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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他要应付大漠三杰的攻势，不得已将叶宛若推开，却不想她扑到热腾腾的炉子，一张俏脸被炉火所毁。\n 卓思凡拧着的眉头没有松开，她从不曾说过她的脸，他甚至以为是大漠三杰干的好事，但方才大漠三杰挺身而出叶宛若竟没有半分动作，他才察觉里面定是藏着什么，却没有料到她的脸竟是被潘巍良所毁。\n “在这！”\n 这静瑟的夜晚，除了被月亮照亮的白雪，什么都看不清楚，也不知是哪个眼力劲好的锦衣卫看到了两人，大喊一声引来同伴。如今四下围着人，他再也逃不了。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逃！\n “大人还不束手就擒？”\n “我束手就擒？”卓思凡冷冷一笑，收了长剑，又睨了一眼潘巍良，“你不会让我活着回去，不如咱们比试一番？你我认识至今，你从未显露你的本领。”\n 潘巍良垂下头，他武功不弱，但从不显露是不想锋芒太露，所谓韬光养晦为的就是这一刻，扳倒卓思凡，兵部尚书的位置迟早都是他的！就连叶宛若，也可能是他的。如果在卓思凡娶叶宛若之前，他对叶宛若还有把握，一段四五年的感情断然不会那么容易断，直到叶宛若说出她要跟着卓思凡走的那一刻他才知道，这个世间有一种痛叫失去。\n 他伸出手，锦衣卫赶紧将长枪递上，他们之间是该好好地做个了断！\n 方才在尚书府卓思凡将他引致大漠三杰的陷阱，他此刻也照办不误，卓思凡心领神会，只怕他和叶宛若再见无缘。胸口传来剧烈的疼痛，垂下眼眸，光洁的长枪上还沾染着他的血，一滴一滴的声音在此刻显得无比好听。\n 密林深处的人冷眼旁观，抿着唇，一柄黑色的长剑融入了黑夜之中。\n 他白衣胜雪，竟没人能察觉到他的存在。\n 他以死明志，至死都不愿娶公主，就如他为了卓思慕的安全设计所有人一般。只是卓思凡的爱轰轰烈烈，而他却宁可细水长流。\n 血顺着长枪流下，占满了潘巍良的手，他险些撑不住，他终于除掉了心中大患，此刻才能感到伤口的疼痛。低头看了一眼前胸的伤，还好他的心脏偏了一点点，否则卓思凡是要带他一起下到黄泉！\n “立刻回禀王公公，尚书大人预谋逃走，本官无奈，将其斩杀。”\n 他捂着胸口不断涌出的血液，喘着粗气。\n 这一仗没人赢，全是输家，输的偏体鳞伤。\n 卓思凡输了性命，潘巍良输了叶宛若，叶宛若输了卓思凡。\n 凌柯冷眼旁观着，丝毫没有动容。\n 血在雪上蔓延，他曾是天之骄子，是傲天城的骄傲，是天下无数女子心仪的男人，如今却落得如斯下场，天妒英才还是自遭损？他靠在大树上，凝视着潘巍良迈着沉重的步伐将卓思凡的尸体领走，他不知潘巍良的下一步是什么，唯有等待。\n 凌柯拖着疲惫的步子回到胡同里，他面色苍白，身子寒冷，一言不发，卓思慕已然猜到了些什么，只是没有道破，一个劲儿地落泪。\n 她早就料到了，此去凶险，卓思凡是九死一生。\n 叶宛若揪着凌柯的衣领：“你说过会带他回来，你说过！”\n 青儿万分同情地伸出手刚要触碰叶宛若却又停在半空中，叶宛若身子慢慢往下滑，瘫坐在冰天雪地之中，哀声恸哭，教天地为之动容，漫天的大雪又纷飞起来。\n 三声敲门声让凌柯警铃大作，喝了声：“谁？”\n 门外传来扩翰的声音，凌柯才敢开门，扩翰一脸颓废，必定是昨夜的事令他筋疲力尽。\n “昨夜你们是如何离开的？”\n 扩翰道：“不敢隐瞒。我们兄弟三人和卓二公子商量之后兵分两路，由我们引开追兵，但那十余人紧追不放，我等几乎脱不开身。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闪过，他带着一张鬼面，剑法凌厉教人胆战心惊。”扩翰说话的语调都渐渐变得紊乱。\n 鬼面人？\n 凌柯拧起眉：“什么鬼面人？”\n “我也不知道，只是听他声音大概有五十来岁。”扩翰沉思几许，“呀”了一声，“他说是玉面狐狸请他来的。”\n 卓思慕心中骤然一暖也敌不过失去兄长之痛。\n 天色明亮起来，外面吵闹异常，只能依稀听到什么尚书大人云云，叶宛若心中微动，长身而起，竟也忘记披件斗篷就冲了出去。卓思慕快走几步，抓住凌柯的手：“莫让叶姐姐做傻事。”\n 凌柯反握住她的手，肯定地点点头，也许这是她见卓思凡最后一面的最后机会。\n 他牵着她迈出这个门槛，飞奔朝着人群涌动的地方冲去。\n 城门之上，悬挂着他的尸体。\n 一条麻绳拴着他的手，死人都不放过！\n 叶宛若站在城门之下，笑靥如花，抬起头迎上那对漆黑的眸子，他深不可测，终究是将她伤的体无完肤。\n 卓思慕捂着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n 她的二哥竟被人这般羞辱，死后还要曝尸！胸口传来隐隐阵痛，从前的他是天之骄子，如今却连狗都不如。\n 凌柯的手有力地揽住她的肩头，眼睛却不自主地看到潘巍良身边的军官，那个人也正在看他。一双魅惑的眼眸，分明就是纪云黛！什么时候，他们联手起来？\n 叶宛若一步步靠近城门，前面有守城侍卫阻拦，她目光如炬，冷冷地看着潘巍良：“你不是处心积虑要得我吗？”\n 声音娇媚，音量偏大，以至于在场的人都知道潘巍良为何要杀卓思凡。\n 她竟赌上了一身清白。\n 此刻，笑靥如花却无当初的娇媚，仅剩下凄婉。\n “嘭！”\n “哗！”\n 在谁都没能反应过来的那一刻，一束殷红在城墙之上蔓延开，守城的侍卫手足无措，他们也没有料到这样弱质纤纤的姑娘竟会一头撞在城墙之上！\n 卓思慕身子险些承受不住，脚下一滑，凌柯揽住她的腰身，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盯着墙头之上的纪云黛。她眼中的深不可测，一改往日的娇媚。这些日子的娇弱、无助、可怜，竟都是假的！没想到他这个自命不凡的侠士也着了道儿，果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n 叶宛若的血刺疼的潘巍良的眼，他从未想过她会以这样决绝的方式结束她的一生，结束他们之间的连系。\n 脸上湿湿的，伸手一抹，竟是满脸的泪水，原来他也会哭。\n 痛彻心扉在他身上蔓延开来，竟忘记了他也身负重伤。\n “狗贼！”\n 青碧色的身影蹿了出去，卓思慕抓不住青儿的本能反应，她忠心护住，早以将自己融入到了卓家，见不到人伤害卓家的人。纪云黛如是，潘巍良如是！\n 侍卫汹涌而上，纪云黛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青儿的手腕：“青儿，莫要胡闹！”\n “哼！你和此人狼狈为奸，有什么阴谋？”\n 阴谋，孪生姊妹之间，她竟用了“阴谋”这两个字。\n 纪云黛手下一软，青儿趁机而入。\n 剑斜挑，挑入潘巍良右肩的皮肉，现实的疼痛感才将他从和叶宛若之间的回忆中拉回来，迎上青儿狠戾的眸子再看了一眼纪云黛，冷笑着：“你和她真像。”一样的倔强，一样的不折手段。\n “呸！”\n 青儿猛地推开纪云黛，长剑一招招地往潘巍良身上刺，他竟懒得还手，现在他才知什么叫生无可恋，赢了天下输了她。他曾以为，他铲除了卓思凡，叶宛若便能和他生生世世不再分离，不曾想，卓思凡死了，叶宛若竟狠下心肠随他而去，这样的打击令他什么都想不到。纪云黛看在眼中，急在心中：“潘巍良！难道你要我们的计划付诸流水！他不会放过你！”\n 潘巍良回过神，一手捏住青儿的剑身，看了一眼纪云黛，冷冷一笑；“他不放过我？呵！”随即而来的大笑掩盖住声嘶力竭地疼痛，食指被青儿削断，他都感受不到疼痛，哀莫大于心死，心都死了，还有什么可痛？\n “青儿！”\n 一柄长剑横在青儿面前，她的眼睛盯着青儿又转念盯着依靠着凌柯的卓思慕：“我拿卓思慕的命换潘巍良的命！”\n “你凭什么跟我讲条件？”她猩红了双眸，再无人性可言。她们本就是一类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一点纪云黛十分清楚。\n 纪云黛瞄了一眼卓思慕，长剑指着卓思慕，凌柯下意识地挡在卓思慕面前，她眉眼闪过一丝落寞：“你应该知道，我有能力讲条件。”\n 青儿冷笑：“有凌柯在，我不信你有这样大的本事！”\n 在这样的情况下，青儿很自然地选择了相信凌柯让纪云黛嫉妒，这是她的妹妹，孪生妹妹，为什么青儿宁可相信一个外人也不愿意相信她？\n 归根究底，还是因为卓思慕！\n 青儿长剑横斜一招，“繁花飞逝”随着剑尖点出，纪云黛连连后退，潘巍良魂不守舍地盯着满地的殷红，他到现在都没有回过神来，为何叶宛若能狠下心肠带走他的心。\n 纪云黛恨铁不成钢，猛地推开潘巍良，青虹剑在她手臂上划伤一刀，她低声咒骂着：“该死！”双眸闪过一丝阴鸷，手中的剑泛起冷光，如果青儿是被人养出来赋予攻击力的豹子，那纪云黛就该是被人逼到墙脚不得不反抗的野狼！\n 她转守为攻，丝毫没有留下情面，生死之间还有什么姐妹情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