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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仲羽随手将那一整袋金豆子放在老鸨的手里，老鸨的脸几乎笑成了一团花。
“哎，大爷，今天莺啼园您就是主子，吉安，快去喊姑娘们梳妆打扮，大爷您这边请……”
颜封圣还有些愣神，站在原地没动，陈仲羽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雪夜花酒之约，你不会忘记了吧，今夜跟大哥我可要不醉不归。”
对颜封圣来说，当晚只是顺手救了一个看得还顺眼，连名字都没记住的家伙，顺口说了句喝花酒的玩笑话。
而对陈仲羽来说，那是救命之恩，千金一诺。
“大哥……我是出家的道士，虽说是正一清微派，不禁女色，但是……这……真武大帝在上。”
颜封圣刚解释了没几句话，楼上走下来一位妙龄女子来，只见她香肩半露，肤如凝脂，腰似细柳，摇曳生姿。
小道士常年在山上修行，哪经历过这种考验，加上女子只穿一身薄纱，妙曼身姿若隐若现，当下就给小道士整破防了。
陈仲羽连忙拉住老鸨，“小姐姐，搂着点，来素的，我朋友还要修行。”
“公子爷嘴真甜，叫我芳姐即可，我会让姑娘们注意些的。”老鸨捂着嘴，会意的笑了笑，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三人只是来找乐子的，根本就不是来睡姑娘的。
这倒是也好理解，公子爷身边跟着的那个姑娘，可比整个杭州城的花魁都要漂亮呢。
荤有荤的玩法，素也有素的好处。
像莺啼园这样的杭州顶尖青楼，培养的女子大多都有一技之长，琴棋书画，吟诵唱和，三位花魁更是各善一门。
芳姐掂量一下手中这袋金豆子，心想就当给姑娘们放个假，技艺都操练起来。
“凝香，还不快给三位恩客问安。”
凝香姑娘是莺啼园花魁之一，看见陈仲羽三人的打扮也是愣了一下，但是良好的职业素养让她立刻露出微笑，柳腰轻摇的向陈仲羽走去。
只是半路上不知为何拐了个大弯，直接抱住小道士的手臂，娇声道：“奴家凝香，给道爷问安了。”
沈铃儿直勾勾，杀气腾腾的盯着凝香，直到她识趣的走开，才稍稍放下了戒备。
凝香也暗中擦了把冷汗，这是谁家的姑娘，长得好看，就是这眼神忒凶了些。
小道士结实的手臂碰触到一团柔软，当即吓得几乎跳了起来，“贫……贫道，颜封圣……”
天可怜见，当着武林众豪杰的面，小道士都能款款而谈，甚至当着慧光大师的面，忽悠着空睑跳槽跟他去当道士。
但是在这温柔乡里，小道士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许是他结结巴巴的样子实在可爱，凝香忍不住，在小道士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真武大帝……”小道士呆愣住了。
西湖湖畔，擂台上，年轻俊杰比武争入榜名额，何玄之在看台上却有一些心不在焉。
首先是尤氏兄弟被杀的消息被王东润带了回来，尤氏兄弟是天元山庄的暗中招揽的高手，没想到就这样被轻易除掉，算上之前死掉的鹰鹤二长老，护庄八剑，天元山庄可谓是损失惨重。
高手层面只剩下了自己和儿子，木长老，还有一个因为当街排泄，羞愤到抑郁的文万里。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陈仲羽。
若说恨，何玄之倒不是特别恨他，毕竟是自己先设局坑陈仲羽的，只是没想到陈仲羽会绝地反击，彻底掀了自己的棋盘。
更没想到的是，如何对付陈仲羽，成了何玄之现在最大的难题，甚至比眼前的难关更难上几分。
“庄主，云家来人了。”
木长老在何玄之身后低声说道，眼中浮现出一抹担忧之色，“云老庄主亲自来的，同行的，还有楚疯子。”
“云老怪这次是要玩真的了。”何玄之长叹一口气，站起身来说道：“走吧，叫上弈儿，一起陪我去趟晓翠园。”
三人刚到晓翠园，便听见园子里传出一阵阵嚎啕大哭声，声音震耳欲聋，竟是以极高的真气发出的。
走到近前，只见吊唁的江湖人，包括左家人都在大门口守着，门前站着一个老者，头发花白，三角眼略带几分浑浊，除了腰间佩着一柄弯刀，和寻常农家老汉没什么区别。
刀仆，云知深老庄主的贴身仆从，有他守门，云知深应该就在晓翠园里。
见到何玄之三人，刀仆拱拱手，说道：“老爷说了，若是何庄主来了，就让何庄主一个人进去见他，其他人都在园子外候着。”
何续弈皱起眉头，上前一步道：“云老庄主为何只见我父亲一人，小子久闻云老庄主威名，苦求父亲带我来拜见，不如刀仆前辈行个方便，让我父子二人一起进去可好？”
“老爷说了，只见何庄主一人。”刀仆笑着摇了摇头。
何续弈还想再说，他父亲却拦住了他，“云老爷子要单独见我，一定是有要事相商，小孩子家家的过来凑什么热闹，在门外候着去。”
何玄之一甩衣袖，缓步走入了晓翠园。
因为来过数次，何玄之熟门熟路，过了第一道丧幡，何玄之稍微整理了一下仪表，面露悲伤之色，迈步向灵棚内走去。
“云老前辈，您可算来了！”
灵棚内，一白发老者盘坐于棺木前，身旁有一猛虎般的壮汉，国字脸，浓眉黑须，身高约两米，肌肉虬结，跪伏在棺木旁哭的和泪人一样，见到何玄之走来，他猛的睁开一双虎目。
何玄之不由得吃了一惊，随后，那壮汉怒吼一声，以不符合他身形的速度瞬间出现在何玄之面前，之前跪坐的地砖都被踏碎成齑粉。
“就是你这老小子害了我大哥！”
一声猛虎般的咆哮，壮汉一拳打向何玄之，何玄之骇然失色，这哪是拳头，看声势分明是攻城锤向自己迎面撞来。
何玄之不敢怠慢，双手交叉，鼓足了真气相迎，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何玄之“噔噔噔”连退十余步，后背撞在墙上，硬生生的将青砖矮墙撞的向外鼓起一个凸面。
何玄之双掌微微发抖，没想到这壮汉只一拳就有如此威力，楚疯子果然名不虚传。
“阿楚，莫在你兄长灵前放肆。”白发老者轻声说道。
楚疯子攥着拳头，眼角泪痕未干，恶狠狠的看着何玄之，若是没有老者这句话，这壮汉估计能活撕了何玄之。
老者站起身，他的相貌和云天化极为相似，只是唇下无疤，眼角多了些皱纹，法令纹也深了许多。
他是云天化的亲生父亲，许是儿子的死讯加上一路奔波，一头沧桑白发让他显得格外苍老，但是，江南武林没人敢小瞧这位老者，连何玄之也要叫一声老前辈。
“云老前辈，您莫要拦着楚兄弟，云兄死在杭州地界，这事我有甩不脱的责任，您让楚兄弟再打我两拳，否则我这心里实在难受。”
何玄之锤了锤自己的胸口，豆大的泪珠流下，哭的是真心实意。
晓翠园外，听见园内轰然炸响，园外众人立刻紧张起来，何续弈心急下迈步往园内冲，刀仆却摘下刀来横在了何续弈面前。
“老爷说了，一个人都不准进去，想要进这道门，先过刀仆手中这柄刀。”
“刀仆前辈，你听里面的动静……许是有人偷袭我父亲和云老庄主。”何续弈急切道。
刀仆笑了笑，“有楚风在，没人伤的了老爷。”
楚风，人称楚疯子，少年时凭着一双拳头生撕虎豹，天榜排名甚至在云天化之前，五年前入的宗师境。
这个疯虎一般的人物倒在灵前，哭得眼泪哗哗，何玄之一边陪着哭，一边心中胆寒。
好在这疯子不知道是自己动的手，否则刚才他哪还有命在。
“何玄之，老夫大老远跑过来，不想听你在灵前哭丧，天化是怎么死的，你知道么？”
云知深背着双手，神情平淡，看不出有什么波动。
何玄之连忙擦擦眼泪，说道：“晚辈一直在查云兄死因，先是云兄随行的两个朋友传回消息，说是有高手暗杀了云兄，晚辈悲痛愤怒下轻信了这人的话，派遣庄内长老随之入杭州城追杀，在长街上与他交锋，鹰长老惨死当场。
后来，晚辈亲自指挥围剿此獠，可惜此獠异常狡猾，最终也没露相，不知他的真名。
据说，唐家的一位小姐与之交好，曾亲自作保，当着众位英雄的面，指认云兄的两位朋友，高连城、常明顺才是真凶。
高连城身死当场，常明顺却至今未见踪影，随后，万象神教截杀各派高手，公然宣称是他们杀了云兄，晚辈被神秘人截杀，没能及时赶到，当晚的详细情况，左四爷比我要清楚一些。”
云知深点了点头，“左家老四已经和我说了，一群藏头露尾的家伙，莫名其妙的跳出来说杀了我儿子，何玄之，你信么？”
何玄之迟疑了一下，问道：“云老前辈的意思是？”
“听说有个小家伙，连你都打败了，又以一己之力击退万象神教，老夫觉得很有意思，何庄主，你知道这小家伙在哪么？”
云知深意味深长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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