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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位参政起初在听到许安生的强硬想法后都有些吃惊，但是他们无法左右首席的想法，在一通利弊分析劝说无果之后，只能接受了这个想法。
但胡松明越听越说也越叹气，心中的算盘已经不知道打坏了多少颗算珠，却怎么也算不清首席这冲动的想法要花费多少代价，耗费多少金钱，更不用说随之而来的舆论浪潮了。
徐胜则一如既往地理性，最开始劝说得最用心的人是他，但知道说服不了首席之后，最用心分析和制定各种计划细节的人也是他。
至于唐猛，除了迫不及待想要快进到开战狠狠出一口气之外，就没有太多的建设性意见，不过在提到娜菲拉上可能会进行的军事冲突时，他又表现出了极高的军事素养，现场推演了一番与环海商盟雇佣军的攻防战。
然而短短的五个小时并不能完全让这变数极多的计划获得一个完美的最终决议，同时也因为许安生的身体问题，今天的会议先暂时告了一个段落。
但是无论三位参政最初对待这件事的态度如何，现在他们都已经接受了这一个计划。
等到他们都彻底离开之后，李思才从沉浸舱内爬了出来。
他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身子骨，许安生说委屈他几分钟，可这哪里只有几分钟！他一动不动还不能睡着地躺了五个小时，其实也相当地折磨。
“有什么想法吗？”
许安生也知道李思这五个小时呆得不好受，便给他递过来一杯温茶。
李思大口猛罐了半杯茶水之后，才擦了擦嘴角说道：“他们想得的很周到，三个领域内最优秀的人才都在为你出主意，我还能再说些什么？”
但他在这话之后，又有些怀疑地问道：“他们三个，真的没有问题？”
“这个世界上能抵御我精神侵蚀的人应该不超过十个，他们肯定不在其中。”
守夜人在送走三位参政之后，便回到了这个密室之内，恰好赶上了李思的这个问题，便十分笃定地说道。
“我知道，但假如他们是提前受过了训练，或者有了什么特别的科技辅助品，甚至是早就被别人修改了潜意识呢？”
“就比如……末日教会，通古雷斯可是排名第四的危险人物。”
李思并没有因为守夜人肯定的语气而放松警惕，而他的最后一种猜测也是最坏的结果。
守夜人微微一笑，也去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倚着沙发侧面的靠背轻松地说：“我可是唯一能保持理智和清醒从通古雷斯面前离开的人啊，我会没想到这些吗？”
“练习提升的精神耐性是有上限的，普通人大脑的生物极限就在那里，没有那个天赋永远不可能免疫精神攻击。”
“暗处的安检人员也都确认过了，他们进来前，身上没有带其他的东西。”
“而我也没有发现他们的人格出现问题。”
李思带着疑虑点了点头，说了声：“好吧……”
他现有的线索都指向位于政治次高层的三位参政，可现在许安生和守夜人却告诉他，那三个人没有问题。
这可就带来了更大的问题啊，他已经不知道究竟谁才是那只隐藏在东洲高层当中的蛀虫。
仿佛是看出了李思的疑虑，许安生坐在沙发上说了一句：“没事，我都心里有数。”
见首席都这样说了，李思也只能暂时接受：“行吧，你们都看着办——”
他拉长了一下声音，这也是他最后表达不满的手段了。
感觉没什么事情了之后，李思也又一次想要告辞：“这也不是我负责的工作，我也没其他好说的了，我现在也真该走了吧？”
“可以，今天也辛苦你了。”
许安生放下了茶杯，站起身来亲自送了李思一下，这是三位参政都没能享受过的待遇。
在李思离开密室之前，他还特意提到：“有空也帮我向楚寻风问个好，如果他有什么要求，咱们能帮上忙的都能商量。”
李思嘶了一声，摆了摆手说：“得了吧，他可不会领情，为了让他女儿上最好的学校，我可没少忙活，但他到最后连半句谢谢都没说。”
“不过也快到中秋了，你可以帮我捎一盒月饼过去。”许安生转身向守夜人招了招手，又重新转了过来，“一会让老夜带你去拿。”
他说得十分自然和热情，仿佛是对待亲戚邻里一般。
但在李思就要出门之际，他还是扶着墙壁有些虚弱地说了一句：“那些还活着的和污染者，就交给你们对策局了，给他们办一个新的身份吧。”
“以后啊......还需要你继续多多费心了。”
最后望了一眼这垂暮的老朋友，李思神情也有些复杂，感觉对方最后的一句话中还有其他的含义，只能回复一句：“放心吧。”
大约十分钟后，守夜人送走了李思便回到了房间之内，只见许安生漠然看着眼前的茶盏正在发呆。
“他真的没有问题吗？”
许安生听到了守夜人的动静，头也没抬便问出了这个问题。
守夜人知道他问的是谁，便说道：“虽然我们都知道他有问题，但是他的本心似乎……并没有问题。”
“哼，那他可真会装啊，想两头一起吃。”
许安生冷笑一下，又抬起头来，对着守夜人说道：“不过没关系，也正是因为有他在，那真正想要以洞天秘密来威胁咱们的人，才更加不可能会轻易地把这些秘密公布出去。一个能被控制影响的东洲，价值远远大于一个支离破碎的东洲。”
“与其说是末日教会想要培养一个傀儡作为东洲的首席，我更愿意相信这是秘会的手笔。即便我没有任何证据，但我愿意把一切没有查不到原因的阴谋都归结到他们身上！”
守夜人长也叹一声：“是啊，末日教会应该只是一个幌子，这世上除了末日教会他们自己的人，就没有人比我更加了解末日教会。”
他在许安生身边坐了下来，然后用微微颤抖的手从怀中拿出了一瓶巴掌大的酒来，破天荒地给许安生面前的茶杯倒上了一杯。
“末日教会想要的东西，从来只会靠他们自己的力量去获得，怎么可能会雇佣阿提斯特这不属于教会的杀手？”
说完，他就将金属制的小酒壶微微举起，敬了许安生一下。
“你难得会违背孙医生的嘱托啊，难不成有什么开心的事情？”
许安生将茶杯拿起，轻嗅了一下那浓郁的酒香，面露陶醉之色，但是并没有将其饮下，仿佛只需要闻闻味道就能满足。
守夜人轻轻晃了晃只剩半瓶的酒壶，悠然地说道：“反正，事情到了最后，要么是末日教会吃瘪，要么就是月影家没了，但凡这两件事情有一件实现，我都能很开心。”
许安生装作有些意外地说：“没想到啊，日耀灿夜，我还以为你真的忘了自己是谁呢。”
“日耀灿夜在五十年前的四战当中就死了，死在了通古雷斯的手上，现在的我，只是一个守护夜晚的老人。”
守夜人向后靠住了沙发，又一次举起手中的酒壶，但这次却是将壶口对向了天花板。
“来，敬这夜色。”
许安生也同样举起茶杯，高高敬了一杯：“祭过往、敬来客，还有……祝未来……”
说罢，他将手中的酒水洒在了地毯之上，没有半点可惜。
看着地上的酒渍，他用只有守夜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不过，如果他真能利用这手段来解决掉如今这一件件的麻烦事，没有真的对不起这个国家和人民，那么，我这个位置让给他又如何？”
“一位枭雄，倒也不错。”
守夜人却摇了摇头，并不认可这个观点，有些忧心忡忡地说道：“枭雄出，天下乱呐！”
——
李思回到了陆缘生原本所在的房间之内，果不其然就看到这小子还赖在那张柔软的大床之上。
他二话不说，径直去掀开了陆缘生的被子。
陆缘生一个鲤鱼打挺就跳了起来，定睛一看来者是李思之后，便舒了口气，脚下的力道松了许多，也就没能在柔软的床垫上继续站稳，一屁股向后倒了下来。
他仰头侧看了眼李思，叹着气说道：“李叔啊，我睡个觉你都不让？”
李思也没好气地道：“你知不知道你睡了多久？真想一觉睡到明天早上？你当这是什么地方？你还上不上课？”
“不也就……五个小时左右吗？”
陆缘生粗略看了一眼倒计时，估算出了一个大致的时间。
“而且我明天又没有第一堂课！”
但李思可不理会他的说法，直接上手抓住了他的胳膊，一把将他床上拽了下来，另一只手还顺便拿起了放在一旁的车钥匙：“走，我先送你回学校。”
陆缘生在李思面前没法反对，哪怕知道就快要倒宿舍的门禁时间了，也只能就这样跟着他离去。
李思开着车子刚刚来到被交通管制的马路之上，就立刻向着旁边的陆缘生问道：“你知道了多少东西？”
他在陆缘生刚刚醒来的时候，其实就有很多问题想问，但是考虑到陆缘生刚刚醒过来，也刚签署完的保密协议，他也就没有问出来。
“知道什么？我当初的事情？马东的事情？还是……”
陆缘生还没说完，就感觉到脑袋一下子有些不舒服而捂起头来，仿佛有一个声音在他的脑海里接连警告他不要乱说些什么。
“被守夜人下了暗示吗？没关系，这种心理暗示只要你没有天天想它，过一段时间内能自动消去。”
李思瞥了一眼副驾驶上的陆缘生，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状态。
“既然如此，你也不用再说什么了，有些事情我不知道就不知道吧。至于那个咱们查了有一段时间的内鬼，也先放一放，他应该还有别的用处。”
“而且……我之前虽然猜他会不会是一位参政，但现在看起来好像也不一定，这事情更麻烦了。”
陆缘生听着李思的话，有些惊讶地道：“这种消息你都和我说？”
但他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坏事：“那不是更好吗？不是参政，那杀起来影响岂不是会小很多？”
“不好说。”李思摇了摇头，“反正你先好好在学校里待一段时间，不要到处乱跑，最近也不要以判官的身份出现了，特别是没事别想着去日月洲凑什么热闹。”
陆缘生想起了秘网主人所说，十月月初，也就是五向山神祭的那一个星期，月洲就要有剧变发生，这场剧变可能会死去不知道多少人，按照对方的说法，或许最少都要以万为单位。
再三犹豫过后，陆缘生还是决定先别那么快就应下来：“这可不好说。”
“万一……有什么意外情况呢？”
“知道有意外你还过去？”
李思又瞥了他一眼，觉得这小子怎么和以往有些不太对劲，明明他往常怕麻烦怕得要死，往往到了最后真正需要他的时候，他才会默默出手。
但陆缘生是担心那个神秘的组织，他不确定他们会不会在最后关头又用什么东西来刺激自己。
而那说不定会以万计数的伤亡，也如一块沉甸甸的巨石压在他的心口之上。
如果他不做些什么，就总觉得这些人是因自己而死。
于是他在一番权衡之后，又试探性地想透露一些从秘网主人那得来的秘密：“李叔，五向山神祭你知道吧？”
李思颇感意外，没想到陆缘生也想到了这个关键性的地方，因此赞了一句：“不错啊，你想得对，如果说一个月之内，月洲有什么值得末日教会出手的事情，那一定是五年一度，由月影家家主亲自主持的国民级祭典——‘五向山神祭’了。”
“啊？对对对……”
陆缘生尴尬应了一声，但如果不是秘网主人的提示，他还真猜不到末日教会的用意。
“那你们就没点打算吗？”
只见李思微微一笑，吐出了两个字：“保密。”
“啧……”
陆缘生咂了下嘴巴，知道这家伙肯定又在准备有什么动作。
不过没关系，今时已不同往日，他已经拥有了堪比李思的权限，只要过阵子去查一查，他就能知道东洲究竟会对月洲有些什么计划。
如果东洲有了合理的安排，他也就不用再去凑热闹，毕竟谁说阻止对方的阴谋就要他亲自出手啊。
甚至凭借新拿到的权限，他还有许多可以操作的空间。
他只担心一件事情，那便是那位仿佛无所不知的秘网主人，究竟谋划到了哪一步。
他有些害怕，害怕他和东洲高层想做的一切，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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