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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思慕面红耳赤,狠狠一瞪慕容瑾,他面容严肃一点儿也不像在撒谎,那道姑也就信了。\n 道姑一面领着两人往阶梯上走,一面絮絮叨叨:“施主要找月老树?这可难了,至少贫道就没有看到。传言,在这山中有一处四季常温的泉水,泉水之滨长着月老树,有情人在月老树下祈祷的声音能传达到天庭,月老会让他们一生相守。贫道乃出家之人,自然是无缘得见,若两位有缘分,自可见到。”\n 说话之际,已然来带着卓思慕和慕容瑾来到厢房,卓思慕犹豫不决,正要开口却被慕容瑾一把抓住纤白的玉手。慕容瑾对着道姑说了诸如谢谢的话语之后,拉着卓思慕进了厢房。\n 刚关上门,卓思慕上下打量着慕容瑾,他一脸嬉皮笑脸的模样,简直和初见时候判若两人,谁能想到“玉面狐狸”竟有这等撒谎不脸红的绝迹?\n 面瘫,果然是面瘫!\n 卓思慕心里不由得打起了小算盘,慕容瑾身上一定有很多秘密,她要在临死之前一件一件地挖出来。\n “亦珞,什么时候你变得这样无赖了?”\n 无赖吗?\t慕容瑾倒真没有觉得,只是想着能和卓思慕共住一个屋檐下,心里就乐的喜滋滋。\n “难道你要让我露宿在外面?风吹雨打,你忍心?”\n 他一会儿一个样,哪里是面瘫了?\n 卓思慕点点头,一脸的惬意,纤长的手指不快不慢地扣着桌子,冷冷一眼:“‘玉面狐狸’当真是名不虚传。”\n 慕容瑾面色冷下来:“我对任何人都可以是‘玉面狐狸’,唯独对你,我是亦珞。”\n 他一本正经,倒叫卓思慕不好意思起来:“那‘玉面狐狸’怎么来的?”她本是随口一说,想要化解此刻的尴尬,却不想慕容瑾眼底竟透出可怕的阴鸷,他从不在她面前这般狠戾,此刻的慕容瑾却是她从未见过的一个人。\n 来不及反应,卓思慕落入温柔的怀抱,她没有挣扎,这个拥抱和凌柯的不一样,凌柯的拥抱让她赶到心悸,而这个却是踏实,仿佛什么都可以抛诸脑后,天地之大,独独只有慕容瑾可以让她这样肆无忌惮。\n 玉面狐狸一直都是慕容瑾心中的痛,他不敢让闲言碎语落入卓思慕耳中,也庆幸卓思慕仿佛双耳不闻窗外事一般不问不管,只是想着如何度过余下的日子。\n 慕容瑾的沉默陡然让卓思慕想起凌柯,他遇上不愿意回答的事,就喜欢沉默,恍惚间心中生出恐惧,难道在她死前,慕容瑾也要离开她?\n “亦珞?”\n “你真的想知道?”\n 卓思慕看着慕容瑾的眼眸,这样干净的眼眸难道还会藏着什么龌蹉事?\n “我想知道。”想知道关于你的一切。\n 慕容瑾没有立刻说,只是在卓思慕对面坐下,眼睛没有看向卓思慕,而是扭开脑袋看着从窗户纸透过来的微弱灯光。\n “六年前,我杀了一个人。”\n 慕容瑾说话的时候,肩不自觉地颤抖着,声音也变得哽咽:“我亲手杀了我堂姐。”\n 卓思慕瞪大了眼睛,难怪江湖上都说“玉面狐狸”狠毒至此,连凌柯也不会肆无忌惮地招惹他。她知道,他杀人眼睛都不眨,只是她相信,其中必定有隐情。\n 一双温暖的手覆在他冰凉的手上,她满眼的信任,一如在大理她信他绝不会伤害凌柯。\n “我信里面定有隐情,你若不愿意说,我便不再问。”\n “我杀她,是逼不得已。”\n “嗯。”\n 此事他连慕容家的长辈都没有交代,怎会与她交代。卓思慕没有多管闲事的习惯,自然也不会多问,方才只是为了好玩,现在玩的心思都没有了。\n 慕容瑾不敢说,他是奉命行事,他那时候不懂为何那人要他杀慕容珍,现在想来倒是有很多疑点,只是不愿意再去触碰当初的肮脏不堪。\n “你,还好吧?”\n 卓思慕有些担心面如死灰的慕容瑾,他们之间知己一般的君子之交,他不忍她出事,自然她也不愿看到他不开心。\n 她的担心却让他豁然开朗,眼眸闪烁;“没事。”\n 卓思慕这才松了一口气,合着衣裳裹着钻进了被子。\n 他咽了咽口水,想要上前,耳畔却出现凌柯的那句“劳烦你照顾思慕”,慕容瑾身形顿住,竟不知所措。这是他和凌柯之间的秘密,却在此刻成为他和卓思慕最大的羁绊。他本不是君子,偏偏在卓思慕面前他又做不了小人。\n 慕容瑾守着卓思慕,直至五更天,他将卓思慕从梦中唤醒,披星戴月地赶路,他想尽快让卓思慕看到最美的日出。\n 山顶之巅已经有皑皑白雪,连呼吸都显得有些困难,更何况卓思慕这样刚刚换血的虚弱之人?到了山顶,卓思慕几乎整个人都挂在慕容瑾身上,紧靠着他,汲取他的体温,好冷!\n 四周都沉寂在黑暗之中,偶有风吹草动,慕容瑾都严正以待,所幸这样的天气也没人会寻上来。\n 悬崖边儿上,卓思慕紧挨着慕容瑾,听着慕容瑾讲白蛇和许仙的故事,坚强如她也不免红了鼻子,一眨眼,泪珠子就滚落下来:“我还想去很多地方,我想去看雷峰塔,我想去绍兴府,我想去京城找二哥,我想回傲天城看父亲……”心中的酸楚越发沉重,到最后竟是哽咽着说不出话来。\n “如果,我能让你活下去,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n 慕容瑾没由来地说这样的话出来,卓思慕不解地望着他。他漆黑的眸子根本不像再说谎,难道他真有办法?\n 远处一丝裂缝之中透出红绸一般的火光,卓思慕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伸出手指着远处的裂缝,开心地嚷着:“亦珞,日出,日出!”\n 日出的美艳,让人毕生难忘。\n 她想再看看这样的美,却不知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n “亦珞,若我死在路上,你必定送青儿回傲天城。”卓思慕话语之中带着浓厚的哀愁,“爹知道青儿是他女儿,自然不会为难她。”青儿从小到大没有少受罚,但因为傲天城已经有了三小姐,若然三小姐不在了,青儿便是傲天城的继承者,爹应该不会为难她。\n 慕容瑾自然是明白卓思慕打的算盘,冷冷道:“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便能想法子让你活下去。”\n “若然你有办法,你应该可以救纪云黛。”\n “我不想救她。”\n 简单的五个字却让卓思慕感慨万千,一条人命在他眼中竟是这样不值钱?\n 卓思慕看着远处火红的太阳,伸出手遮挡着眼眸道:“什么条件?”\n “嫁给我。”\t卓思慕浑身一震,侧头看着慕容瑾,他一脸正经,丝毫不像再开玩笑。\n 慕容瑾撇开头:“只有你嫁给我,她才会救你。”\n 北方的风雪更大了,马儿都有些受不了。\n 卓思慕站在邯郸城中城的傲天城外犹疑徘徊,慕容瑾安静地陪在她身边,一手揽过她的肩头,没有说话,像是在给她打气一般。青儿和叶宛若面面相觑,自从两人从峨眉之巅下来,好似将凌柯等人抛诸脑后,腻歪死人。\n 傲天城的守城侍卫在人群中瞧见了卓思慕,赶紧命人回禀卓越,又带着十余人来到四人面前,卓思慕却有些怕,迟疑地往后一退。青儿不解地看着卓思慕:“小姐怎么了?”\n 慕容瑾温柔地牵住她的手,目光中的笃定。\n 叶宛若看着从城中出来的卓思凡不由得皱起眉,他如何在这儿?\n 卓思凡一见叶宛若,心中松了一口气,快步上前,上下打量叶宛若,叶宛若被他炙热的目光盯的有些不好意思:“你看什么哩?”\n “潘巍良不是说你的脸……”\n 卓思凡迟疑了些许终究是没能将后面的话说出来,青儿一见卓思凡这等模样,不由得恨铁不成钢,怎地大公子三小姐都能敢说敢当,偏偏到了二公子这里就不能说出口了?青儿将在大理府被人捆绑时候听到的风声整理了一番,慢吞吞地说:“难道叶小姐还不知道,我家二公子已经向您提亲了?”\n 提亲?这等大事居然没人告诉她?\t慕容瑾长叹一声,此事他早就知道,却强忍着没有告知叶宛若,此刻他也弄不清楚到底他是什么心思。是不想叶宛若为难,还是为潘巍良留一线生机?叶宛若面容被毁早已在江湖中闹得沸沸扬扬,叶家在此刻能得到傲天城的提亲,叶弘自然是面子上有光,毫不犹豫地答应了。\n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n 叶宛若如今想反悔也得看看叶家有几斤几两,敢不敢和傲天城拼一拼。\n 慕容瑾悄悄为叶宛若捏了一把汗,她若在傲天城下说个“不”字,谁能知道卓越面子上过不去会将她如何。哪知叶宛若却平静如水,悄然点头:“此事全凭你们做主便是。”\n 她竟然顺从了?\t慕容瑾瞪大了眼睛看着叶宛若,叶宛若的目光却在卓思慕身上。\n 这一路,她受到了不少的教训。面容被毁之后,又看到了不少。她是自私的,不想重蹈卓思慕的覆辙,她不愿意和卓思慕一样下场,为个男人葬送性命,到头来却什么都得不到,还不如嫁给一个爱她的人,安安静静地终其一生。\n 卓思凡万万没有想到叶宛若能这样干脆,平日的她忽近忽远,他都搞不懂女人心,这次得到的太容易,却好似镜中月。\n 卓思慕苍白一笑:“爹呢?”\n 卓思凡这才想起还有个妹子在这,看了一眼慕容瑾道:“爹在殿中与慕容老爷详谈。”\n 慕容瑾并不惊讶,只是牵着卓思慕往里走。\n 叶宛若刚要随他们进去,哪知卓思凡却道:“凌柯死哪儿去了?”\n 青儿狠狠道:“当真死了才好!”语罢快步追上卓思慕,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n 叶宛若只能摇摇头:“只怕他们今世无缘。”愿得一心人,携手共白头,这样便足以。\n 卓思凡却是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