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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流年知道了前段时间发生的事了。从清远县里到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颜儿。”他低了低头:“听闻南越风光不错,不日就要离开了,陪我出去走走可好?”
花无镜听言,立刻停止了手里剥坚果壳子的动作:咦,有情况。
苏翎颜白了他一眼:做你的事去。
翡瑶河的末端汇入无垠的大海,略带着腥咸的海风吹来,阵阵凉意里融着渔民的欢笑。
两人谁都没有提及那些糟心事,苏翎颜突然想吃鱼。
“前方都渔民,我去买一些来。”
“不。”苏翎颜笑笑,从空间里拿出来了一根鱼竿,“其实我钓鱼的技术很不错的。”
“那我去买一条船来。”
“哟,这般富有呢?”苏翎颜抬手敲了敲承琰君的脑袋,“去商议着租一条来就好了。”
由于承琰君出手阔绰,两人又只是想在近海转一转,租借船只的渔夫还贴心地给他们配备了一个船夫。
只是那渔夫一直有意无意地避开苏翎颜的视线,似乎很害怕见到她。而苏翎颜,从上船的时候不经意一瞥那船夫,就了然于胸了,她没搭理,嘴角弯出来了一抹弧度。
“鲜鱼炖汤是最好的,一会儿上了岸之后我就炖给你。不过有一件事需要你的帮忙。”
“嗯?”顾流年还在愤恨于苏翎颜遭遇的那些事,有些心烦意乱:“什么事?”
“我…,我不敢杀鱼。”
“好。”他习惯性的点了点头,“我让谭卓…”。不,等等,什么来着?话说一半的时候承琰君突然反应过来了,她刚才说什么?
“嗯?”苏翎颜眯眯眼,扭过头去盯着顾流年,拖着的长语调里带着问责的意味:“你想让谭卓文帮我杀鱼?那是不是我们的鱼汤也要分给他一碗。”
啧啧,承琰君还真是体恤下属,亲自出海去钓鱼炖鱼汤。
“不。”察觉自己说错话,顾流年立刻摆出诚意十足的样子:“你钓的鱼,生的我也吃。”
“打住,你愿意我还舍不得呢。”苏翎颜娴熟地投饵甩杆儿,回头笑笑:“过来坐吧。”
顾流年依言。
“你看起来心情不佳?”
“没有。”顾流年顿顿,又补充了一句:“只是有点累了。”
“你说什么?”苏翎颜眯长了眼,“现在对我也来这一套虚的了?”
“不是。”
“那是什么?”
“颜儿,我心疼你。方才我一直在想,如果没有遇见我,你会是怎么样的。”
“哪儿来的那么多如果?……等等,你不会是后悔了吧?”
“怎么会?只是突然觉得有点配不上你。”他先是身陷漩涡,纵然现在决定从漩涡里跳出去,免不得要在腥风血雨里泡一泡,他怕她跟着自己受伤。
“哪儿来的这些丧气话?”颜姑娘这下算是察觉到承琰君因为什么而郁郁寡欢了,“一点点小小的事而已,跨过去不就成了?”
“那如果,跨不过去呢?”
苏翎颜闻言,二话不说抬脚对着承琰君就是一踹,力道虽然不大,却是结结实实地将承琰君给踹懵了--从前老承琰君在的时候对他一直是惯着的,对于这些事而言,顾留安许多时候动怒都是雷声大雨点儿小,真正动手的时候实在是罕见,连当今天子都不敢这般对承琰君。
而今,在一个小渔村口近海的一条破船上,他竟然被一个小女子给踹了!
船夫原本在看见上船的是这两位的时候就有些提心吊胆,目睹了这一幕,手下一抖,船只立刻晃动了晃动。他立刻重新稳住船,心虚地看向了两人,好在是看上去并没有人想搭理他。
“看什么看?”踹了不算,颜姑娘还恶狠狠地盯了剜了一眼承琰君:“什么跨得过去跨不过去?好端端地说起这些来还没完没了了是不是?外物外事而已,还真的就能牵着你痛苦万万年?我告诉你啊,你做得一切都是为了和我好好生活,其余的都是顺带,做不来不做就是了,反正我养一个王爷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许这般丧气,听见了没有?平白无故地伤春悲秋,存心讨骂是不是?”
她说得疾言厉色,末了还将自己给气得不轻,蹬着眼脸颊微红气鼓鼓的样子落在顾流年的眼里,竟然有些可爱!
“我……”
“不对,再补充一点。”苏翎颜没等他说完,又自顾自地开始嘟囔:“不是只为了和我好好生活,还有姐姐。”
“颜儿。”顾流年抬手握住了她的手,带着点儿不好意思:“姐姐最大的愿望,就是我们成亲后给她生个娃娃抱抱。”
……额。苏翎颜懵:她在同他说什么?他又在想什么!?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怎么就扯到生娃娃这件事上去了?
“起开。”她的脸颊瞬间更红,抬起另一只手将顾流年搭在自己手背上的爪子给拍了下去:“一会儿鱼都被你吓跑了。”
“哦。”承琰君依言,不知是被那一脚踹得还是被骂得,一副贤良恭德的样子。
船夫的嘴角抽了抽。
“不过今日也是奇怪得紧。”好半晌后,苏翎颜嘟囔着,一只手把着鱼竿另一只手从空间里拿出来一柄长剑交给了顾流年,神色平静:“渔民不是说这一带的水下有许多鱼的么?”
渔民说得不错,这一带的水下确实有许多鱼。眼下不见一条上来,约莫是被什么给惊走了。
“颜儿?”顾流年接过剑,有些愁眉苦脸,“你确定?”不过好在是语气没有起先那般丧了。
“不大确定。”苏翎颜眯眯眼:“要不我们现在逃?说不准还来得及。”
什么?逃?水下潜伏着的人一听见这个字,登时纷纷跃了上来,看上去都是练家子,足间轻点顺着船檐站了整整一圈儿。
不单如此,还有几艘在渐渐逼近的船。这么大的阵仗,实在是太看得起他们了。
“永真还是王都?”苏翎颜偏了偏头,低声问着。
“不是王都。”顾流年摇摇头:“可按理说也不该是永真,毕竟他们才‘修复’了关系。”
“有件事或许你不知道。”苏翎颜一听不是王都,就有了几分计较。
“什么?”
“永真喜欢顾泊岸,看上去是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
顾泊岸被她所伤,永真来寻仇,也不是说不通。
可是她哪里来的这些人?
等远处的船只靠近了,苏翎颜和顾流年就明白了:那一片密密麻麻的人影手里持着的是明晃晃的剑。剑门,看来是永真去大狱里看过摄政王了。
“怎么办?逃还是打?”苏翎颜低低问,两人接着咬耳朵。
“有逃的办法么?”顾流年现在懒洋洋地,有点不大想动。
苏翎颜想了想,“有。”
她可以将顾流年先带进空间避祸,再赶紧召唤八爷过来驮着他们弃船逃命。
但是实施了么?
没有。
一是因为剑门那里的一艘船还没靠近两人就发生了“内讧”:南枯离一直盯着剑门,一有了异动立刻问花无镜借调了一些人,一路跟了来。一见是他们要对苏翎颜和顾流年下手,立刻安按捺不住了。
二是因为苏翎颜突然想起来了:她可以带着顾流年撤走,可船夫呢?
不管那船夫是不是自以为藏得好,反正她是从上船后的第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正是孔泰安。先前在丰泰郡的时候央求她放他来南越的那个。
啧啧,可惜了啊,现在又被卷进来了这样的局面。
“只能打了。”顾流年整理了理自己的衣衫,趁着苏翎颜眺望远处的空档低头飞快地在她脸颊上就是一啄。
“你……!”再有空间当后路,苏翎颜也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调情。
“我什么?”承琰君面色如常,也丝毫不见方才忧愁的影子,有理有据:“我觉得我应该像花无镜学习。他要回去清远县里看花夫人。我决定带着你上一趟王都。”
“去那里做什么?”
“给你讨个正儿八经的王妃当当。”承琰君表面淡定,内心下流:这样就能光明正大地欺负了。
额…,大敌当前,承琰君麻烦你端正一下你的态度好伐?
苏翎颜算是发现了,顾流年和顾泊岸这俩兄弟可太不一样了,顾泊岸是越说道他他就越往反方向走,生怕气不死自己。而顾流年则是忒入心了,她原本还想着是不是刚才对他太凶了怎么挽回一下,现在看来,承琰君给点阳光就灿烂,她一有动怒的苗头立刻乖乖摆正态度,哪里还需要多余的。
“起来吧,还坐在这里等着被砍成肉泥?”苏翎颜多少有点不好意思,干脆避开了他走向了孔泰安。
“您,认出来我了?”孔泰安问得惶恐。
“废话。”苏翎颜本想再拿一柄长剑扔给孔泰安,转念一想,改手拿了当初在丰泰郡老鱼从苏三妹手中夺走威胁她但是怎么都拔不出来的那把匕首,事后苏翎颜再次拿到匕首,也尝试了许久,可怎么着都不能成功拔出来。
接过那把匕首的时候,孔泰安更加惶恐了,立刻飞快地解了设置在刀鞘上的机关,将匕首在奉还给了苏翎颜。
“你给我做什么?”苏翎颜摆摆手:“拿着自保吧,一会儿要是见势头不对,你只管自己逃就是了,不用管我们。”
这个…
孔泰安的心颤成了渣渣,他是做过官儿的人,一些话总是不自觉多想。承琰君乃王爷之尊,丢下王爷自己逃命,这个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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