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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是莫兄弟找您。”
“哦？虽然你是苏儿的伙伴，但是我们应该素不相识，不知莫公子为何而来？”
“这个......姨......姨娘。”莫问天明显是不习惯这个称呼。
“是这样，我这莫兄弟现在住在前宫，七日后要与他府上一位......前侍女成亲。内侍府赵夫人带着他们去了织造局的仓库挑选嫁衣，准备偷偷地在宫里成亲。好巧不巧，选中的那件嫁衣，听说便是当年姨娘亲手缝制，却没有穿过的嫁衣。这不就来此请求姨娘能将嫁衣借给他们。”扶苏不知道兴奋个什么劲，没等莫问天说完话就自己把话补上。
莫问天抱着拳怔在当场，他是真没想到扶苏会兴奋成这个样子，到底是谁成亲啊！不过说的还算是事实，自己又没法插话。
黎姜的性子寡淡，一般的事情从来不管也不问，而且入宫这十几年来，根本没有什么事情能找到她的头上。而现在的情况确实有些出乎意料，如果不是扶苏说出来，她已经把那件嫁衣的事情埋在了回忆的最深处。
高官和侍女，成亲与嫁衣，这些不太符合常理的因素，已经勾起这个不问世事的女子强烈的好奇心。
“那件嫁衣......确实是我亲手缝制，我还以为今生都不会再见到它重见天日。”黎姜说完这话，眼神飘向门口，回忆伸向远方，久久地没有往下说。
莫问天迟迟等不来下文，只好出言打断黎姜的回忆说：“姨娘，我从赵夫人那里听说过您的事情，知道那件嫁衣还不曾用过，我们贸然拿去使用，确实不好。但是我和小梅花......就是我未过门的妻子，都很喜欢这件衣服的清丽淡雅，不太喜欢那些大红的大氅长衣，我总觉得，那些厚重的衣服压着她不舒服，大喜的日子就要开开心心地，一定要她承受这些重量做什么。实在是喜欢得紧，所以便到此来求您借嫁衣一用。”
黎姜确实被他从回忆中拉了回来，但并没有什么不满，静静地听着莫问天说着对这件衣服的印象，末了点了点头。
“这件衣服自缝制完成就只是一个象征，代表着我自己的想法，我的念想，我的喜欢。那些奢华繁复的红色嫁衣，充满喜庆，这不假，可是那些颜色，那些繁复，那些重量，又何曾不是代表着礼制礼法，代表着沉重的枷锁。我以为天下只有我一人离经叛道，想不到十几年后，还能遇到同样有此想法的年轻人。”黎姜说着说着就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也不管现场是不是还有其他人。
不顾世俗的眼光，只做自己的黎姜。
“意义再重大的东西，毕竟要使用才能凸显它的价值。这件嫁衣我今生便是无缘使用，你们便拿去吧。不过，那件衣服是按照我的身形缝制，应该不会太合身，怕是要改一改。”
“多谢姨娘！姨娘放心，小梅花穿着极其的合身，不然也不会这么喜欢这身嫁衣。”莫问天赶紧给黎姜躬身谢礼。
“哦？那倒是缘分了。这嫁衣不知道穿起来会是什么模样......”黎姜年纪不是很大，但是动不动就陷入自顾自的遐想。
“那姨娘何不在我成亲之时，到我府上观礼？”莫问天这也算是正式邀请。
黎姜没有说话，她在公子府深居简出十几年，就连经常到此教导扶苏的蒙家兄弟都没有见过几面，又怎能因为这件几乎与她无关的事情便去如此喧闹的场所呢，这让黎姜很是犹豫。
扶苏当然希望姨娘能多出去走一走，总是闷在公子府会闷出问题的，就比如她经常性地思绪不知道飘到哪里。
“姨娘，本来在宫里成亲便是一件隐蔽的事情，到时能去参加的人非常非常少，不会给您造成困扰的。再说他的婚礼又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就当自家府苑便是。大不了您看一下新娘子便回，也很好啊。”扶苏和他这个姨娘感情很好，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像极了带着阴谋的晚辈诱骗长辈。
黎姜沉思了一会，便点点头说：“你与苏儿兄弟相称，新娘子又要穿我的嫁衣，这是缘分，该去看一看。到时苏儿带我过去就好，不要大张旗鼓。”
“多谢姨娘赏光！”莫问天今天躬身拜谢的次数比见了秦皇还多。
“那没有别的事情，我便回去了。”黎姜这真的是来去如风。
大家互相拜礼后，黎姜便离开了正厅。
不知为什么，莫问天长舒了一口气，蒙恬听见后调侃他说：“怎么？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子，现在知道怕了？”
莫问天拍了拍胸脯说：“不是怕，是总觉得被姨娘压制的有些喘不过气来，她是高手？”
“不，姨娘不会法术，更不会武。”扶苏摇了摇头否认。
“是气质。”
“有些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就是能无形的影响你。从权力、从功绩、从声望等等方面，当这些东西累积到一定程度，就算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也会从一个普通人成为一座丰碑、一种象征。黎夫人就是这样一个对权势嗤之以鼻的象征，甚至连陛下也影响不了她，这对于在朝堂上时刻都在追求更高更大权势的我们，是一块倒映自己最丑陋贪婪真相的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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