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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怕打扰到别人，景虹的手在钢琴上假装弹，但没有真正按上去。悬浮在键盘上，似乎真的有音乐在流淌，能听到琴声的悠扬。
听到脚步声，有人朝他走过来。景虹的眼睛骤然变大，然后迅速躲在钢琴下，身体抖成筛子。
一个精神病患者不需要上演多么歇斯底里，也不需要表现的特别激烈。
乔乐看多了前面太多在地上打滚，像个没脑子的傻子一样撒泼。
景虹虽然有精神障碍，但这个角色不是那样的。景虹爱干净，爱笑，喜欢钢琴，又担心吵到别人会被挨打。所以他一边想弹琴，一边不敢去做，形成一个鲜明的矛盾体。
全程夏景耀没有一句话，却足够震撼乔乐。
“你跟别人不太一样。”乔乐靠着椅背，震惊之余也平静下来：“你看到别人是怎么饰演这个角色的吗？”
“没看，差不多也猜得到。因为之前我曾经也认为精神障碍的人会情绪失控，其实不是这样的。”夏景耀回答，景虹是一个安静的男孩儿，他不会给别人带来困扰：“我要您一次就能记住我，我的脸也好还是我的戏，都要具有辨识度。”
“比如刚刚吃鸡蛋？”
夏景耀脸蛋一红，有些窘迫，声音立刻就小了：“我起晚了，有点饿。”
“我很好奇，如果让你演一个疯子你要怎么演？”乔乐问。
“首先，景虹的精神障碍不是遗传，是后天受到刺激。”夏景耀回答：“他热爱钢琴，彬彬有礼，就算疯也不会撒泼打滚。”
“所以放在景虹这个角色上，不成立。”夏景耀揉揉鼻子，他不想破坏景虹这个角色：“不过您想看，我可以演。”
得到乔乐的许可，夏景耀调整好状态。他乱糟糟的头发，但很干净。尽量把自己收拾的一尘不染，将自己凌乱的头发往下压。
他面前是一个小小的窗户，窗户外就是走廊。
被关在单独一个房间，四四方方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在走廊的尽头。
除了日常送饭，不会有人来这里。
但新来的小护士里面关的是什么人，她照常值班，将走廊擦干净。
夏景耀呆呆看着小护士，他走到门口，只能从小小的铁栏里看外面的人。礼貌地说声“您好”，继而低低笑着。
“你知道杀人的感觉吗？你听过动脉破裂，温热的鲜血流出来的声音吗？”夏景耀握住栏杆，伸手死死攥着护士的手，他瞪大眼睛笑容?人：“噗呲一声，是滚烫的，滚烫的……但鲜血五分钟后就冷了，会变黑，会凝固。”
“一具尸体，从柔软到僵硬，只需要一个小时，尸斑慢慢布满全身。你抬不动他，因为都僵硬了哈哈哈哈……”夏景耀用力摇晃铁窗，对着要跑，但吓得腿软的护士道：“害怕吗？跟我一起毁灭吧，一起下地狱。地狱很美，是你没见过的美丽。”
夏景耀的表情虔诚而又痴迷：“去往地狱的路上，鲜花盛开，灵魂净化，那是最美的。”
乔乐一愣，刚才是震惊，现在是震撼。整场戏，夏景耀把她带入一个未知的世界。如果她是那个护士，她一定很害怕。
能想象得到地狱，能感受到一个鲜活的生命流逝的声音。
夏景耀深深鞠了一个躬，眼睛亮亮的，有些期待：“怎么样？”
“挺好，你真的不是科班出身？”樊宏深竖起大拇指。
“大学的时候拍过舞台剧，这个应该不算吧。”夏景耀以为《钓饵》只要科班出身，低着头嘟囔着：“这就输在起跑线上了？”
乔乐听见了，笑了一声：“回去等消息。”
“哦……”
夏景耀离开之后，樊宏深都没再叫下一个人进来。
试戏到这里都不用再看别人，夏景耀的临场发挥和试戏都不错。包括那个声音，太具有魔力，不愧是职业的配音演员。
“骆黎说这个孩子是可塑之才，还真是。”
“挺好，有活力，切换自如。”乔乐点头，也证实一点，骆黎不会看错人。
出去之后夏景耀吸了吸鼻子，没有第一个想是稳了还是没稳。
他掏出手机，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骆黎。自从上一次在二院分开，那就是他们最后一次对话。
“骆叔叔，你现在在哪啊？”夏景耀的声音老委屈了。
骆黎打字的手一顿，他将打错的字删掉重新修改，音色低沉：“怎么了？”
“我就想找你，成不成？”
“自己来。”
夏景耀挂了电话就跑，跟踩了风火轮儿似的。
试镜的地方在剧组旁边，离市区有些远，夏景耀打车就花了两三百，钱都没找往小区里跑。
小区保安都跟夏景耀混个眼熟，一看夏景耀就知道，肯定是来找二号楼公寓的户主。
开门进了骆黎家，自从他又有了骆黎家的钥匙，都不用骆黎开门。自己拿个钥匙就可以进出自由，老爽了。
骆黎正在冲咖啡，听到门口的声音头都没抬：“冰箱里有浓缩果汁和鲜榨的橙汁，想喝自己倒。”
夏景耀眼圈红红的：“骆叔叔我对不起你。”
“嗯？”骆黎以为夏景耀是觉得自己试镜的状态不够好，没太在意：“乔乐打电话给我，你试镜不错。没有意外会定下你，下星期跟组，你自己好好钻研剧本。”
“不是。”夏景耀走过去抱住骆黎，还是好闻的雪松味儿：“我在试镜的时候想到你跟我说的，你说你父亲的血是热的，最后冷了。我就……我……骆叔叔，我对不起你。”
骆黎拍了拍夏景耀的肩膀，原来是在为了这个不开心。
过去太久了，他已经开始不在意。比起那些事情，他更在意的是现在，是夏景耀的情绪。
“没关系，没多大事儿。”
夏景耀摇头，死死把骆黎按在怀里：“我感觉我特别卑鄙，这是你的伤口，我利用你的伤口来达到我的目的，我好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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