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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雀。”
周灵对早在一旁等候的彩雀吩咐：“近日我的殿内，都不要出现带红的衣裳物件。还有那件红袍，收了罢。”
那可是周灵上朝时要穿的衣物，彩雀睁大眼：“陛下，那红袍……”
周灵摇头。
见她执意，彩雀也只好将话吞了，行礼告退后就去做周灵吩咐的事情。
周灵才批阅奏折没有多久，门外就传来齐若求见的通报。
不必周灵多说，一旁的凌云移步，给齐若开了门。
“陛下，您见了小公子？”
“嗯。”
齐若不提还好，一提起来，周灵的面色一下就沉了下去：“那个苏管家呢？”
“刘瑞将军收到命令前去的时候，已然自尽了。”齐若答道。
凌云还补了一句：“知道是陛下下令。”
“哼，倒算他聪明。”
周灵脸上带了一丝惋惜。
看来是清楚周灵的手段，也明白自己这么对待一个皇子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与其活得生不如死，倒不如给自己一个痛快。
“陛下，不是臣多嘴。”
纠结好片刻，齐若才上前进言：“小公子于陛下，始终是个威胁。”
周斌已死，只剩下个周灵，她现在势大，是慢慢有许多人开始臣服。毕竟大家都知道，周毅就只剩周灵一个血脉了。可周安只要还活着，消息迟早流出。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再加上齐若见过周安模样，那与周灵很是神似的模样，肯定惹人怀疑。加之周灵不曾谈婚论嫁，又结合周安的年纪，他是梅妃生前最后一个孩子的皇子身份，不难被查出。
如果周灵不再是周毅唯一的血脉，那蠢蠢欲动的野心家们，可太多了。
其实他们都明白，最稳妥的办法，就是让周安此人，永远消失世间。
知情人，除了周灵几个心腹，早就都见了阎王。
周灵一向杀伐果断，可在这本该最果断的事情上，她却心软了。
“他是我亲弟弟。”
周灵知道齐若的意思，停下批阅奏章的手，对他说道。
与周斌不同，这是她同父同母的亲血脉。除却周毅，世上唯一最亲密的人。
“小公子的身份太过敏感，已经走到这个地步，陛下不该心软。”
齐若也明白自己的话残忍，甚至冷酷。
可他懂周灵。
她走到今天这一步，太过艰辛，周安可以轻易摧毁她来之不易的胜利，他不想再看她承受什么伤害。
周灵频频黛眉，而凌云，这一次，也不再站在齐若身边。
凌云对于这般残酷行径，从脸上都可见的厌恶，他对齐若说道：“她想做的不是那种皇帝。”
莫说齐若，连周灵都对凌云的话感到不可思议。或者说，是被他如此了解自己的心思，而倍受震惊。
“如果她是那种人，你，我，彩雀，现在都是个死人。”
凌云向来话少，可一旦话多起来，往往是一针见血。
“齐若，我不想做一个孤独冷血的帝王。”
周灵也早已放下批阅的奏折，她注视着齐若，神色坚定而深沉：“九五之尊，为什么一定要鳏寡孤独一生？我向来不信命数的。”
她说：
“我有血有肉，是个人，也不觉得七情六欲有过错。你试想，若我成为权利的奴隶，你们不会寒心吗？那我和拓跋游烈阳奴一类有何区别？我不想像当初被逼不得已的我一样，去做令你们痛苦不堪的事情。”
齐若垂眸，只试着想了一瞬，便不敢再想下去。
“灾难经历一次就够了，我们不应该再重蹈覆辙。”
周灵愿意登基，真的只是为了报仇？
“臣明白了，不会再说第二次了。”
齐若比谁都聪慧，也比谁都看得开。
他怎么能忘了，这才是周灵，她一直都在。她的改变，也只是她在成长，而不是舍弃了做自己。
凌云在见到周安的时候，就知道周灵的想法，或许更早。
如是想着，他也意味深长地扫了眼齐若。
让周灵杀周安，那断然是不可能的。
周灵一直绷着的面容，这才缓和下来。
眼见着气氛凝重，齐若适机转了话题：“陛下，刘瑞将军让臣来稍个话，此刻，想必已经带着楚国的使臣往边境赶去了。”
今天才见过人下令不久，刘瑞就立即行动了，效率之高，周灵也不禁诧异：“这么快？”
“北征一事，如今该是越快越好。”齐若颔首，答道；“黑鹰军，等得够久了。”
周灵倒也赞同，微勾唇：“看那楚玉嘴巴咬那么死，又将他们那五皇子传得神乎其神，让刘瑞去会会也好。”
楚玉自从不小心说漏嘴，之后不论周灵他们怎么想法子折腾，死活不肯再松口透露出一点消息。可要听着谁贬低那位领兵的，就会跳出来骂骂咧咧个没完。
毕竟是个使臣，不可能去严刑拷打，面子上太过磨了楚国，人脾气急起来，也是会拼命的。
“怕是劲敌。”
虽未见人，也查不出什么眉目，但齐若却脱口而出最准确的评价。
周灵眼睛里，也带了十足的谨慎：“这次战事，恐怕没那般容易拿下。”
即便派出暗探，所得消息也不过寥寥数字。
五皇子楚卓儒，贵嫔佳氏所生，无官无势，足不出户。
母家身世显赫的庶子，足不出户无官无势，那就是不争不抢没什么存在感。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为什么说出征楚王就让了？还让他挂帅，摆明了是靠他来取胜，而非单纯充个门面去历练的。
至于无官无势，楚玉那厮的反应又如何解释？堂堂一个大官员，一听着那五皇子，尊敬仰慕之情掩饰都掩饰不住。没点什么本事，周灵万万不信。
恐怕是扮猪吃虎，大有来头。
就拿压境周国来说，没谁在背后吹鼓楚王，楚王也不会如此嚣张。
要不是周灵走了一步谁都不曾想的棋，恐怕换了周毅那会儿，不管签不签协议，最后只得一个胁迫的结果。统帅之人，横竖都捞得到好处。
“陛下。”
一直安静听着的凌云，忽然开口说话。
齐若与周灵双双朝凌云看去。
凌云轻轻抿了下唇，无比谨慎地瞥了一眼周灵，又很快转开视线，似乎在斟酌话语。
片刻，面容上才带了一丝尴尬开口：“刘将军，可能……不，应该是肯定，斗不过那个五皇子。”
冷不丁一句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的话吐出，让齐若与周灵双双陷入沉默。
末了，凌云还极其真诚地补上一句：“陛下，我是说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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