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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间的九节鞭,让她觉得无比安全。
但,更没有让她想到的一件事,是尹温书从京都来找她了!
几乎是翻遍了整个江城,不但如此,他还询问许靖轩,到底司寇嫣有没有感染瘟疫!
那尹女官病了快一个月,身子倒是也没有出太大的问题。
司寇嫣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时刻,不是开心而是心虚,她根本没有脸见尹温书。
什么都没告诉他,只是修书告诉他自己平安,勿念。
尹温书胡子拉碴地站在山脚下,看着眼前像是长大了一样的司寇嫣的时候,心中是百感交集。
又是高兴,又是生气,这么大的事,她居然说也不说一声。
没有一句话,只是上前一把抱住司寇嫣:“傻丫头,以后什么事,都得告诉我。我是你.......”后面的话,尹温书没有说。
是啊,他是她什么人呢。
她贵为公主,而自己不过只是个文臣。
司寇嫣原本就心怀愧疚,被他这么一说,这一个多月没哭,这会眼眶湿润了。
她辛苦训练,从来都不是为别的,只是为了能自保。
而这一切,又有谁能理解和知道。
江朔看着眼前的俩人,自知司寇嫣心里没自己,敛眸站在他们身前:“尹温书,不是老子争不过你,是嫣儿心里已经都是你。如果你敢负了她,将来,我必亲手了结你。”
司寇嫣抿唇,从前她都是和尹温书相依为命,从来没有人为自己说这样的话。
尹温书却冷哼一声回头看他:“你还不知道,你爹反了吧?”
江朔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他当然不知道,他是昭帝的人质,怎么可能知道。
昭帝之所以让江朔护送司寇嫣,就是因为,江臣已经在边关十四城起兵谋事!
江朔上前,直接揪起尹温书的衣领:“你说什么,怎么可能,我爹恪尽职守,守护大兴数十载,怎么可能谋反!”
四目相对,尹温书眼里闪过的同情,刺伤了江朔的自尊心。
“我要是你,立刻请命带兵讨伐,既表忠还能留全族人性命。起兵谋反,可是诛九族的!”尹温书的一句话,说得江朔愣在当场。
怪不得,怪不得父亲这段时日书信往来频繁。
江朔转头上马:“多谢。”
没有多余的只言片语,他策马而行,扬起不尽地尘埃。
司寇嫣忽然想起那一夜,自己看到的画面。
可能,杀自己的这批人马,不是昭帝而是江臣。为灭口,也为解决江朔的麻烦。
这个人可真是狠心啊,心狠起来,儿子也一样绞杀。
想到江朔那急的爆青筋的样子,司寇嫣就不知道说些什么。
家国,江朔应该选择了后者,又或者说,不得不选择后者。
“你是怎么知道,江臣反了,边关至此,八百里加急也得至少十五天。”
看着尹温书面带微笑,司寇嫣忽然悟了:“走漕运!”
想必,昭帝也得到了线报。
朝堂必会乱,此刻就是谋事的好机会!
“温书哥哥,我们,要不要趁机捞一笔!”司寇嫣抿唇一笑,笑容中透着诡异。
她的钱庄,可是刚开业,需要一笔周转资金。
虽然趁着国乱发财确实不好,但那些贪官污吏也该敲山震虎。
不如自己上手薅一把,反而能逼得他们上钩,斩断与边关的联系。
“你想怎么做,我都支持你。”
司寇嫣负手而立,不如开一盘大大的赌局,就赌江家父子,看看战场上谁能赢。
先将消息放出去,接着借由上官家的手,往外散。
赌局一开,哪一家是江臣的人,一目了然。
江臣手里手握五十万重兵,裘牧之加上江朔的手里才四十万,这一场以少胜多的仗只怕难打。
只有先打乱江臣在京都的布局,才能由内二外的帮助江朔。
“嫣儿,大乾也乱了,你外祖父愿意出兵二十万,站在了江臣这一边!”司寇嫣蹙眉,这事,恐怕也要危及自己的母妃。
母妃!
想起莲妃,司寇嫣心中一阵害怕。
没有和女官解释多少,司寇嫣御马而行,和尹温书一起回去。
连赶着七八天的路程,终于到了京都。
尹温书惊讶地看着身边的司寇嫣,送她离开京都的时候,她还是个只能坐马车的娇小姐。
现在,骑马而行,七八天,居然只是稍显疲态。
司寇嫣没有多余的话,直接骑马入了宫。
果然不出所料,漪澜殿已经被侍卫重重包围。
看着偌大的漪澜殿,司寇嫣不由得悲从心起,战乱之时,她是平战乱的礼物。
现在战火起,她又将是平战乱的人质。
怨不得,她在这儿从未笑过,一直面冷心善。
怕莲妃想不开,司寇嫣直接上前,出令牌:“我是敦怡公主,让开,我要见母妃。”
侍卫首领看了一眼令牌,心中犹豫,但还是放了司寇嫣进去。
到底是皇帝的女儿,要是真出了事,皇帝还不一定砍谁的头。
与司寇嫣想象的不同,莲妃还是和从前一样,坐于中庭,看着眼前的海棠树。
“母妃,儿臣回来了。”莲妃转头,看着她微微笑了笑,一阵风过,海棠花落地。
“母妃放心,儿臣一定会带母妃出宫,儿臣已经有和父皇谈判的资本。”这一趟去,司寇嫣没有忘记昭帝的妹妹,她早就派人去接。
但......她已经吊死在了自己家中的房梁上。
她的死,就是司寇嫣的资本。
莲妃抬手,轻抚她已经晒黑的脸庞:“傻丫头,你回来干什么,躲得越远越好。母妃逃不掉的,从十八年前那场战火起的时候,母妃就注定,是两国的牺牲品。”眼中泛起泪光,看得司寇嫣心疼。
她这一生,除了为司寇嫣,都被困在这座不属于她的皇城里。
除了三年一次的会亲,就很难见到自己的家人。
近两年,小王爷崩了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来看过莲妃。
轩辕韶华浅笑,鬓角已经发白:“嫣儿,你想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在哪儿么?”
司寇嫣眼里的惊讶,已经回答了莲妃的问题。
“她是大周的细作,是江南富户的女儿,母妃以为你是知道的。去找她,能助你脱困。”
司寇嫣低下了头,她知道,所以她要去江南。
当年奶娘偷换了毒药,她被偷偷运了出去。如今已经在江南嫁为人妻,育有子女。
司寇嫣抬眸一笑:“我知道,娘,我一直都知道。可这些年,保我护我的是您啊。”这一声娘,叫的莲妃泪落。
初见之时,她也没这么喊过自己。
司寇嫣不是没想过,要去找自己的娘亲,她过得很好,就够了。
司寇嫣知道,她是爱自己的,否则自己也不可能好好地活下来。
但是,养育之恩大过天,司寇嫣从袖中掏出一粒丹药。
“吃下它,气息全无、脉搏滑虚,太医都诊不出来。我会一把大火,烧了漪澜殿。出去吧。”莲妃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司寇嫣。
原来,她早就计划好了。
没错,这一个月,地鼠小队,已经在漪澜殿打通了一条地道。
就在后花园的暗室,直通城外的城隍庙。
不但如此,还在洞里备下粮食和水。
为的就是这一天。
司寇嫣早就布好了局,什么她都可以不要,但是娘她一定要保住。
“只要你死在这场火里,就没有人会追究,假死药只是退路。母妃,走吧,我会为你断后。”
轩辕韶华心动了,快二十年了,她从未回到过大乾。她想念那儿的一切,想念王兄,想念父皇。
林良臣已经在暗室里接应,司寇嫣看着他们下去以后,就把地道口给埋了。
剑霜在清心亭等着自己,司寇嫣让大嬷嬷将小厨房的火油和茅草铺满宫殿,接着要来了轩辕韶华常佩戴的饰物。
林良臣早就将假尸,搬到了漪澜殿里。
一切准备妥当,火折子一丢,司寇嫣看着满天的大火,心中了然。
拿着小厨房的洋葱,拼命地抹在眼角。
司寇嫣等着火势烧到大厅外,抹上黑灰,就往外冲:“走水了,母妃自尽了,来人呐!”
她“泪流满面”地浑身狼狈地冲出漪澜殿,吓坏了门外守着的侍卫。
门外的侍卫赶紧就近提桶来救火,司寇嫣脚下不稳,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手都磕破了,不过她很庆幸,这样看起来更逼真。
蔺营都不敢传消息,他听到小内侍说的时候,惊呆了。
附耳昭帝:“陛下......莲贵妃娘娘,殁了。”
昭帝眼里闪过惊讶和失望,但,唯独没有难过。
“怎么回事?不是让人看好她么!”拍桌而起,他的愤怒让人畏惧。
蔺营和一众伺候的奴才,赶紧跪下,气氛诡异而悲伤。
“是敦怡公主回来,娘娘自戕了,走水了。”昭帝低头,闭眸。
为了她,他倾尽所有攻打乾国,为了她他可以容忍一个贱婢的的孩子。
可是,第一个孩子的失去,终究是让自己负了她。
难过么,昭帝难过,伤心么,也伤心。但是比起现在的内乱,昭帝已经腾不出心情伤心难过。
“传召敦怡公主,宣尹卿司和上官抚远。”司寇嫣回来了,跟着她回来的必然还有尹温书。
如果轩辕韶华死了,那么和乾国唯一还有联系的就是尹之凉!
昭帝不是不知道,尹之凉,为什么这些年放心将朝堂的事交给尹温书。
他和乾国的那些交易,他都是默许的。
果不其然,尹之凉带着尹温书进宫了。不但如此,还带回了一个劲爆的消息。
跪在地上,尹之凉带回了一个易容师。
“陛下,微臣在乾从商,人脉颇丰。有幸结交了此人,此人告诉微臣,当今乾朝陛下,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易主!”
这话一出,在场一片沉默。
“是江臣,杀死了乾君,用一个模样六分相似的傀儡,易容成乾君的模样。”所以,乾朝早就在江臣的控制之下。
怪不得,怪不得会出兵支持。
“尹温书,上官鸿听令,朕封你们为镇北将军,率轻骑百人带着此人去乾朝揭开这个阴谋。如无法完成任务,就不用回来了。”昭帝说完,转过身去。
“父皇,儿臣与两位将军一同前去!”司寇嫣只想顺道送莲妃回去。
“准了。”
尹温书看着身边的司寇嫣,以为她要与自己同生共死,心中一阵感动。
此刻,不求赐婚,更待何时。
“陛下,若幸不辱命能回来。求陛下赐婚敦怡公主与微臣。若......若一去无回,微臣愿与公主同生共死。”
尹温书说着,牵住了跪在一旁的司寇嫣。
昭帝转头看着他们俩,多好,两情相悦,是自己从未得到过的。
“好,去吧。”
坐在龙椅上,昭帝第一次觉得孤独和疲惫。
从前,身边的人都走了,死了。
司寇嫣看着眼前的昭帝,不由得心疼,上前拉住他的手:“父皇,江山我们为您保,您坐稳就行。”
身披铠甲,司寇嫣、尹温书与上官鸿,一行三人,朝乾朝御马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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