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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尚且在睡梦之中的我和阿姜被帐外的吵闹声吵醒。阿姜率先起来穿好衣服出了营帐前去查看。不一会儿她面色凝重地走进营帐来,我已穿好衣服,整装待发。
“阿姜,什么事?”
我将一碗热腾腾的米粥递给阿姜,她难得的一次性抿了一大口,随后说道:“宋兵攻出来了。”
我连忙喝完碗中的最后一口粥,焦急地问:“那我三哥呢?”
姜亦芽也是着急地喝着米粥,她的身子不吃东西根本经不住。
“将士说他已率先领兵去了关下。”
我心中思量一番,提议道:“阿姜,待你吃完后咱们速速去关下看一眼如何?”
这件事来的蹊跷,我和阿姜在我的提议上保持了高度的一致,等到阿姜吃完,我和她去了马厩拿出两匹马,一前一后上了马直直朝着关下疾奔去。
到得关下,却没有意料中的兵戈相向,反而是看见一大片的空地上,有两人在对峙。我远远一瞧,身段那个看起来颇为熟悉的应当是三哥华轩,至于他对面的那个人,我着实是看不真切。
“停渊……”一旁的阿姜忽然喊出一个名字来。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正好是落在三哥对面的那个男子身上。看样子三哥对面的那个人就是卫停渊了。但是他们为何会出现如此的情形,真真是令人感觉奇怪。
我和姜亦芽纵身下马,我走至最外围,拉着身旁的一个将士,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出人意料的是,那个将士说卫停渊和三哥对视良久未发一言,一直这么相持了有两柱香的时间了。
我微微有些好奇,但是隔着茫茫人群,着实是看不清华轩和卫停渊的面庞,甚至连他们说没说话都不能知晓。
我和阿姜奋力地向着最前方移动,但又怕卫停渊瞧见我们,是以动作微有些缓慢。待到要到最前方时,我和姜亦芽果断地刹住脚步,隐隐约约能听见空中传来的人语声。
听得不真切,我和姜亦芽说道:“阿姜,我再朝着前面挤一挤,听听他们在说什么。你就站在这儿等着我啊。”
姜亦芽赞同地点点头,我又向前挤了挤,听得要比方才的地儿清楚一些,但是断断续续的一点也不连贯。
我使出内力,总算是听清他们在说什么,只是下一秒我忽的愣住。卫停渊竟然向三哥要姜亦芽。
我听罢万分期待三哥的反应,果然三哥一口否认,态度坚决。
卫停渊沉着声音道:“华将军,朕的皇后误进姜朝,昨日朕瞧见她,她确是在你这片军营中。不论其他,但凭她是宋国的子民,你便应当是将她交还到朕的手里。何况她还是宋国的皇后。”没想到卫停渊竟然能猜出阿姜在军营里。不过想来也是,离这儿最近的也只有驻扎在远处的军营,阿姜来往这两地才最方便。
华轩闻言,低声笑了笑,嗓音醇厚:“宋皇言过了。在下从未在军营中见过姜后,何谈送还之理?”
卫停渊不作声,身后忽然涌上来乌压压的一众人,领头的是卫停湾和梁?r。
到得卫停渊的身后一步远,卫停湾和梁?r停下来,我扫了扫敌方军队的人数,是我方军队的半倍。早先三哥便说过,援军到达至少需个四五天,这四五天内若是卫停渊不断地增加兵马,这场战役姜朝能否撑到援兵到来即是个谜了。
我赶忙退回原先的位置,阿姜见着我,神色微有些严肃,她定是也看见了卫停渊那边的军队了。
我拉着姜亦芽穿过人群走到最外围,我偷偷说道:“阿姜,卫停渊说他要你回去。”
姜亦芽面色复杂,我连忙继续说道:“但是三哥说他从未见过你。你就放心吧,三哥决计不会将你送到他手上去的。”
“小七,我担忧的是两国开战。或许我一人回去了还能劝说劝说停渊,但你若是将我留在这里,你们全军覆没也说不定。”我知道姜亦芽是在冷静分析后得出的这句话,只是远处的怒吼声打断了她的话。
双方已然交战。
我看着阿姜的神色,果断地抬起手,手起手落之间,不过顷刻,阿姜便晕了过去。远处疾奔来一个人,我一看,竟然是三哥。
我模样讪讪地,因着周遭的嘈杂,不免提高了音量说话:“三哥,你过来干什么?”
他匆匆一瞥我怀中的姜亦芽,嘱咐我道:“你先带她回营,切不可让她出来。”
我一愣,觉得三哥说的这话有些奇怪。
但是事态紧急,顾不得其他,我依照三哥的吩咐赶忙骑马回了营帐。将阿姜放置好后,我又急忙往关下跑。来来回回耗了些时间,我再到时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宋国的武将不多,此次卫停渊带出来的将领又是少之又少。是以经过一段时间的较量,双方兵力竟然也是相差无几。
我赶忙飞身入战场,在三哥的身旁停下来,他瞧见我,微微一愣,旁边过来一群宋国士兵,我连忙和他一道举剑刺向他们。
这一仗一打即是五个时辰。
方才双方将要耗尽,宋国忽然撤了兵回城。卫停渊早在战初时便回了关内,徒留下卫停湾和梁?r主持大局。
我们着实是拿捏不准卫停渊的心思,待到宋国的士兵撤走后,华轩下令回营。余下的士兵跟着三哥一道回营,大家的模样已然是精疲力竭。
我就在华轩的身后,微微喘着粗气问:“三哥,你如何知道的?”华轩知晓我的意有所指,耐心答道:“初初来时她便找过我。”我一愣,没想到姜亦芽竟然早就和三哥说好了,亏得我还怕三哥瞧出端倪。
不过我想阿姜这番自然是有她自己的思量。
问完我心中的疑问,我们一路安安静静地回了营帐。我回到帐内时,阿姜还在昏睡着,我简单洗漱几下,和衣而眠。
翌日,我睡醒时三哥还在帐中,众位军士也没有人出去,对此我甚为奇怪。王枉瞧见我,开心地朝我挥了挥手,我蓦地想起昨早的事,决计着和他好好算算。
我走过去,王枉笑着递给我一个白馒头,口中说话冒出白气来:“今日不用去打仗了,好好吃一下。”
我接过啃了起来,听到新鲜事,连忙追问:“为什么不去?”
王枉咽下一团馒头,才回答我:“华将军吩咐的,我也不清楚。”我好奇地吃下一口馒头,又听见王枉对我说:“不如去问问?”
这一遭我又记起昨早的事,不禁说道:“王兄,你昨早用这招唬我,今日不会又是想……”
王枉打断我的话:“昨早确是我的错,只是今日这事儿决计是真的。你不信我和你一块儿去。”王枉表情无辜,我狐疑地看着他,没有答话。
我拿了几个馒头回帐,天气寒了,阿姜的身子骨不太好,是以她鲜少出帐,只是每日练功确是必要的,阿姜的功力也是日日见长。
“阿姜,今日咱们不去战场了。”姜亦芽没有问我她昨日如何晕倒的事,我自然也是闭口不谈。
阿姜抬起头来,我解释道:“我也不知是为何,王枉同我说的。”
阿姜低了低头,我不清楚她在思索什么。
如此的境况统共持续了四天,这四天里卫停渊没有来犯,我们的人也没有出去。我不知晓三哥是什么策略,但是我想三哥此次定是在耗日子等着援军抵达,只是卫停渊的反应就着实让人不清楚了。
终于,待到第五日的傍晚,援军抵达,领头的是袁边,姜朝出了名的年轻将军。
三哥和他是旧识,是以讲了面没有过多的寒暄。
袁边带来的兵马很是多,几乎可与宋国的兵马匹敌。就见三哥和袁边及各位将军进了主帐商谈事宜。
具体的事情我已记不大清楚,只能模糊地记得次日一早三哥和袁边领着诸位将军和将士们向着关内进发,将士个个士气高涨,和伤寒冷酷的冬日截然相反。
而我自然也在军队之列。
至于阿姜,她待在军营里每日勤勤练功,未上得战场一步。只是她的功力日渐恢复起来,轻功已然用得极好。
这场战役统共持续了近三个月的时间,不多不少,正好过完整个冬日。
我的尚存记忆里,唯一记得清楚的只有最后那日,那日阿姜也是去了。
一路攻进皇城内,浦沅的些许士兵仍旧在守卫着,宋国的军队见着我们攻入皇城,已然撤了兵回到宋国。至于卫停渊他们,早先便回了宋国,此刻更是没有他们的踪影。
走过皇城,远远瞧见皇城上站了一个男子,披散着发,目光凝滞。他负手而立城墙上,抬头看着远方天际,不知他在想着什么。
三哥派兵守卫在浦沅的皇城各个角落,这个国家终归还是要划入姜朝的版图中。而此刻站在城墙上的人,即是浦沅的最后一个皇帝,也就是亡国之君。
我想,如果他未勾结宋国攻打姜朝,或许还不是如今这个下场。但是战争,总归是有个结局和胜败的。
姜朝的旗帜在浦沅的城墙上飘飘飞扬,城内的浦沅士兵已悉数换掉,百姓们纷纷向着姜朝俯首称臣。浦沅年轻的皇帝已被处以严刑,头颅高高的挂在城墙上,面目狰狞血肉模糊,任由风吹雨晒,都无人问津。
这便是亡国之君的下场。
自古以来,亡国之君繁多。世世代代的帝王皆知亡国之君的下场,却又前仆后继地成为亡国之君,为此甘之如饴。我仔细琢磨过,或许这便是自个儿的命理。他们所遭逢过的这些,都是他们命里中必要遇见的这些部分。
或许躲得过,或许躲不过。
只有这两种可能罢了。
不过显然,浦沅年轻的皇帝运气不佳,这次命理中该遇见的部分他没能躲过。
路过浦沅城墙上高高悬挂的帝王头颅时,我特意深深地看了他两眼,我想姜亦芽说得真对,战场上,不是你死,便是他活。若是如今姜朝败了,高高悬挂的头颅便是我们的,我们或许还会更惨,只是如今结果不得而知罢了。
三哥还要继续留在浦沅整顿军队,我请命先回边关,三哥允了,嘱咐我小心后便没再多说什么。
阿姜与我简单收拾几下便踏上回关的路程。自白日走到黑夜,我与姜亦芽日夜兼程,总算在次日黑夜前赶回边关。前来迎接我们的是先前三哥嘱咐着留在军营的将军且我已见过他一面,名唤洛葑。
我和姜亦芽甫一下马,洛葑便命两位将士将马匹牵走。我客气道:“洛将军,麻烦你了。”洛葑连忙道:“华小姐见外了,这些都是卑职应当做的。”他似乎像是忘了我曾经戏弄他的那件事情,我听罢不由得笑了笑,一是为了以往的事,二十因着客气。
“华小姐和阿姜姑娘日夜兼程的骑马想是也骑得累了,末将已命阿南阿生备好饭菜放在华小姐的营帐里,二位小姐快趁热去吃吧。”
我和姜亦芽向洛葑道了声谢,便快步走向营帐。
许久未见的阿南阿生正站立桌子两旁,桌上满是美味的菜式,我尝了一口,虽及不上味满堂的味道,但经过这些日子粗茶淡饭的喂养,这些菜于我已是佳肴。
我足足吃了三碗饭才肯放下筷子,姜亦芽倒没我这般狼吞虎咽,但她也是吃了满满的一碗,分量比平日里要稍大一些。
阿南阿生利落地收拾好碗筷,我揉着微鼓的肚子,阿姜倒是同往日里不太一样,甚至比往日里还要沉默不少。
“小七。”姜亦芽忽然叫我,我转过头不解地看向她,边看着她,边揉着肚子。
姜亦芽对上我的眼,她的眼眸轻动,似秋水横波,只是面容格外的平静安宁。
“怎的了?”我不禁问出声来。
“明日,我要走了。小七,多谢你这么多日来对我的悉心照顾,只是我终归有我的路要去。”姜亦芽正视着我,用着极其简短的语言说完这句话,看到她清冽的眼神,我明白她是早已想好了的,只是如今才同我提起罢,而这个结果,我也是早已看明白了的。
我没有过多的惊奇,同阿姜一样的面容说完接下来的一番话:“阿姜,我明白各有各的路。这些日子来我也从你那儿懂得许多,你是一个清明懂得的好女子,只是宋皇他没看的透彻明白。今晚先好生歇息吧,你身子终归还弱,需要修养。我虽不知明日之后你要去哪儿,但咱们到底算是友人,我也不望太多,就指着你平平安安便好。”
我说罢,起身从包里拿出一个晶莹剔透的玉佩,那还是我到沅?ぶ?笆蹦锴姿透?业幕ど矸??凳歉?旅砝锏母呱???獾模?斜F桨驳淖饔谩
我将玉佩递给姜亦芽,她看了看,还是收了过去:“小七,我也没有别的东西可以送你……”她顿了顿,从腰间取出一个光亮白嫩的羊脂玉簪子,一看就比我那个值钱多了。
“我身上唯一的饰品唯有它了。这是娘亲生前留给我的最后一样东西,我现今儿将它送予你,你便帮我好好拿着。”看到我犹豫的神情,姜亦芽补充说道:“若是来日见了,你将它还给我也行,到时候我再拿其他的东西和你换,如何?”
我想了想,点了点头,姜亦芽微微一笑,将我给她的玉佩好好的放在包裹里,我也学着她的样子,将簪子好好的放在我的包裹里,还特意找了件衣服裹起来,避免簪子被我东扔西撞的损坏了。
我与姜亦芽闲聊了片刻,便熄灯睡下了。
不多时便传来阿姜均匀的呼吸声,一天内不停的赶路,我与她确实是累坏了。我侧过身,看着清冷的月光照在地上,月白的树影晃在草地上,我不知怎的又想起了寺吟。
我忽然觉得姜亦芽与寺吟有些地方着实相像,但仔细一想,她们又不太像。或许世间的奇女子都是这般的,相似却不相同。
这般的想着,我沉沉入睡,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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