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绫子在这一瞬间已经是抑制不住的惊诧，对方所说的“杨秋玲”和“花瓶”，分明就是她之前在濒死被一个神秘男人所救后被迫透露的信息。
她相信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天的屈辱，虽然……她确实是被对方所救。
最重要的是！这件事情好像还被对方透露出去了！
绫子一下子咬牙切齿起来，丝毫没有半点该有的矜持，幸好现在没有侍女能看到她的表情，否则她多半要在回去之后被一堆老妈子说教。
“是吗？我倒是也挺喜欢花瓶的。”
她不确定那个男人究竟透露了多少她的事情，她只能略微回应一下，试探着从苏悦那打听一些事情。
尤其是那个男人的事情！
她可以肯定，那个男人还在赤都之内，或许真和对策局有什么关系，但对策局那边八成不会透露对方的消息。
甚至……她还有点怀疑……那个男人……会不会是传说中的判官。
如今就有一个送上门的机会，能让她好好打探一下，那个男人究竟是谁。
毕竟这可是“救命之恩”，她也想要好好报答一下对方。
在场另外的五人十分意外，毕竟刚刚他们说了那么多的话题，可绫子却没表现出什么感兴趣的地方。
可是没想到，这个苏悦还没说上两句，绫子居然就表达出了兴趣的意思？
这究竟是真的对“花瓶”感兴趣，还是对“苏悦”感兴趣呢？
其中一人也仗着对古玩有些了解，尝试性地插嘴道：“花瓶吗？我最近也刚好收藏有几只青花，如果绫子小姐感兴趣的话，我倒是能给您送过来观赏几天。”
他说着，还看了看周围这远东的古典房间布置，还特意笑着说一声：“其中有一只小的，想来会很适合插花。”
不过让他尴尬的是，绫子没对此表现出任何的兴趣，只是客气地以不敢费劳为由，委婉地拒绝了对方的殷勤。
但是她还是再提了一句：“相比这些，我更好奇有什么样子的花瓶，能让穷途末路的苏小姐都不肯变卖。”
苏悦有些开心地笑了一下，她没想到临时工给她的这简单一句话，居然真的引起了绫子小姐的兴趣。
而她刚刚的话中，其实还藏着另外一重意思。
“我们家仅剩的两只花瓶，也不算是什么很有名气的东西，甚至最近都差点不小心被人摔碎，只是缝缝补补之下，还算能用，可以用来装一些比较精致的东西。”
“就比如那位杨小姐，她似乎就想用来装一些比较精密的器件，我觉得以那两只花瓶的容量，应该也能满足一些需求。”
这下，任谁都能听得出来，这位苏悦是在暗自推销着自己家的产品。
这也让另外五人心中有了些不悦，明明最开始都说着只谈风月不谈正事，可她偏偏还要在话语当中藏着些私货，真不知道这年轻人是不知死活还是急病乱投医。
他们相信苏悦话中所藏的私货一定会让那位绫子小姐反感，不过他们倒也能借此机会也跟着暗示一下，顺带踩上苏悦一脚。
“如果这么说的话，我那除了几只青花之外，也还有其他几个能装的花瓶，纳米级别东西都不再话下。”
“巧了，我那也有一只好东西，不仅纹饰漂亮，还有东洲最高评定机构的特别认证，最重要的是容积够大……连大型设备都能装得进去。”
“可惜啊，我不做实体，也没收藏什么花瓶，但是我倒是可以在回去之后推广一下线上的相关项目，在虚境内构建全拟真的各式古典花瓶……”
他们的话让绫子一阵头大，这都是些什么跟什么，她就真没打算在今晚就和他们谈合作，本意只是想先进一步了解这些看起来还算可以的企业家，也顺便看看这个有意思的苏悦。
然而谁知道会意外地发现与那个男人可能有关的信息，这才让她难得表现出了一些失态的地方。
可谁也不知道是苏悦在装傻，不愿意透露什么事情，还是说……这是那个男人的意思？
绫子回忆着那个步步压迫自己心理防线的男人，很难不怀疑对方不是别有用心，难不成这个苏悦和对方有什么关系，这是在暗示自己要照顾一下苏氏集团的生意来当作报恩吗？
她不太确定，但也不能在有外人的场合下暴露太多的东西。
于是她只能稍微冷了一些声音，对屏风之外的几人说道：“诸位，这个话题就到这吧，我们可以再多聊一些其他的东西。”
“至于苏小姐，如果你是想卖出家里的花瓶，那还是趁着有介绍人的时候，通过介绍人来联系一下那位杨小姐吧。”
绫子的话让另外五人嘴角微翘，觉得这是在表达对苏悦的不满。
哪有什么叫杨秋玲的买家，他们怎么不知道东洲还有这一号人物，八成是苏悦临时编出来的东西，也可能是在用来暗指绫子的假名。
而绫子小姐直接点明让她回去找这个虚假的买家，那所蕴含的意思不就很明显了吗？
这就是在告诉苏悦：我对你的东西不感兴趣，既然你说有人愿意要你的东西，那就赶紧卖给那个人吧，别在这里烦人。
但绫子实际上想的是，希望苏悦转告那个男人，如果想和她达成什么合作，就亲自过来和她当面说。
她不缺钱，月影家更不缺钱，她只想好好看看，那个救了自己的男人究竟是谁。
然后……再好好“报恩”啊……
就这么想着，绫子已经翘起了嘴角，期待起了和那个男人再见的画面。
现在的她，不仅重伤痊愈，还在月洲进行了最后一步升华，她想好好看看，那个男人惊讶的表情。
即便他真的可能是那位——判官。
可是苏悦哪里知道临时工和绫子之间具体有些什么故事？
虽然她也能大概听出绫子是想让临时工亲自过来，但她也早就被专门被嘱咐过，不要再多说任何与临时工相关的消息。
因此她也只能略带失望地说：“抱歉，扰了各位的兴致。”
绫子听了这句话，在屏风之后有些抓狂起来，她在心中暗骂：你这究竟是什么意思？我说得还不够明白吗？还是那人不想亲自见我？”
又暗骂几声可恶之后，她也明白当前的环境并非是能让她任性的场合，只能恼怒地板着脸却压着嗓子柔声说道：
“无妨，咱们可以在用餐的过程中，再慢慢聊些有意思的东西，就比如说，我很好奇诸位都遇到过些什么有趣的人？”
如果这次苏悦还不能识相地再透露点东西出来，那她就、她就……只能找个机会再和她单独聊聊……
然而这次依旧要让绫子失望，苏悦并没有为了引起她的兴趣而选择透露与陆缘生有关的任何信息。
——
世纪大厦周围的一家24小时营业的汉堡店内，只有陆缘生一个人能吃得下晚饭，因为林白泽、陈长奇和金妮妮都全神贯注投入到了修图之中。
他们需要在第一时间将今晚所拍到图片整理出来，给那位神秘的水军老板发过去，否则就会错失最宝贵的热点一小时。
而这位老板今晚的要求也有些变了，反而要求他们将苏悦华丽奢侈的一面凸显出来。
陆缘生一听，就知道了他们的打算，大概就是眼看无法让苏悦在今天的晚宴上出糗，那便要想办法攻击苏悦的奢靡无度，让更多人对她厌恶和憎恨。
毕竟网络就是这样，只要有人一带节奏，就会有大批受众无脑跟进，即便是黑的也能说成白的，他们不关心事实真相，只关心事情合不合自己的心意。
而且目前最主流的观点，几乎都是巴不得苏悦和苏氏集团早点去死。
陆缘生一边喝着快乐水看着他们熟练而快速的修图，一边也在意识内暗暗联络起小圆来，希望他们能赶紧找到那个水军老板，避免林白泽他们真拿到了去月洲的资金。
他也在和小圆交谈的过程中，了解到，刚刚宴会上被请离席的客人，其实都是被怀疑是像刘福全那样，与环海商盟有过近交流的企业负责人。
除了个别是苏洪海事件中的漏网之鱼外，更多的人是最近才被环海商盟所看上的新合作伙伴。
商人的逐利性让他们一下子就被诱惑沦陷，但他们也似乎并没有完全知道秘会的存在。
陆缘生觉得这些愚蠢的家伙要么就是真有润去环海商盟的打算，要么就是脑子有问题，苏氏集团的事情就发生在眼前，商圈内也发生了一轮地震，就这都还能一个个地迫不及待往里跳进去，充当环海商盟的工具和马前卒，殊不知自己只是秘会的玩具。
他只能再认同一下那句古话：只要有足够多的利润，资本家可以出卖绞死自己的绳子。
“总算完了……”
林白泽在发送完图包后长舒了一口气，也举起了一旁的快乐水，就着已经凉得差不多的薯条喝了起来。
一边的金妮妮也是如释重负，伸了一个懒腰，靠在了陈长奇的身上。
陆缘生刷着自己的手机，不到三分钟，与苏悦相关的话题也明显多了一下，还不断有上升的趋势，其相关的结果也如同他所料的那样。
也有人夸了一下苏悦的样貌打扮，可他们的评论区随即就多出一系列谩骂的声音，显然是水军已经大举出动，只是不知这蝗虫过境般的水军阴兵之中，能有多少是真人。
可还没等林白泽好好吃上两口，那位神秘的老板又发来了新的要求，让他们好好把绫子修一下，凸显出那种目中无人的样子，特别是还要削弱那种贵气的感觉，让她显得更加普通。
林白泽刚说出这要求之后，金妮妮就有些生气了：“什么叫普通？什么叫目中无人啊？那位月影家的小姐很客气的好吗？不仅穿着最隆重的服饰出席，还很有礼节，这简直就是完美的仙子！”
“妮妮姐别生气，咱们这不是赚钱嘛？不寒碜！”
林白泽和陈长奇开始安抚起她的情绪来，不过金妮妮的眉头没有就此舒展，而是深吸口气后，有些严肃地说道：
“你们是真的不了解月影家在月洲的地位，唉……我无法跟你们具体解释。”
“但即便我只是半个月洲人，我也不想做这种不仅违心还侮辱月影家的事情。”
金妮妮向后靠了下脑袋，闭着眼睛又深呼吸了几下，才彻底想通了一样，开始收拾起了自己的东西，然而后转身向着陈长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了一句：“阿奇对不起了，钱的事情我再想想办法。”
说完，她就先行一步回了学校。
“不是，学长怎么回事啊？”
林白泽看得有些懵，怎么就改个图就能让金妮妮性情大变。
陈长奇也无奈地摊了摊手，想了一下后，才给出了一个可能性的解释：“可能是因为她家里面的事情吧，她家的旅馆一直以来都受到许多世家的照顾，而月洲的世家里面，以月影家最为尊贵，曾经甚至就像是天神一般的存在。”
“在月洲，如果有人被发现无故诋毁月影家，后果可能会有些严重，被人谴责都算小事，更不用说她还有那种传承数百年的老店背景了。”
“嘶……那么严重？”
林白泽也不是很懂这些，在东洲平和环境长大的他想象不到还会有这种事情，东洲网络上骂官方都不在少数，也不见出什么问题。
“算了，反正咱们也尊重阿妮的想法，我们俩今天就当白干了吧，也不是什么大事。”
陈长奇也站了起来，看着金妮妮离去的方向，也最后说了一句：“不过不用担心，我也会想办法的，毕竟我也是一个男人嘛，不可能真的让阿妮来帮我承担这些不必要的错误，大不了……就再慢两年考虑和她的事情呗。”
林白泽等他离去之后，才意识到什么，一拍大腿后向着陆缘生有些难受地说道：“坏了，他不会是想把钻戒卖了吧？那可是他打工大半年才攒钱买的啊！”
——
在水军舆论的推动之下，苏悦又上了一波小热搜，但是明显有官方在压着她的热度，只有月影集团组织的晚宴被特意捧到了高位。
但是如果点进实时消息，能看到最多的内容无一例外都是指责苏悦的话语，还有小部分在批判绫子表现出来的高傲。
而那些经过截取、放大和修改的图片，也让绫子的形象看起来普通了许多。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条热门消息：苏悦成为月影代表私人晚宴的特邀客人。
这又让许多人怀疑起这场招商会议是不是有什么猫腻，在这多重的舆论渲染之下，许多人都不太看好本次合作。
遥远的环海洲内，金发的爱德华在自己的奢华书房内品着香醇的咖啡，在看着一本厚重书籍的同时，还在意识内听着来自东洲的消息汇报。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之后，他才放下杯子，再缓缓合上了书本，看着墙壁上的先祖画像而微微笑了起来，并如同汇报情况一样喃喃自语：
“不错，一切都和爱丽丝预想的那样，东洲确实有了防备。”
“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他们不会知道，我们真正的想法，就是要促进月影家和东洲达成一系列看似丰硕实的成果。”
“特别是那个苏家！”
他在“苏家”二字上加重了些语气，显然怒火还没消除。
“不要觉得你现在是占到了便宜，这便宜是我们故意喂到你嘴边的。”
“等到月洲的事情完结……所有的成果都会变成我们的囊中之物。”
“到那个时候，才是你真正万劫不复的时候。”
“苏洪海，你在地下好好看着吧，好好看清楚，背叛我们，是什么样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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