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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老四家里来了个大白胖子,自称是他亲大哥赵福兴,这本是好事,然而赵老四却一把将白胖子推了一个踉跄,直言他不是自己哥哥。\n 这句话让徐老秃和董小五心头一惊,心中暗思量,莫非这个大白胖子是拆白党,专为坑骗赵老四而来?不能,赵老四不敢说家徒四壁,可也不是富裕人家,骗这种人不但赚不来便宜,还要搭钱进去。\n “福生,你咋地了?我是大哥赵福兴不假啊,我走的时候你还不记事,难道家里人没告诉过你,你还有一个亲哥哥赵福兴吗?”\n 再看赵老四,咬牙瞪眼怒火冲天,就差宰人了,他恶狠狠吼叫:“你不是我大哥,我没有你这种大哥,你一拍屁股走了,把家人都给忘了,咱娘殁了你都没回来看一眼,现如今你回来干嘛?显摆你阔气有钱么?你滚,你不滚我就把你打出去!”\n 言还未尽,就见赵老四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墙边,顺手抄起竖在墙边的一条扁担,轮起来就要打大哥赵富兴。\n 徐老秃眼疾手快,早年他练过武术,别看现如今快五十岁了,可手上脚下利落的紧,二八八的小伙子靠不上前,一个打三个都不在话下。见赵老四要打亲哥,这还了得,爹娘死了,长兄为父,敢打兄长属于忤逆,按照大清国的律法这罪过够充军发配的了。徐老秃飞身上前,一把掐住赵老四手腕子,高喝一声:“老四,你放肆,快些给我住手!”\n 说时迟那时快,就见徐老秃手上一用力,赵老四手腕一抖,扁担脱了手,徐老秃一把将扁担接住,喊一声:“董小五,接着。”说话之间,将扁担丢个董小五。董小五这小子还挺麻利,一把将扁担接住,而后远远丢开,不让赵老四再碰。\n 赵老四气冲顶梁门,两眼似火烧,咬牙切齿咒骂赵福兴。赵福兴顺大脸盘子往下淌眼泪,突然之间双膝跪倒。哥哥跪弟弟,这可真是有失人伦,实在不成体统。\n 赵福兴一脸惭愧,朝着赵老四说道:“兄弟,老四,你不知道,当年我也不想走,可不走不行,我给吓破了胆,人差点就疯了。咱家遭了孽事,好好的一家人被弄得家破人亡,咱爹临死那会子,用最后一口气儿嘱咐我快些走,谁也别管,赵家不能绝了后,我是家里的长子长孙,还要指着我传宗接代,我要继续留下,管保也落个横死的下场。我吓怕了胆,咱爹又说了这番话,迫不得已之下,我把良心往胳肢窝一夹,狠心离开家门。走的时候天寒地冻,我身无分文,在大街上跟野狗抢食儿,只差没冻死饿死。后来一路走到山西五台,亏得有个大和尚愿意收留我,让我在个小庙里当起了杂工,后来小庙里面的和尚都死了,新来的主持不待见我,我只好再次出走,跟个没头苍蝇一样到处瞎撞,走哪儿睡哪儿,走哪儿吃哪儿,说好听点叫落魄人,说白了就是要饭叫花子。我也想回天津,可我实在不敢,咱爹咱爷爷咱大姑他们死的时候嘛样儿,我一想起来就浑身打哆嗦。我只能远离天津,恨不得越远越好,我到过南边在苏杭要过饭,可受不了那里的潮冷,浑身长疥疮,人差点烂死。后来连爬带滚好歹回了北方,我就在山东济宁住了下来,靠着给人干庄稼活打短工为生。山东人实在,不忍我饿死,时不时就有人赏我口饭吃,我这才没饿死。赶巧有个老头家里没儿子,我就给人当了干儿子,伺候老头百年之后,他家里一切就都留给了我,我人穷没本事,只能娶了个瘸腿的女人当你嫂子。你嫂子是个好人,帮着我干点小买卖,后来买卖干大了,你大哥我也发迹了。我也盼着衣锦还乡,可我不敢,我怕我一回来就立马遭祸。也想过找个人给送个信儿,把你们都接过去,可我又怕你们过去,邪祟也跟着过去。老四啊,你不知道,那邪祟不但害了咱长辈,还要害咱这一辈,还有咱后辈啊。老四啊,哥哥我有苦衷啊……”\n 说着话,赵福兴伏地哭泣,哭得格外委屈,哭得尤为伤悲,哭得令人跟着鼻子发酸、眼圈发红,他这不是假哭,是实实在在的哭,哭中带有惭愧,带有委屈,带有自责,总之五荤八素嘛都有。\n 赵老四这会子不闹腾了,人踏实了,听闻哥哥一席话,方知这其中还有这许多事。又一思量,哥哥也是个苦命人啊,别看现如今阔气了,可这是他拿命换来的,自己刚才是怎么了?怎么一点亲情也不顾念呢??悖?┠醢。?际切八詈Φ模?α宋壹胰瞬荒芡啪郏?Φ奈移薅?宜溃?乱徊娇囱?踊挂?ξ摇N也环??。?颐徽兴?撬???镆?ξ遥?壹依锏降自趺凑腥钦庑┬八盍耍?n 赵老四满腹惆怅,又满腹疑惑,哀叹一声,走到哥哥近前,双膝往地上一跪,给哥哥磕头赔罪。\n 徐老秃见兄弟二人隔阂已消,马上说好话加以劝解,兄弟二人跪在地上相拥而泣,好半天才止住哭声。\n 在院里这么一直跪着不成体统,徐老秃把兄弟二人搀起来,让二人到屋里说话。屋里还有个三庭子呢,他也是个热心肠,听见而不能出门管,他定然急的冒火。\n 徐老秃让董小五陪着赵老大和赵老四进屋,他让跟着赵老大一块儿来的车把势也进屋喝口水,车把势一摆手,说自己车上有水,他就是个力巴儿,主仆之间的规矩乱不得,下人不敢跟主人平起平坐。徐老秃劝了半天,这位车把势是头倔驴,死活就是不进去,他说车上有吃有喝又能躺,在车上待着更自在。见劝不动,徐老秃也就不再劝,径自进了院。\n 赵老四先给哥哥引荐自己的几位朋友,告知炕上躺着的是自己的盟弟三庭子,如今有伤在身,不能下炕,因此让哥哥多担待。\n 弟弟盟弟也是自己盟弟,赵老大一番嘘寒问暖,三庭子连连称谢。\n 赵老四又告知哥哥这位脸如厉鬼的丑货叫董小五,此人是盟弟的救命恩人,因此留下照顾盟弟。他可没告知哥哥这个董小五是自己的仇人,当年就是这小子带人害了赵老二、赵老三的性命,若让赵老大知道这是仇家,非立时掐死他不可。\n 见徐老秃进屋,赵老四赶紧引荐,告知赵老大,这位是自己盟兄,若不是他,自己这条命也就交代了。赵老大马上撅着大胖身子要行大礼,徐老秃拦住他,说自己是个庄稼人,不必这么多礼数。礼数多了,就不亲近了。赵老大见其人面相憨厚,人品耿直,大为赞叹,声称自己不忘大恩,必有答谢。\n 一番客套话后,徐老秃安排茶水,而后陪着说话。\n 赵老大连连长叹之后,很是惭愧的问道:“老四啊,咱家除了你之外,还有亲人没?”\n “?悖?绨 2宦髂闼担?奂叶妓谰?耍?秩缃窬湍憷闲值芪乙桓隽耍?怪覆欢?奶旒?滞酰?乙膊慌铝耍??锸锹锇桑?缢涝缤猩??〉昧粼谑郎匣钍茏铩!?n “咦,老四你可千万别这么说,你福大命大,邪祟找我也不会找你。”\n 赵老四苦笑一声,说道:“哥啊,你有所不知啊,邪祟已经找过我了,你弟妹和你大侄子都惨死了。我也纳闷了,咱家缺德,邪祟要报也应该报在咱姓赵的身上,管外姓人什么事儿啊?”\n 赵老四接着把自己在野外砍怪蛇,而后回家才知妻儿也被砍成数段的事儿说了一通。说罢之后,他两眼泛红,想是又思念起妻儿。\n 赵老大听罢之后,捶胸捣足直说“冤孽,冤孽”。\n 赵老四心中一直有个疙瘩解不开,如今哥哥回来了,他经历过家中祸事,想必一清二楚。于是让哥哥给自己唠唠,当年家里究竟发生过什么事儿,为何报应没完没了。\n 赵老大听闻兄弟问询过往之事,长叹一声之后,将过往种种冤孽一一道来。\n 他说道:“小孩没娘,说来话长,此事还需从三十几年前说起,那会子我不过是个十几岁的毛头小伙,老二不过才四岁,还不记得事情,老三也就两岁多点儿,而你还在咱娘肚子里。那会子咱家不富裕,吃了上顿儿没下顿儿,咱爹供我上了几年私塾之后,见家里的日子实在难过,我也不是读书的料子,索性让我在家帮衬着干农活。那会子咱奶奶早已殁了,爷爷还健在,身子骨也挺硬朗,他平日在家照顾小孩子,我跟咱爹娘还有大姑下地干活,重开两亩半荒地之后,来年竟是好收成,一家人可算吃上饱饭了。咱大姑也没找人说媒,自己找了个逃荒来津的老实人当了上门姑爷。咱这大姑父叫王西楼,是个憨厚汉子,舍得卖力气,也肯吃苦,从他进门之后,咱家的日子也就更好过了。”\n “原来咱家还有个上门姑爷呢?这事儿可从没人跟我提起过。”赵老四说的是实话,从小到大,没人给他提过这些事儿。听赵老大一说,他才知道这其中还有这么多事情。\n 赵老大听闻弟弟说不知道家里还曾经有个大姑父,心中明白,那是老娘不愿意提起孽事,怕吓着孩子。\n 他接着说道:“大姑父跟咱住一个院子,他单独有间小屋,要说起来也真够新鲜的,有天晌午头大姑父躺炕上睡晌觉,就听得屋里有吱吱喳喳的声音,睁眼一瞧,一只大黑老鼠正在屋里地上骨碌碌滚鸡蛋。大姑父气不打一处来,养了几只老母鸡下蛋,本是为了给咱大姑补身子,好让咱大姑早怀上儿子。怪不得鸡蛋隔三差五少了呢,原来是闹了家贼啊。他伸手从炕下抄起鞋朝着大老鼠就砸,大老鼠躲过之后,竟不逃走,在地上转了三圈,连翻带滚,那意思是在嘲讽咱大姑父砸不准。这下可把大姑父气坏了,翻身下地抄起笤帚就打,大老鼠见他来追,就跑走了,大姑父一个没留神踩到鸡蛋上重重摔了一跤,险些没把腰摔断,在炕上躺三天才能下地。他把这事儿跟家里人说了后,咱爷爷说那老鼠既然能跟人逗,说明有了道行,下次看到就装看不到,别得罪了仙家。可咱大姑父不听劝,说下次见到非拍死不可。”\n 三庭子躺在炕上竖耳朵听赵老大诉说往事,听到说起大黑老鼠之时,心里不禁萌生难过,他想起跟自己朝夕相处的鼠友了。\n 又听赵老大说道:“有天傍黑,大姑父买了些烧酒烧肉回来,准备跟咱爹咱爷爷喝一盅,把东西刚摆下,就听到外面有人喊叫救火,一家人赶紧出去帮着救火,结果等到回来之时,一瞧酒壶也倒了,肉也少了,一滴酒都没剩下。可把大姑父气坏了,骂哪个不人揍的小贼进来偷吃,若是逮住非把手脚打断不可。咱爹劝他别这么大火气,不就是一些酒肉么,谁吃都一样,犯不上为了这事儿把自己气个好歹。大姑父饭也没吃,就气呼呼回屋睡觉了,进屋之后闻到屋里有酒味儿,顺味儿一找,您猜怎么着?”\n “呀,怎么着了?”董小五把烂脸凑过来,忙问一句。\n “那只大黑老鼠满身酒气躺墙角一动不动,原来偷酒贼是它。人要偷酒不算新鲜,老鼠偷酒喝可是天下第一新鲜的事儿。要说大姑父也是糊涂,上辈人都告诉他不要伤害这只老鼠,以免得罪仙家,给家人招惹祸端。可他这人驴脾气,听不进人话,从针线笸箩里拿出把剪刀跑过去,愣是把那只老鼠的四个小爪爪全剪掉了。”\n “你说嘛,他把老鼠的四条腿给剪掉了?”三庭子不听则可,听罢之后,猛然问了一句。他心中一着急,动作大了些,伤口好悬没崩开。他那鼠友恰好少了四条腿,莫非哪只老鼠就是自己的鼠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