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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二:行大婚新娘临盆,这桩事大有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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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婚之日现怪事,新娘竟顺着裤腿流血汤子。那个找便宜的登徒浪子抓了一手,黏黏糊糊让人膈应。膈应事小,吓着人事大,这小子吓得“嗷”了一口,当着大伙儿的面大嚷大叫。\n  这下可惹怒了堂上坐着的老太太。老太太本来笑得都能看到嗓子眼儿,这会子老脸往下一沉,抹的脂粉儿愣是抖落下一层。\n  老太太可见不惯这些混小子,要说以往不爱搭理他们,那是因为他们跟自己没过节儿,今日则不然,今日是儿子大婚的好日子,本耐着性子任由这些歪毛淘气嘎杂子闹腾,可这会子听那小子叫嚷个不停,大伙儿有的抿嘴乐,有的则伸长脖子往里瞧。三姑六婆嚼舌根子,这个说“咦,这丫头可真是的,大婚的日子来月事儿,让新郎官儿怎么行房?”那个说:“可不是么,曹家也真是的,大门大户的闹这一出洋相,不会让婆子给闺女多裹两层骑马布么?”\n  这一闹腾不打紧,新娘子竟嘤嘤哭了起来。三庭子不知怎么才好,这会子怒不得,断不能上前打那小子一记老拳。他心中也觉得小兰有些失礼,赶上月事儿没办法,可怎么也要堵严实点儿,让人看了笑话,多寒碜。\n  老太太拿手一拍桌子,把茶碗愣给颠地上摔成碎瓷,有个婆子连忙搭茬,一个劲儿念叨“碎碎(岁岁)平安、碎碎(岁岁)平安……”\n  这会子闹了僵局儿,老太太再不发火不行了。\n  “呦,各位,这是干嘛儿啊?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么?我说嫂子妹子们,咱都是娘们儿,谁没来过月事儿?要不来还不能生养呢。这有嘛大惊小怪的,不就是见了红么,这是好事啊,今个儿嘛日子,喜事儿,又叫红事儿,见红就是喜上加喜,月事儿完事了我儿媳妇一索得男,这是老天爷给算好的日子。你们啊,就眼红吧。”说着话抬手一指那占便宜的小子,嘲讽道:“我说那位二爷,闹欢么啊?你妈不也这样么,要不那来得你啊?总不能你是翠屏山的和尚给抱来的吧?”\n  老太太一番话,大伙儿哄堂大笑,这是骂人呢,分明说他是和尚生养,他娘就是那潘巧云,专爱跟和尚勾搭。\n  那小子先是一愣,而后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这就叫不说不笑不热闹。\n  大伙一乐,老太太脸上的褶子重又收起来。得了,这事儿就算遮掩过去了。该拜堂接着拜堂,子孙饽饽长寿面,挑盖头喝糖水,还有一套活儿等着两位新人呢。\n  可事儿也怪了,新娘的血水止不住,地上湿了一大滩。\n  有人眼尖,叫了一句:“这不像月事儿,颜色不对啊,我怎么瞅着像羊水呢?”\n  “别瞎说,还没入洞房,哪来的羊水?你这人瞎说,一会儿人家打你,我们可不拦着。”\n  “咦,不对啊,我瞅着也不对,这分明是血汤子啊。要坏,新娘要生。”\n  大伙儿再次热闹起来,老太太一张老脸变颜变色,忙从椅子上下来,从地上抓了把血汤子放鼻子下面一闻,小脚一踉跄,险些没摔倒。\n  她哆哆嗦嗦说道:“没事,没事,都是,都是……”\n  说着话,老太太白眼一翻,身子往后一仰,这就要晕。\n  三庭子眼疾手快,一把将老娘搀住,叫声:“娘啊,这是咋了?”\n  老太太圆睁着眼珠子,张着还剩几颗牙的大嘴,看看四外,大伙儿正在交头接耳;看看旁边,三个儿子正急的发疯;看看地上的新娘子,正一边哭一边哆嗦呢。\n  她用手指着新娘,哆哆嗦嗦说不出一句话,好不容易说了个“你”字,接着一口气上不来,身子瘫软成一堆儿,大伙儿赶忙抢救,生怕老太太气死,到时候这婚堂就直接改灵堂了。\n  两个使唤婆子面面相觑好一会子,她们也万没想到大喜的日子闹这么一出。此时也顾不得什么礼数,慌忙把新娘架起来,冲开众人将新娘架进新房。\n  完了,大喜的日子搅局了,可乱了套了,真正替陈家操心的没几个,连同亲戚在内,多数都是看热闹的。老百姓就这样,有热闹看不嫌事儿大,热闹越大他们则越开心。\n  有人替陈家解围,朝大伙儿喊道:“大伙有所不知,人家这是奉子成婚呢。两人早就好上了,头些日子就张罗把婚事办了,赶巧老三去了外地不在家,现如今回了天津,第一件事儿就是成婚。万没想到肚子里的小家伙儿耐不住性子,非今个儿出来跟爹娘见见面儿。这多好的事儿啊,这这这,这不就是双喜临门么。这老太太也真是的,一瞅大孙子要出来,把自己愣是乐得晕过去了。”\n  有一人这么说,就有第二个帮着圆谎的,等到第七个人站出来的时候,这事儿就算遮过去了。不是自己家里的事儿,谁管他真与假,反正今个儿有喜酒喝就行了,要闹得过了头,耽误了喝喜酒,吃亏的还是自己。\n  老太太这会子被三个儿子抬到里屋,经过一番抢救好在没归位。\n  这时候就听得有人喊:“快都别咋呼了,亲家来了,曹二爷来了。”\n  一听新娘的娘家爹来了,一个个都老实了。阎王怕恶鬼,谁不怕势力啊?惹怒了曹二爷,卸了你大胯。\n  来的不光是曹二爷,还带来二十几个混混,这些混混都是曹二爷的手下,今个儿改了装束,不再青衣裤褂,而是清一色的蓝布大褂,青洋绉褡包,卷着白袖口,黑鞋白袜,大辫儿冒油光,看着就那么精神,那么威风。可这伙子人脸上带的可不是笑模样,全都绷着脸,一个个拿出要宰人的架势,分明是给看热闹的那帮人看的,摆明让人知道谁要敢多嘴废话,谁就没好果子吃。除了这伙子混混,还带来两个婆子。有人认得这俩婆子,一个是西城的张五婶子,一个是东城李三姑,两人都是有名的稳婆子。稳婆子就是接生婆,她俩一来,不言而喻,新娘定是真要生。\n  说来也怪,照理说怀了胎肚子该大几圈儿才对,可怎么没见新娘大肚子呢?有人纳闷,可不敢说,怕说了之后让人把嘴给撕了。\n  曹二爷打发两个稳婆进去看自己闺女,而后让那些混混儿分列站在院里院外,他登上台阶,黑云密布的脸先是抖动几下,而后把眉头强行舒展一番,哈哈几声后喊道:“各位父老亲朋,天津卫的老少爷们儿,今个儿是我曹某人嫁闺女的日子,我曹某人有福气,寻了这么一个好姑爷。不瞒各位,我这姑爷早就跟我家小兰私定终身,?悖?昵崛嗽谝豢槎?獠涣俗鲂┠芽暗氖露??涫嫡庖膊唤新铩S械朗翘炖坠吹鼗穑??昧饺怂晔?。?欢?履亍J露?丫?隽耍?衣裨顾?膊恍校?┖⒆邮钦嫘奶鄱苑剑?彝虿荒芮啃邪阉?┎鹕ⅰ1鞠朐缧└?┖⒆硬侔旎槭拢?魏挝以谕馐∮行┞蚵粜枰?蚶恚?魑灰蔡?倒??仪靶┤兆诱辛说蓝??萌送绷艘贿?樱?迷谖腋4竺?螅?庸砻殴囟愎?唤佟N叶?涣松恚?荒芪?星仔湃グ欤?迷谖疑肀哂腥?プ樱?以缇桶阉?隙ㄊ俏夜靡??虼巳ネ馐〉氖露?腿?ń桓??グ臁5人?乩粗?螅?揖透?锨准野蚜┖⒆拥幕槭露ㄏ拢?袢罩苋??┏汕住M蛎幌氲蕉亲永锏尼潭?坏热耍?且?裉斐隼醇?烂妗L砣嗽隹谡馐呛檬露??袢瘴也芗腋?录宜愕蒙鲜撬?擦倜牛?蠡镆脖鸷?拢?姓庀行乃疾蝗缍嗪燃副?喑约缚凇N乙丫?愿揽???忻筛魑磺着蟠蠹莨饬伲?鄢ǹ?⒍?院龋?也苣橙烁咝耍?鼙H酶魑怀允嫣沽恕!?n  曹二爷一番话,惹来喝彩之声。话说回来,谁又敢不喝彩呢?\n  外面如何吃喝不提,只说曹二爷,让两个手下看住屋门,没他吩咐谁也不许进屋。他没进闺女那屋,女子生产纵使亲爹也不能进去过问。曹二爷径自走向老太太那屋,进屋之后,见三庭子怒目而视,想是自己刚才在外面那番话被三庭子听见了。\n  三庭子确实听到他说的那番话,本想出去找他理论拆穿他那满嘴谎言,奈何两个哥哥抓的紧,求他别惹事,若出去打断曹二爷让他出了丑,非把这一家老小全宰了不可。再者现今也不是挑明的时候,等到曹二爷进屋之后,再找他问个明白也不迟晚。\n  此时曹二爷已经进屋,三庭子本想跑过去给他来个冲天炮,而后再踹他两脚,问问他为什么诓骗自己,把个肚子里有野种的闺女强行许配自己。可等到他看到曹二爷那张威严的大脸之后,心中的怒火竟无法爆发,只能恶狠狠瞪着曹二爷,单听他怎么说。\n  此时老太太也缓了过来,躺在圈椅上?移??4蟾缍?缰还茉诶咸??肀咚藕蜃牛?炒?唇羧?プ樱?悦庹庑∽痈沙錾凳隆?n  曹二爷走到几人面前,放下架子深鞠一躬,而后说道:“老嫂子,庭子,两位大侄,我对不住你一家子啊。?恪??宦髂忝牵?乙彩潜撇坏靡寻 <颐挪恍遥?隽四跏拢?肱?萌烁?屏松碜樱?成险饷锤瞿踔帧S行母??虻簦?赡谌怂嫡夂么跏翘跞嗣??芗胰硕〉ケ。?缃窆媚锘成狭耍?簿土粝掳桑?宦勰卸∨?蓿?加胁芗已?拧?苫姑怀雒抛泳蜕?⒆樱?盟挡缓锰??±家院笠裁环??肆恕2坏靡眩?抑缓媒?±纪懈陡?プ印N?锊徽冶鹑耍?鞘且蛭?以缰幸馔プ拥娜似罚?缇拖氚压肱?砀??1鞠胨?┏苫楹螅?以俳?耸滤党觥?汕?阃蛩悖?悴煌杆?裉炀推屏搜蛩?<热淮盎е酵逼疲?乙簿筒荒苈髯拍忝橇恕?悖?皇俏??プ恿恕!?n  三庭子怒不可遏,原来不是真心把闺女许给自己,这是拿自己当便宜干佬了。他刚要发作,谁知胳膊被老娘死死抓住,不等他开口,老太太先开口了。\n  “曹二爷,你有苦衷,可也不能这么害我家老三啊。这让老三以后还怎么见人啊?我一心成全老三和你家小兰,可你这么做,未免也太……”\n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曹二爷说了句:“五千两!”\n  “我……”老太太没词了,五千两银子啊,买十个媳妇都够了。\n  “那也不能拿我家老三当便宜货吧,我家老三好歹也……”\n  大哥的话刚说一半儿,曹二爷伸出大手上下一翻,道一声:“十条黄鱼。”\n  大哥也没词了,十条黄鱼就是十条金子,够一家人好吃好喝一辈子了,随便拿出一条就能给自己娶个如花似玉的媳妇进门。\n  二哥抢话说:“照这么说,老三不就成了大头王……”\n  后面的“八”字还没等说出,就听得曹二爷再道一声:“外加一套大宅。”\n  好么,曹二爷下了血本了,为嫁闺女豁出去了。\n  “咦,老三,快给你老丈人磕头啊。”一家人翻脸比翻书还快,真把三庭子给当货物卖了,这价码可太合适了。\n  一通好劝之下,三庭子不折腾了,他心里想的不是那些金银大宅,而是小兰。他岁数不大就跟着曹二爷混,从那会子就对小兰有过意思,自己有次跟人干架挨了刀,还是小兰帮着料理的。如今自己若不依不饶,小兰自此也就臭了名声,姑娘家一辈子就算毁了。现如今暂且将火气压下去,等到小兰把孩子生下,让她回娘家去住也就是了。只是有件事他想不通,既然孩子有亲爹,为何不找孩子亲爹,反倒找到自己头上?\n  他质问曹二爷,为何不找孩子亲爹?\n  曹二爷叹口气道:“不是我不去找,是我压根就不知道谁是孩子亲爹,我那丫头也不清楚。有天夜里,她迷迷糊糊之中,就觉屋里进来个人,接着,接着,?悖?幼诺氖露?忝且仓?懒恕K?牒敖锌珊安怀觯?攵?捕?涣耍?荒苋斡赡歉龌煺朔潘痢U庋就繁疽晕?歉鲐?危?杉?熳佑醒??飨允潜黄屏松碜印6?蠹溉眨?焯烊绱耍?铱?疾⒉恢?来耸拢?惶煲估镂移鹨谷ッ┎蓿??懈龊谟按有±脊敕砍隼矗?易饭?ツ歉龊谟熬筒患?恕N冶疽晕?枪肱?幌吐髯盼彝岛鹤樱?昝幌氲焦肱?薰肌4撕竽歉龊谟霸倜怀鱿郑?鞠肼鞴?ゲ惶幔?晒肱?春α讼玻?壹?鞑蛔。?荒馨研囊缓幔?氤稣庹小Mプ影。?依喜芏阅悴淮恚?阄蘼廴绾我惨?研±剂粼谏肀撸?懔┙袢粘闪饲祝?褪欠蚱蘖耍?颐挥卸?樱??促即蠹乙刀际悄愕模?磺竽愣晕壹倚±己眯??灰?盐??N依喜苷庑┠昝桓?丝墓?罚?医裉炀透?憧囊桓觥!?n  说话之间,曹二爷把头磕下。可了不得,曹二爷的头哪受得起,这是要折寿的。\n  大哥二哥赶忙把曹二爷搀起来,三庭子叹口气,说声“也罢!”\n  见三庭子认命了,曹二爷脸上萌生一丝笑意,笑意之中带着诡异,可谁也没有看出来。他并非想要三庭子当他的便宜女婿,而是想要另外一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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