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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我和她策马驰骋过，我和她嬉笑打闹过，我和她情意绵绵过，我和她同舟共济过。”他眼眶微红，却努力不肯掉一滴泪下来，尽管此刻痛彻心扉，他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n 在他的脑子里，只有卓思慕的好，全然没有当初他写下休书时候的无奈，也没有他和凌柯之间约定的奈何，他唯记得，他有一个妻子，那人叫卓思慕。只是那一纸休书，他看的真切，卓思慕望着凌柯的眼神之中的关切爱慕他更是真切，莫不是他真的糊涂了？\n 他一遍又一遍地盘问自己，心底一遍又一遍地传来酸涩，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浮现当时的情况，却仍是无用。\n 他记不得为何会和卓思慕弄成今日的田地，也记不得为何凌柯对他要处处避让。\n 脚下一空，几乎要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哪知腰身上传来柔软的触感，隔着厚重的衣料他都能感受到她的力量。他稳住身形，看着面红耳赤的梨花，不由得皱起眉来：“大冷天的，你还热吗？”\n 梨花吱吱唔唔地胡乱说了几句，慕容瑾也没有在听，又朝前面走去，梨花气的直跺脚，这是热的事吗？这是害羞！\n 从一开始，他的注意力就不在她身上，她忍了，如果他再闹下去，她还能忍吗？慕容瑾完全是在挑衅一个大夫的底线。\n 她暂时把自己的定位看成了一个照顾不听话的病人的大夫！\n 慕容瑾沿着栈道走着，这里的路很滑，他走的随意，梨花却在后面跟得小心翼翼，她下盘不稳，只会一些防身之用的花拳绣腿。\n “为什么你要掳走沁河？”梨花见气氛沉闷这才随便找了个话题。\n 慕容瑾道：“他说要带我找慕慕。”\n “他说你就信？”\n “为什么不信？”\n “那你为什么不信凌大侠夫妇所言？”\n 慕容瑾睇了一眼梨花，微眯着眼睛，像极了一只狐狸：“你是在说，我随性而为，只肯相信我宁愿相信的东西？”\n 梨花察觉到慕容瑾身上有一股莫名地怒意，他在抗拒“凌大侠夫妇”这样的字眼，虽然他不愿意承认，但那份爱应该是深入骨髓了，一旦抽离是刻骨铭心的疼痛。\n “慕容公子，何不放开？”\n “如何放开？”\n “人应该往前走，你却在一步步退后。”\n 这话是巫医曾经说她的，现在拿来说慕容瑾是再好不过的。\n 想当初，她一直忘不掉那个护在卓思慕身边的玉面公子，而在他身中剧毒被送来的那一刻，她都以为这些年的祈祷让老天爷感动了，自动请缨前去照顾那个昏睡的慕容瑾，希望他有朝一日苏醒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她这个白族小姑娘，而不是旁的无关紧要的人。\n 巫医每每看到她衣不解带地照顾一个在江湖中早已娶妻的男人，不由得摇摇头，曾经动过多少脑筋想要用其他小童将她换走，哪知她倔脾气一上来，死活不答应。\n 巫医最后竟放任不管，只是说了句，人应该往前走，你却在一步步退后。\n 她脆生生地反驳着，师父懂什么，这叫情趣！\n 她就笃定了巫医不懂情爱，这才肆无忌惮。\n “你可以告诉我关于慕慕的事吗？”慕容瑾靠在护栏之上，一双狭长的眼睛十分明亮，像星星一样让梨花无从拒绝。\n 他想不起来和卓思慕之间到底纠缠了什么，才会落到如斯田地，而今只能靠旁人口中说出来的话推动记忆，试图想起。\n 梨花虽然不情愿，但还是上前几步，靠在慕容瑾身边的护栏之上，她幽幽地松了口气，慕容瑾并没有露出嫌弃或者不安的神情，至少，在他心中已经暗暗将她归入了可接纳的范围。\n 慕容瑾转了个身，望着下面的茫茫云海，他现在的心情也是这般，茫然不知所措。\n 梨花道：“凌夫人年轻的时候风靡一时，是傲天城的三小姐，卓城主的掌中宝心头肉。大哥卓思修，就是现在的烈火宫宫主，二哥卓思凡英年早逝，相传是死在朝廷的争斗之上，而后来也被追封为常德将军。传言三小姐手段狠炼，手下有一青虹夜叉武功非凡，未婚夫乃当年傲天三雄的凌二爷独子，也就是刚刚的凌大侠，而后因凌大侠被美色所迷，三小姐伤心欲绝，后下嫁慕容公子.……”\n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不由得微微一愣，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慕容瑾，他面色依旧温和，半点也没有怒意。难道她表达的不够明显，分明卓思慕将慕容瑾当作了救生圈，他还不自知？……\n \"如果我是个坏女人，你还会要我吗？\"\"我以为我是想帮纪云黛，想替爹赎罪，到头来却不是。我以为我善良，却不是。我竟是这样的恶魔，我竟是想看到凌柯的愧疚而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我为了凌柯的愧疚，为了让他一辈子不得安生，竟然拿我的性命去换。\"……她说：\"明知我放不下他，你还陪我疯？\"他说：\"人生短短数十载，不疯一次，那便是平淡如流水，何必存在？\"……慕容瑾笑脸柔和，倒是让梨花看的不真切。\n “慕慕不是坏女人。”他的话轻飘飘的，却宛如一拳重击砸在梨花的胸口，几乎让她窒息。\n 她这般无情，说走就走，还不算坏女人？\n 她下嫁凌柯，带着凌柯堂而皇之地来到他的面前，无疑给了他致命一击，还不算坏女人？\n 梨花自嘲一般地笑了笑：“慕容公子说什么便是什么。”\n 无意之间，竟多了几分生疏。\n 救不活的心，怎么捂都是冷冰冰的，就像这个玉面狐狸一样。\n 他从来没有这样尖锐，他会极好地掩饰自己的情绪，唯有在卓思慕面前才会变得为情绪所困。\n 他的无可奈何让她束手无策。\n 梨花拍拍慕容瑾的肩，努力地平息自己的怨气：“罢了罢了，终究她是你心中的仙，神圣不可侵犯。”\n 慕容瑾不知梨花这话是何意，只是付之一笑，再无其他。\n 依稀之间他只能想起这么些温暖的回忆，却不知道在旁人看来，他的笑容无比苦涩，有些难看。\n 他不懂，为何刚刚回忆起来的甜蜜，始终会带着一星半点的痛，那种痛仿佛从骨髓而来，又随着经络蔓延到四肢百骸，周身都会有种难以言喻的疼。\n 梨花大步上前，她不想再同慕容瑾纠结这个问题：“我得要尽快将沁河带回去，否则卓宫主找上门来，巫医可不知该如何回答了。”\n “你为何不叫他师父？”\n “他不许。”\n 巫医的怪脾气，慕容瑾也是知道，这次也没有深究，只是默默地跟在后面。\n “嘿！那是什么？”梨花看着那树上的小花串儿，伸手就要去摘，陡然一个黑乎乎的圆团子嗖的一声窜出来，洗牙咧嘴地朝着梨花，那模样十分凶恶。\n 梨花登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收回手，看着那只身强体壮的野猴子，约莫有一米的高度，不龇牙咧嘴的样子倒是有些可爱，但是现在它很明显的生气让梨花不由得往后一退。\n 猴子扑的一下奔上来，让梨花不由得失声尖叫，下意识地用手捂住脸，她吓坏了。\n 在大理，她见的最多的就是马儿，那些温顺的马儿只有两排平牙，就算咬下去也只是多了两排牙印儿，但现在这猴子可是长着尖锐的獠牙，爪子上面也十分尖锐，要是被抓挠到，断然毁容！\n “噗！”\n “铮！”\n 软剑随气而发，剑气敲打在猴子的脑门上，它张牙舞爪地作势就要朝着慕容瑾扑去，梨花大惊：“小心！”\n 见那慕容瑾只是冷冷一笑，阴冷的贵公子气质让梨花那两个字回荡在峨眉的清晰空气之中，久久不散。\n 他挑剑而向，猴子哪里是对手，不过是胡乱的抓狂，很快败下阵来，它悻悻而去，逃了不少路程之后，又朝着两人狠狠地瞪了一眼。\n 梨花被这畜生的眼神给吓着了：“它会不会报复咱们？”\n 声音之中的怯懦让慕容瑾不由失笑：“也许，它兴许还会来抓你当媳妇儿。”\n 他的温柔不过是昙花一现，却让她记了半天，甜了半天，腻了半天。\n 夜幕渐渐落下来，她竟全然不知，等她从甜腻之中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却依然是冷漠的慕容瑾。\n 他瘦削的背影在她心中显得落寞，梨花深知她无法取代卓思慕在慕容瑾心中的地位，但正如巫医所说，人应该朝前面看，而她相信，慕容瑾一定不会只活在过去，他会努力地朝前面走，她一定不会放弃他。\n 如是想着，心情大好，她朝着前面加快了步伐。\n 慕容瑾忽然冷冷道：“你回神了吗？”\n “啊？”梨花微微有些?澹???Γ骸澳挠校俊?n 慕容瑾面无表情：“呵，还狡辩，也罢，我不和小孩子计较。”\n 计较？是她不和这个怪人计较吧，阴晴不定，刚刚还温柔似水，现在又成了冷若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