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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出塞曲 > 新年小剧场之兄妹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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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小到大,弄玉听过的最多的话就是:“你二哥真疼你!”

    每个人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都流露出一种羡慕又渴望的神情,随后再无奈地深深叹口气:“哎,我要是有这么一个哥哥就好了。”

    每次弄玉听到这话,都会忍不住默默翻个白眼,在心里反驳:“我一点都不想要这个哥哥!”

    说实话,她才没觉得郭羽有多疼她。

    郭羽比她大十五岁,自她懂事起,郭羽早就外出拜师学艺了,兄妹二人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就算每次他回家,也是天天跟他的一班狐朋狗友在外面四处游荡,很少注意到这个妹妹。

    兄妹两人的第一次“正式会面”,弄玉记得是有一年她掉进荷花池,醒过来之后,被二哥拖到祠堂里反省。为此她恨了郭羽好久,每次见父亲惩罚他,她就在一旁幸灾乐祸,开心得不得了。

    然而乳母却说她这条小命是二哥救的:当年她陷进荷花池的淤泥里,是二哥跳进去把她捞出来的。说完后,她还会掏出帕子抹抹眼角,像是在揩泪:“小玉,你这条小命是你二哥救的,没有他,就没有你……”

    乳母是个特别喜欢唠叨的人,这些年来,这件事被她翻来覆去地说,弄玉被乳母的碎碎念折磨了十几年,有时候她甚至觉得,比起长年累月被这样折磨,她更愿意死在荷塘里。

    第二次会面,弄玉倒是记得,那一年她五六岁。

    那年郭羽回家探亲,带着一群朋友回家做客,兴致来了,大家一起要逛后花园。当时堂姊们正带着弄玉在花园玩耍,两拨人毫无悬念地撞见了。

    朋友们看到郭家这些尚未长成的女孩儿,眼中纷纷闪烁着惊艳的光芒:“我说阿羽,你这些妹妹们长得不错啊,一个个都是美人胚子。将来不知道谁家能有福气,娶到你们郭家的女儿!”

    郭羽伸手扯住一个女娃娃的衣领,像是拎小鸡一样把她拎在手上,送到朋友们面前让他们一一过目,笑道:“别的妹妹们就算了,我们家老爷子的宝贝可担不起这样的赞誉。将来不知道哪家人前世作孽,要娶这个小姑娘——”

    他话音未落,他的那群狐朋狗友们哄堂大笑,那个小姑娘见自己被众人嘲笑,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二哥,以貌取人,君子不齿也!”郭羽的笑声被一个女童脆生生的声音打断了。

    郭羽的笑容僵住了,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愤怒的小姑娘,愕然:“你是谁?”

    旁边陪着孩子们玩耍的婢女们强忍着笑意回答道:“公子,这位才是五姑娘。”

    认错人了?

    郭羽挑眉,打量着眼前这个粉团儿似的小姑娘,她正瞪着一双溜圆的眼睛,眸子黑白分明,墨如点漆,因为愤怒小脸涨得通红,红扑扑的脸蛋更是可爱,不得不说,这个小孩长得真可爱。

    可是上次他把她从泥潭里捞出来的时候,记得她丑得很,简直就像是一只小猴子,怎么几年不见,变化这么大?

    朋友们见他认错了自己的亲妹妹,笑得更厉害了,纷纷取笑他:“阿羽,你可真行,连自己的亲妹妹都认错,哈哈哈哈,这要是传出去,又是洛阳城里一则笑话!”

    郭羽尴尬地把手中的女孩放下,笑道:“没想到几年不见,我们家这小姑娘变漂亮了。”

    说着他那只大手就在弄玉脸上狠狠捏了一把,惊奇地叫道,“咦,她的脸好软!”

    说着又不过瘾地在弄玉脸上蹂躏起来。弄玉只觉得自己的脸在他手中就像是一块面团儿,被他又搓又揉,更加恼怒,想也不想,拉过他的手腕就狠狠地咬下去!

    郭羽吃痛,这才放开她。

    那个被众人取笑的女孩还在呜咽抽泣,弄玉上前拉住女孩,恨恨地剜了郭羽一眼,赌气道:“姊姊,别哭了!夫子给我们讲过为老不尊,说的就是他这样的人!哼!”

    郭羽见她这样评价自己,哭笑不得,忍不住开口解释道:“哎,郭弄玉,为老不尊不是这个意思。再说了,我怎么就是老男人了?”

    谁知道,弄玉根本就不搭理他,拉着那个哭泣的堂姊径直离开了。

    以后两兄妹再见面,弄玉从来都没有给过他好脸色。父亲听说了他当着外人取笑堂妹的事,狠狠教训了他一顿,他辩解道原本只是想跟弄玉开个玩笑,谁知道认错了人。父亲听说他原本是要当着外人取笑弄玉的,更加生气,打得他更厉害了。

    在弄玉的印象里,他们兄妹俩的梁子在那时候就结下了。

    原本她被父亲溺爱,性格骄纵,早就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可她偏偏就是害怕郭羽。因为她跟别的兄弟姊妹发生争执,大家都会因为她年纪小,迁就她,只有郭羽不会!

    那年夏天,郭羽发动家里的兄弟姊妹,在夜里抓捕萤火虫,逮了三百多只,全都放进了弄玉睡觉的帐子里!三百只萤火虫在帐子里根本就飞不起来,在帐子里爬来爬去,密密麻麻地铺了满床满帐,落在身上就像是毛毛虫,弄玉被吓得嚎啕大哭!

    父亲呵斥郭羽,他竟然还振振有词地为自己开脱,说自己抓了萤火虫是来逗弄玉开心的。

    还是在那个夏天,郭羽没事就偷偷把弄玉劫出府去,带她去见他的狐朋狗友。弄玉害怕那些人,只能乖乖坐在郭羽腿上一动也不敢动,郭羽大剌剌坐在那里,一边抱着弄玉,一边向那些人炫耀:“瞧见没?我们家小姑娘长得多可爱!”

    大家把弄玉团团围住,眼里闪烁着饥渴的光芒,就好像饿狼发现了可口的小嫩羊。

    幸好郭羽良心未泯,在别人要伸手揉搓弄玉的小脸时及时制止了他们:“哎,这是我妹妹,拿开你们的脏手!想要摸的,回家让自己老爹赶快再生一个!”

    每次回家后,郭羽都会威胁弄玉:“我偷偷带你出去的事,不许告诉父亲!”

    郭羽变着法儿折腾她,还当着她的面夸耀说,他的剑术早已经到了无人能禁的地步,百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你听听,他这话的意思不就是在暗示弄玉,要是不听话,他就能让弄玉躺尸剑下吗?

    之后几年,郭羽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多,每次回来都虚伪地给她带各种当地的土货,还笑眯眯地问她:“喜欢哥哥给你带的礼物吗?”

    他给她买的东西,她才不喜欢!可是每次她说不喜欢,郭羽都露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来。

    后来她就学乖了,每次郭羽送她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只有装作非常喜欢的样子才能过关,她心里委屈得不得了!谁会喜欢郭羽送她的礼物!

    等她年纪稍长,她就给自己想了个自保的办法,每次打听到郭羽回来,她都会悄悄躲出去。

    可是不管她躲到哪里,都会被郭羽轻易抓回去,那时候她并不知道郭羽的眼线早已经把她牢牢看住了。

    每次郭羽把她“抓”回家,都一脸的无奈:“我这好不容易回家一趟,你怎么不在家等着哥哥呢?”

    然后他会把弄玉拎到他居住的院子里,还装出一副宽厚的兄长应该有的样子,把弄玉上上下下打量个够,摸着她的头,笑着问道:“想哥哥了吗?”

    谁会想一个坏蛋,她巴不得郭羽永远都别再回来。但她不能说实话,说实话会惹恼郭羽,她只能违心地说“想”。

    郭羽听见她的回答,非常满意,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那神情就跟老农辛苦了一年,获得了一个大丰收一样。

    可是,她真的非常讨厌郭羽啊!

    她不喜欢郭羽摸她的头,不喜欢郭羽带给她的礼物,不喜欢郭羽给她讲的那些恐怖的故事,不喜欢郭羽带着她去见他那些看上去非常吓人的狐朋狗友……

    这种厌恶一直持续到父亲去世。

    父亲去世后,郭羽接管了郭氏,一想到自己以后要在郭羽的魔爪下生活,她就悲痛不已,哭得撕心裂肺,哭到晕厥。

    她醒来后,发现是郭羽在守着她,当时心中惊惧万分,生怕郭羽会虐待她,更怕郭羽会把她卖掉。

    但郭羽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穷凶极恶,甚至他看她的眼神里,竟然带着父亲看她的感觉,他眼神里满满的都是心疼,郑重对她许下承诺:“弄玉,以后二哥会好好待你,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她对他的承诺半信半疑,泪眼婆娑地问道:“那你敢以郭氏的名义发誓吗?”

    郭羽见她不信任自己,气得想要把她从床上拖下来,扔到院子里去,可是看到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可怜模样,最后还是妥协了:“我以郭氏的名义发誓,会一辈子对你好!”

    弄玉这才放下心来,也是在那时候,她发现了对付郭羽的新武器——眼泪。

    不管她闯了多大的祸,不管郭羽多么生气,只要一看到她哭,保准没了脾气,反倒耐着性子哄她,不管她提什么要求,郭羽都会答应。

    经过她反复试验,她发现郭羽对她不同的哭泣程度,反应是不同的。他最受不了的是,她将哭不哭的模样。这套把戏的要诀是:要可怜兮兮地看着郭羽,眼神一定要无辜,最好带点想哭又不敢哭的委屈,眼泪也不要流下来,就在眼眶里打转……

    弄玉找到郭羽的弱点之后,就开始她在府中称王称霸的幸福生活。所以,她的幸福生活,都是靠自己的智慧赚来的,才不是郭羽宠她!

    总体来说,郭羽这个哥哥并不是个好哥哥。

    当然了,对郭羽来说,对此却又有着不同的看法。

    郭羽最受不了弄玉受委屈哭鼻子,有时候明知道她这是故意为之,可他一看到妹妹这模样,一次次心软,自己坚持的原则也一步步退让。

    等到他意识到,这是那个小鬼头对付他的手段之后,他早就已经变成了众人口中“爱护”妹妹的好哥哥。最可怕的是,他也早就习惯了,弄玉利用他的宠爱,处处压制他的生活。

    他喜欢看她嚣张跋扈地挑衅他的模样,那样天不怕地不怕的弄玉,比起那些唯唯诺诺的女子,不知道要好看多少倍。她眉宇间那股飞扬的神采,总会让他想起当初她站在他面前,质问他时正气凛然的模样:“二哥,以貌取人,君子不齿也!”那样的她,像极了行侠仗义的侠客。

    所以,不管她如何嚣张跋扈,如何折腾他,他都对她百般包容,只想让她这一生永远都是这副飞扬明艳的模样。

    哎,想他堂堂的一代侠客首领,竟然被一个小姑娘挟制,成了朋友们口中的取笑的对象,这小姑娘偏偏还没有良心,对他颐指气使,步步紧逼。他这辈子是栽到她手里了。

    可不知怎的,他竟然甘之若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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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周本来想让赵无伤出场,无奈小白写得略拖了,在此承诺大家,下周他一定会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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