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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纪元物资匮乏，所谓的垃圾场只是空罐头盒的堆放处，其他种类的垃圾少之又少。\n 很多孩子在垃圾山中搜寻带着残渣的空盒。就像秦牧幼年时一样。\n 废土之上，环境恶劣。\n 大概因为成活几率低，所以人类的生育率随之提高，一胎两三个孩子十分常见。\n 这是自然选择的结果。\n 孩子就是人类社会的希望，同时，数量庞大的孩子也是人类社会的巨大负担。\n 面对这些孩子，不同人会有不同选择，人性之善与人性之恶在选择间也被无限放大，上古纪元偶现的那些可悲可叹或令人愤恨的故事，在黎明纪元中也成为常态。\n 尤其是那些可怜的孤儿，能够活到成年需要的已经不仅仅是运气。\n 秦牧索性只留下自己一餐的食物饮水罐头，其余东西都给这群孩子分了。\n “这位先生，谢谢，您真是个好人。”身后传来一个婉转动听的声音。\n 他转身，只见一个女人站在他的身后。\n 女人乌黑的长发垂下，白皙的面庞上略带着一些风沙吹拂的痕迹，眼角隐约的皱纹带着一丝疲惫，满是补丁又有些宽大的衣服十分干净，微风吹过，那破旧的衣服勾勒出她干瘦的身形。\n “先生，您是个好人。”女人再次强调，随即话锋一转：“先生，需要我为您提供服务吗？只要几个水晶就行。您别误会，我也只是帮几个孩子换些食物。”她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秦牧手中的布袋，显然那里面还有几个罐头。\n 秦牧本能地认为这是一个套路，既能让“好人”享受服务，又能“好人”散播爱心……只需要几个罐头，就能获得真正的身心愉悦……\n 他叹了口气，看了看女人。\n 正在此时，女人微微一笑，轻轻将长发抚起，露出她完美的面庞。\n 虽然这面庞上也带着被残酷现实璀璨的痕迹，但不得不承认，她比大多普通人要美得多，最起码脸上没有怪异的肉瘤。\n 更令人意外的是，女人的眼中竟是一片纯真非常干净，与挣扎生存着的普通人那种冷漠或麻木完全不同。\n 秦牧总觉得在哪见过这个眼神，他用力回忆，之后，愣在原地。\n “你是……小白？”\n 女人嘴角勾勒出一丝笑意，轻轻点头：“先生，咱们以前应该没见过吧？不知……”\n “我是石头！”\n 秦牧成为孤儿之后，因为又臭又硬的脾气，大家都管他叫石头，至于他的本名，只有他自己知道罢了。\n “石头哥？”女人细细看着秦牧的面容，突然欣喜地喊道：“真的是石头哥！没想到咱们还能活着再见面。”\n “是啊，没想到咱们还能活着见面。”\n 秦牧也笑了。\n 活着见面这个词语，在黎明纪元已经是打招呼的日常用语，没人觉得不妥，甚至还有一些庆幸的意思在里面，毕竟这年月意外太多，人命不值钱。\n 当年一起在垃圾场寻找食物的那一大群孤儿们，活到现在的没几个，很显然，秦牧和小白的运气都不错。\n 这女孩有那么几年一直跟在秦牧身后，算是他的小跟屁虫之一。\n 小白天生基因链有缺陷，没有成为佣兵的机会，但是她眼神干净无比，小时候长得也很可爱，最终被人领养。\n 从那之后，两人再未见过，没想到再次见面竟然又是在垃圾场。\n 秦牧笑了笑，就像小时候那般，随手将自己找到的食物和水递给小白。\n 小白一样笑着接过，从中拿出一点点自己需要的份额，剩下的又给秦牧递了回去。\n 就像从前那般。\n “小白，九年没见，你长大了。”\n “石头哥，你也长大了，更高也更壮实。石头哥，这些年你去了哪里？成为佣兵了吗？”\n 秦牧点点头。\n 见秦牧点头，小白就像小时候找到半个罐头一样，欢快的跳着转圈，“石头哥哥是佣兵啦，石头哥哥是佣兵啦。”\n 她的欢呼引来许多人侧目。\n 那些衣衫破烂的寄生者们揶揄她的身体样貌，但听到她口中喊出的佣兵二字，眼神中充斥着畏惧。\n “小白，你什么时候又回来这里？”\n “三年前，阿姨的所有水晶都用光了，我们就搬了过来。”\n 小白的目光变得深沉。\n 她所说的阿姨，便是领养她的那位女士，而且那位阿姨也曾给过秦牧许多帮助。\n 就秦牧所知，那位女士是世间极其稀少的博学者，一直坚持一项研究。\n 她是秦牧最敬重的人。\n “阿姨为了继续她的实验，卖掉原来的大房子，在那边买了个便宜小院。”小白指了指。“我带你去看。”\n 随即，她一把抓着秦牧的胳膊向那边走去。\n “阿姨还好吗？”\n 听到秦牧这么问，小白的目光变得黯淡，甚至，那干净的眼眸中渐渐朦胧：“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阿姨接了流浪者和寄生者的生意，有一次，出了意外……阿姨她……”\n 说到这里，小白抬眼：“石头哥，阿姨的实验和研究我继承了下来，而且，我会一直做下去。”\n 这一刻，她的眼神又无比坚定。\n “我不只会继续做阿姨的实验，还会像阿姨那样，选取合适的孩子领养回来做接班人。”\n “小白，阿姨知道你能坚持下来，一定会很高兴。”\n “嗯，阿姨一直保佑着我呢，这两年我的生意很好，而且从来没出过意外。”\n 小白看着秦牧的眼睛，笑着。\n “我还收养了三个孩子，不过她们现在还住在垃圾场。家里太小还要实验，暂时没办法给她们提供住处……我的生意越来越好，相信很快就能买到隔壁的小木屋。”\n 秦牧眼中一阵恍惚。\n 黎明纪元，文明只存在于强者之中，比如李安然，比如何雨凝，她们依然像上古时代那般，将自己的身体看得十分珍贵。\n 但是如阿姨和小白一样的普通人……文明一直在大步后退……单身女人要想活命，只能去做那些生意……人类从地下城走出来的时候，那种生意甚至已经变得再平常不过，人们言语之中也不再带有任何鄙视。\n 也许，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那些女人才会觉得这世界是多么的肮脏。慢慢的，她们就会沉浸在肮脏的世界之中，直到心底最后一丝干净的所在也充斥满了污垢。\n 但小白绝对不是其中的一个……她的眼睛是如此干净，心灵更是如此。\n 小白喊出那三个小丫头，将手中的食物和饮水罐头打开，亲眼看她们吃得干干净净，这才高兴地站起，转头看了看天边的一抹残阳。\n “啊，糟了！这个时间那些人会来，千万不能让他们毁了实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