过头来,是一张年轻的脸,只是脸上微有些错愕。

    “无妨。”他唤人去取了画像。

    我私下思量着,总觉着有种熟悉的感觉。

    侍卫拿来了画像,慢慢将画像打开,看着那张脸的那刻,我心下猛地惊了一拍。

    纵使五官经过脂粉的装扮,可是大致的样子变不了。她正是前些日子我救了她却反捅了我的那个女子。

    只是当时我果真是没想到她是宋国的皇后,而且是个武功被废的皇后。难怪身子瞧着那般的虚弱。

    见着我的神情,华轩问起:“小七可是知道些什么?”

    我环顾了四周,终还是点了头。

    “一个半月前,我见过她。”

    那群将军齐刷刷地朝我看过来,华轩坐在上方,眼神看着我,示意我继续说。

    我理了理思路,复才说道:“那时在方城郊外的一间屋下,我见着了她。她身子极其虚弱,手似是被人伤过,满布血痕,脚上也满是伤痕,错综交横。没曾想我救她出去后被她胁迫,只好给了她一辆马车。后来她自个儿驾着马走远了,其余的我便不知晓了。”

    听我讲完,那些将军们满是惊愕,也有的似乎是不大信我的话。

    “那即是说华小姐曾在方城见过姜皇后一面?”

    “不错。”

    “华将军,需要派人去寻吗?”

    华轩摆了摆手:“不用。宋皇既然废了姜皇后的武功,那他们之间必然有了矛盾。更何况小七说曾在方城见过姜皇后,那姜皇后定是不会再回宋国了。”

    一旁的将军们纷纷点头,接下来商量的不过都是些战略问题,我插不上嘴也懂不得那么多,索性在一旁默不作声想着姜皇后的事。

    良久,一群人商量完毕,那些将军们顷刻散了去。剩下我和华轩待在营帐里。

    我起了身,华轩走过来,“三哥,能否给我讲讲宋国皇帝和皇后的事?”

    他挑了挑眉,似是不明白我为何这般想知道。

    “三哥,我见过她一面,是真觉着她同大多数女子不同。何况她还是皇后,那必当是常人不能及。小七好奇,想要听听看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华轩见我好奇的样子,柔爱地拍了拍我的头:“那行,跟三哥走吧。”

    我嘿嘿地跟着华轩一路走上山,走到了一块明亮地,华轩坐下肆意地坐在地上,我屈膝坐在他身旁。

    秋季的晚风冷飕飕的,我刚坐下便打了个寒颤。华轩瞧见脱下他的披肩披到我的身上,看着远方明亮的月亮,他缓缓道:“宋国皇后名唤姜亦芽,同宋皇卫停渊年幼结识。卫停渊乃皇室嫡出,只是他出生时有道士断言他这生坎坷,如不在山上养过二十岁便会无缘无故地死去。当时在位的宋皇深信道士的话,便将他养在了敬山。姜亦芽乃遗孤,同照顾她的老嬷嬷自幼一同住在敬山。也就是偶然间两人相识。同姜亦芽相识那时卫停渊仅十岁,姜亦芽也不过八岁。”

    “久而久之,两人渐生了情愫,在山上一同过着悠闲的日子。好日子一直到了卫停渊二十岁的生辰,那日皇宫派人将他接了回去,不知过了多久,卫停渊到了敬山将姜亦芽接进了宫,立为王妃,只是那时之前他已有了侧妃。本该是侧妃为王妃的,可是卫停渊万般忤逆皇后,这才让姜亦芽当了王妃。”

    “世人都知宋皇爱姜后,只是不知他此次为何废了姜后的功夫,还将她放走。”

    我拢了拢披肩,吸了吸鼻子,觉得甚为奇怪:“三哥,宋皇既然爱姜后,那为何愿意放手?爹爹那般的爱娘亲,他平日里都不会同娘亲大声说着话,更别提放娘亲走了。”

    华轩忽然转过脸来,我难得的在他脸上看到一种历经世事的感慨:“小七,人生在世,各有苦衷,各有所望。”

    “但是三哥,我瞧见书上说,两个执手相爱的人最终定是会在一起的,那你说他们会吗?”我侧过头,满怀期望地看着华轩。

    他却没头没脑的问:“你看的谁写的?”

    “就前朝的那个靠写书发家的。”

    “那他肯定是骗你的。”

    “……”

    良久,华轩才给出我答案:“小七,都说不准的。或合或离,不只在于两个人,其余的诸多都难料。”

    我默默无言,华轩抬起手慈爱地拍了拍我的头,柔声说道:“走吧,夜深了,该回去了。”

    晚间秋风更瑟,阵阵狂风吹得营帐的帐幕鼓鼓飘起。木桌上随意摆放的几支蜡烛正剧烈燃烧着,股股的火焰被秋风吹的将息未息。

    我躺在床上,脑中晃过那日遇见姜亦芽的情形。

    她的种种以及三哥讲与我听有关她的种种,三哥或许说对了,人生在世,各有苦衷,各有所愿。

    次日我起了个大清早,穿戴整齐,偷偷撩开帐帘,外面已有将士们在操练。昨日见过的那两个侍女守在门口,见我出去,连忙端过盆子和吃食来。

    我洗漱好,大口吃了一口糕点,看了看站在我身旁的两个侍女,微笑问:“昨日忘了问了,你们俩叫什么?”

    其中一个道:“奴婢阿南,这是阿生。”说完,她看了看身旁的那个侍女。见着两人相视一笑,我好奇道:“你们俩可是姐妹?”

    阿南道:“正是。奴婢是姐姐,阿生是奴婢的孪生妹妹。”

    我嚼完一个糕点,叹道:“难怪瞧着你们俩长得这么相像。”

    吃完一盘米糕,我拍了拍手,站起身交代道:“我出去一趟,你们不用跟着我,午饭也不必帮我拿了。”

    “是。”

    我拿好剑,去马厩拿了匹马,翻身上马朝着山上的方向去。

    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华轩昨日瞧的那个地方离沅?さ故峭??模?烂?ヒ簿图父鍪背健

    我看好位置,沿着一旁树林中的小路向沅?ば薪?

    几个时辰的颠颠簸簸总算是到了竹林口。

    我下了马,拿过中途在街市上买的饼子啃了几口,喝饱了水后向着竹林内行进。

    走到武夷死的那处时,我不自主地停下脚步,看着那块空地怔了会儿神,脑海中闪过师傅浑身的血迹,忽的惊从心起。

    我跪下身,向着那块空地深深一拜。

    我站起身后,平复了心情,向着我与武夷一同住的那间房子去。

    总算是到了山上,屋子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老旧了不少。小河内的水都干涸了,连带着水车也不转了。院子里生满了杂草,唯一能看的,唯有院里那一株株杂草中还挺拔着的桃树。

    听师傅讲过,这些桃树都是他为另一个女子种的。他说,她生前最爱桃树。只是她生前他没能为她亲手种下一颗树子,待她死了,他种下这些树全当他对她的愧怍和偿还,尽管晚了,但也当一个念想罢。

    没曾想到,这么多年来,这些桃树还开得这般的好,想来是师傅的愧怍那个女子承受了罢。

    我推开门,屋内扬起漫漫灰尘,引得我连呛了几口气。

    屋内的陈设同师傅死那时一点未变。桌上还摆着师傅写的字,一个简单的字——命。只是字迹有些陈旧模糊了。初初来时,我总是弄不懂师傅为何总要对这个字怔半天的神,后来才总算是明白,这个字原来是那个女子死前对师傅说的最后一个字,也是唯一一句话。

    命运,说的既是她同师傅,也说的是这世间的大多数人。

    我关好屋门,走到师傅死那时的地方。

    我看了看四周,见没有人。我将路上买来的菊花和清酒拿出,将菊花放在地上,拿过清酒在地上洒了些,看着看着湿了眼眶。

    我喃喃道,师傅,多谢……

    站了一小会儿,我吸吸鼻子,抬起手轻轻拭了眼眶,走到竹林口拉过马翻身骑上去。

    冷冽的秋风刮过我的脸颊,一行清泪顺颊而下,我抓着马绳的手愈发的紧。

    回道营帐时已是傍晚,我将马匹交给一个侍卫去拴好。还未走到我营帐时便瞧见华轩,我叫了声:“三哥!”

    华轩闻声转过来,脸色不太好:“小七,你怎的不在营帐内好好待着?”

    “三哥,我去山上转了转。”

    华轩没有起疑,“明日咱们去边关城中看看,你今日暂且休息着。明日一早辰时出发。”

    我恭敬地应下来,走进营帐,桌上已摆好了饭菜。

    草草吃完,我和衣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帐子,慢慢地入眠。

    辰时,阿南准时将我叫醒,我朦胧地从床上起来,洗漱完毕,喝着小粥时才略有些清醒。

    门外便响起华轩的声音:“小七,可是起来了?”

    我模糊道:“三哥,你进来吧。”

    华轩掀开帐帘,阿南阿生向他作福,我忙喝了口粥,对他说:“三哥,走吧。”

    出了营帐,我发现帐前只有两匹马,我诧异地转过脸:“三哥,就咱们两个人去?”

    他郑重地点头,眉头又是一挑,甚是轻浮:“怎的?”

    我连忙摆摆手:“无碍无碍,我本以为你会再多叫些人马,人多力量大嘛。”

    华轩清了清嗓子,拍着马背向我解释道:“人多耳杂,你也不是没听说过。何况咱们今日去城中逛逛也是不错的,你说是吗?”

    我一听,连忙跑到华轩身边替他揉了揉肩,语气殷勤:“嘿嘿嘿,三哥说得对,就是这个理儿。今日小七一切都听您指挥,您别管客气,就把我随便往哪个酒楼里一甩就好。我身子骨硬板,经得住。”

    华轩听罢好笑地看着我,独自翻身上了马,我紧随其后,抓住我那匹马的马绳一个利落地翻上去,跟在华轩身后。

    从扎营处到城中心路段不远,不到午时我与华轩便到了城门口。凭借着华轩的身份我们一路畅通无阻,最后在一家酒楼前停下来。

    小二见着三哥,模样甚是亲切,连忙跑下台阶迎上来:“哟,华将军,您来了。您今日跟这位小哥想要吃些什么,小的马上差人去准备。”

    只听华轩财大气粗的道:“所有的招牌菜都上上来,还有帮我去买一盘桂花糕,这位小哥爱吃。”

    小二欢喜的应下来,我与华轩跟着他走进酒楼,他忙拣了一处好位子给我们。

    落座,我边喝着茶水边问华轩:“三哥,你这身份都已经暴露了,你若想查些什么我觉着也查不出来啊。”

    华轩抿了口茶水,淡淡道:“就是要让人知道。”

    我不解,凑过头去:“三哥,这是为何?”

    华轩低了低头,语声小了些:“我也不清楚,就是凭着感觉走了。”

    我:“……”

    小二果真是很敬业,不多时菜已上好了满满的一桌,就连我最想吃的桂花糕都买好了,这个办事效率可比方城的快多了。

    我尝了口菜,虽说没有味满堂的好吃,却也算是可以。

    我与华轩饱餐一顿,等他结了账后我们一同出了酒楼。

    酒楼的小二已让人将马匹牵了过来,对于他们的服务我真是万分满意。

    我走下台阶拉好马绳,华轩同我吩咐着我们俩单独行动。

    我爽快的答应了。待他走后,我整理好马匹,走到树边将它拴好。忽的,背后似有一把尖刀抵在我背脊上,只听得耳边有人偷偷说道:“跟着我的方向来。”

    那人尖刀一边抵着我的背,另一只手一边拉着我向一旁幽深的巷子里头去。走至巷子尽头,忽的显出一道门,那人拉开门将我拉了进去。

    进了屋,门被那人关紧。屋内昏天暗日,我转过身去根本瞧不清那人的脸。

    只听得脚步声进了另一间屋子,未几那人又从屋子里出来。嚓的一声,屋内登时亮堂起来。

    我眼前的蜡烛闪着火苗,噼里啪啦的发出声响。

    我借着灯光向另一边站着的那人看去,那人身着粗布素衫,衣服上还有些小洞若隐若现,我看到她的脸,蓦地站起身来,惊呼出声:“姜亦芽!”

    前刻原本还提着她,倒是真没想到能在边关遇着她。我坐在椅子上喝着茶水,心情久久难以平复。

    倒是对面的人不慌不乱,泰然自若地拿起杯子小抿了一口。

    我放下茶杯,郑重地看着她,实是不清楚她找我作什么。

    “不知你……”

    “你的伤好的怎么样了?”姜亦芽打断我的话,眼光淡淡地撇向我,语气甚是云淡风轻。

    “早好了,只是大夫说身上会留块疤,瞧着难看了些。”指尖摩挲着杯子粗糙的表面,我看着杯中褐色的水倒映出的我的脸。

    只见姜亦芽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瓷瓶来,放到我面前,她轻声道:“这是祛疤的良药,你好生用着,算是我欠你的。”

    我看着那个瓷瓶,没有任何反应。姜亦芽也不恼,温声笑了笑,又道:“今日我掳你来确实有件事须得你帮帮我,只是不知你是否愿意?”

    我好奇地将头侧过去,反问:“你怎的知晓我会到边关来?”

    姜亦芽笑了笑,“我不知晓你要来边关,只不过是方才在街上瞧见了你,这才掳你来了罢。”

    原来都是随心起意。

    “那你寻我来是作何?宋国的人可都在寻你。”

    “我本不愿被他们找到,所以这才想着请你帮个忙。”

    姜亦芽面色平常,波澜不惊。语声中还略微带了些笑意。

    “什么忙?”

    “助我重练武功。”

    我万万没想到姜亦芽竟是这样的一个打算,下面的话如鲠在喉,我只能睁着眼不可思议地看她。

    “你也应当有所耳闻,我的武功被人废了。”

    “我听人说,是宋皇废的。”

    姜亦芽冷冷地笑了笑,语气似嘲讽似慨叹:“不错。”

    她忽然不说了,我思虑良久,终还是答应了她。

    姜亦芽看我的眼神忽然意味深长,“华送,多谢你。”

    我微微侧过头,讶异她是如何知晓我的名姓的,可又想了想,她必当是查过我的底细这才想要请我帮忙的。

    “姜后,明晚我会来找你,你就在屋子里等我的消息罢。”

    我偷偷出了门,回到酒楼前的那棵树下,甫一拉过马,便见华轩从远处缓缓骑来。

    我理好情绪,朝着三哥微微一笑,问:“三哥,你可是寻着什么了?”

    “寻到了些无用的消息,都做不得数的。你呢?”

    “我什么都没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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