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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 老管家说这些话，东方逸云不是全然不知。\n 他也曾派人偷偷摸摸的查过吴家财宝的下落……那时他只想多捞一些钱好出去耍威风，没想那么多。\n 但此时此刻他才知道……\n 为了这钱，损失了多少人命？\n “那你现在给本王……？”\n 老管家继续说：“因着见您前些年没有搏一搏的志向，老奴便想着，每年拿出来用一些贴补家用就罢了……”\n ——怪不得，怪不得明明该是不够钱用的，却仍然能‘勉强支撑’这么多年。\n 他怎么没想到，跟手握库房钥匙的老管家有关呢？！\n “如今，老奴见您与七公主琴瑟和鸣，有情人终成眷属……虽不需借助这些获得旁人帮助，却可以远离是非，自在逍遥。”\n “老奴怎能再不拿出这财宝，供王爷您与王妃下辈子衣食无忧？！”\n 东方逸云哑然。\n 他看着这个小心谨慎、默默守了大半辈子吴家财产的老人，千言万语在胸口中，却说不出来一个字。\n 他说什么，都抵消不了这位老奴的万分之一忠心。\n 老管家说完这些，如释重负。\n 他再次双膝跪地，“王爷！老奴在有生之年能看见您幸福，已了却一桩心愿，就算下去见大老爷，也不冤枉了。”\n “……你快起来，管家，您快起来。”\n 东方逸云亲自上手去扶，“您放心，我……我不会再让外祖父失望的。”\n 老管家欣慰的笑了，“老奴相信。”\n \n 天降一大笔巨款是什么感觉？\n 东方逸云却不觉得兴奋。\n 他看着手上这清单，心情沉重——\n 跟着众臣上了几天朝，他自然是知道金鎏国百姓过得多么苦，多么累，多么绝望。\n 从前看到那些书生写的‘金将灭’的诗句，总觉得不过讨个趣儿。\n 等到真的亲自去经历这一切……心情又有不同。\n 他这么多钱，花一辈子都花不完。\n 可如今国库空虚，四方小国虎视眈眈……他真能撇下所有，带着这么多钱远走高飞吗？\n 他带的出去吗？\n 他对得起父皇临死前也要为他谋个后路的心意吗？！\n 东方逸云眼神从不舍到犹豫最后落为坚定。\n 是，官员贪污，这笔钱分下去可能被层层剥削。\n 但到底是能落到百姓手上一分半毫的吧？！！\n 或者，或者他亲自带队护送……\n 是了，是了！\n 他活到如今这个岁数，未曾建功立业，未曾像个男人一样做点政绩出来！简直枉为皇家子弟！！\n 他总想做点什么配得上醉儿，那现在……那现在？！！\n 这不就是个机会吗？！！！\n 他不缺钱，百姓缺钱。\n 那分给自己的子民……有何不对？！\n \n 东方逸云在一切准备好之前，进了一次宫。\n 拦他的是东厂太监。\n 他见怪不怪，直接道有要事禀告，希望面见陛下一面。\n “……哟，回王您不照顾家小，赶着见陛下做什么？”\n 管事太监尖着嗓子说，“您呐来的太早啦，陛下都还在睡呢。”\n “本王的要事乃是国家重事，你耽误的起吗？”\n 不知是因为想通了可以为金鎏做些事儿，东方逸云的底气都足了点——竟能生生震慑住这些太监。\n “……您还能有什么国家重事？”\n 那管事太监也不是省油的灯，“您如今的重事，就是快些收拾，带着您的王妃与仆人，赶快上路吧！”\n 东方逸云出门佩戴了剑。\n 他早知道会被拦住，所以干脆的抽出长剑，对准管事太监的咽喉：“本王的剑可无眼！王公公，您想好了？”\n “……你，你……你要造反不成？！！”\n 管事太监万万没想到这懦弱无用的回王竟然敢在皇帝寝宫前拔剑！！\n 他尖叫一声，周围的侍卫纷纷围了上来！\n 东方逸云半点不怂，他冷声呵斥：“本王有要事与陛下相商，此事事关江山社稷，谁敢拦本王，都以乱臣贼子之名处死！”\n ——他身后无兵，手上无兵权。\n 却毫不犹豫的抬手挥剑斩了这管事太监！\n ——血染明清宫门。\n 他冷冷的看了一圈儿侍卫，“本王乃当朝三皇子，说有要事与陛下相商，你们这群没眼力见的奴才，还不快滚开？！——若耽误了要事，你们有几个脑袋可以砍？！”\n “……”\n 侍卫们面面相觑，一时拿不定主意，却也没退下。\n ——直到那红衣人踱步而来。\n 步容岚墨发披散，面色苍白，眼中还有些红血丝。\n 像是一晚没睡。\n 他红衣懒散着没系好，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n 他瞥了三皇子一眼，随手推开了明清宫大门。\n “进来吧——你们还拦着干什么？”\n 侍卫们瞬间放回了刀，恭恭敬敬的退到一侧。\n 连腰都比刚才挺得直了些。\n 东方逸云冷哼一声，进去了。\n ——明清宫里点了很浓的熏香。\n “步大人，本王即将离开都城，却真的有要事……劳烦您与父皇说一声。”\n 步容岚掌管着整个皇宫，东方逸云纯粹是为了见老皇帝，说些伏低做小的话。\n 如今，他可算是知道孰轻孰重了。\n 在这等大事面前，个人面子聊等于无。\n 步容岚眼都不抬一下，用懒到没边的调子：“哦？说来听听？”\n “……”\n 东方逸云沉默。\n 步容岚大笑一声，“你该不会是觉着——有什么话当着本座的面不说，背着本座，就能说出口吧？”\n “……”东方逸云捏紧了拳头，勉强出两分笑，“厂公说笑了。”\n 他抿唇：“这天下，到底是东方家的天下。您言重了。”\n “呵。”\n 步容岚‘啧’了声，“告诉你，本座心情不好，你若再说废话——就下去见阎王。”\n “……”\n 东方逸云这才发现不对劲。\n 他们进来这么久了，说话音量又没有刻意压低……父皇却无半点动静？！\n 难道，真的病入膏肓了？！\n 东方逸云心里一凉——这种假设很有可能。\n 为什么呢？\n 看看步容岚。\n 他这个态度，简直全然不把东方皇室放在眼中了……还谈什么国法，谈什么家规？！\n 若不是袖子里那张薄纸沉甸甸的压在心头，东方逸云当真就这样算了。\n 但。\n 他单膝下跪——对着红衣厂公。\n “无论如何……请厂公放我见父皇一面。此事真的非告知父皇不可……你我都无法做下定论。”\n 他最后试一次。\n 连自称都不要了。\n \n 作者有话说：\n 默念：厂公是反派，厂公是反派，厂公是反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