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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好检查和记录的医生额头渗着细汗,他转身过来扫了站在门口附近的三人。\n 纪云宸向前走了半步,“我是。”\n 医生意味深长地望了纪云宸一眼,转而先问他,“孩子的母亲是不是在妊娠期频繁受到极大的惊吓?”\n 这个问题一出,纪云宸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小脸苍白的纪知念,向医生借一步说话。\n 后续的对话乔晨曦没再听到,但仅医生提的这个问题,就让她万分心疼纪知念。\n 她走到病床边,凝视着纪知念病容,小小的眉头微皱着,似乎很痛苦。\n 周恺则是靠在门边的墙上,眼里映着乔晨曦俯身看纪知念的模样。\n 在输液架上,挂着两袋透明输液,但还有一袋血浆。\n 这袋血浆是乔晨曦提供的,医院没有纪知念血型的库存,乔晨曦询问后发现他们两个是同一血型,自然不会吝啬。\n “究竟是什么问题?”纪云宸还是保了一手,没有说出纪知念的身世。\n 对乔晨曦他可以说,但对外,不到万不得已纪云宸是不会提的,他必须保守这个秘密。\n “血管壁过脆,毛细血管的数量也明显少于正常水平。不过庆幸的是割伤的部位不是要害,虽然失掉很多血,但经过血袋补充已经没有大碍。”医生说完轻轻叹了口气。\n 纪云宸眉间就没舒展过,他略微思忖,问医生,“以后需要注意什么,算是后遗症吗?”\n 面对纪云宸的沉着冷静,医生倒是有些意外,一般这种时候的父母心态都崩了。\n 他盯着纪云宸好几秒,才闪烁着眼神说道,“最好不要大喜大悲,意思就是情绪起伏不要太大,另外,不要再发生像今天一样的事情,被切割板划破动脉是很危险的。”\n 说到这,医生又补了一句,“这孩子一旦有流血的伤口,愈合起来会比一般人慢。”\n “……我明白了,谢谢。”\n 纪云宸从来没去查过关于纪知念亲生父母的信息,因为他生平最看不起的就是不负责任的人。\n 但从医生科室缓缓走出来的他,第一次动了去查清楚的念头。\n 纪云宸回到病房,周恺当先向他道歉。\n “纪先生,真的很抱歉,这次是我的疏忽,做电板的时候没注意到念念……”\n 周恺还没说完,纪云宸便摆手打断他,“你不需要道歉,现在没事了。”\n 嘴上说着没事,但纪云宸的表情却一点没给人这种感觉。\n 周恺又呆了一会儿便先回去,病房里剩下乔晨曦和纪云宸两个人。\n 纪云宸并不知道乔晨曦给纪知念提供了血袋,但乔晨曦目前的身体硬是抽了800cc是一件很勉强的事情,煞白的脸色和纪知念差不多。\n 纪云宸看在眼里,但不动声色。\n “我叫南妈来,你先回去。”\n 转头不解地望着纪云宸,乔晨曦前一秒甚至还觉得也许纪云宸会叫她留下来看护纪知念,特别是在两人就纪知念想要妈妈这个问题谈过之后。\n “设计完成了吗,没有时间让你浪费。”\n 板起面孔,纪云宸的面无表情让乔晨曦莫名有些生气。\n 她敛住一口气,不甘示弱回道,“工作我有好好在做,一定能提前交出来,这点你不用担心!”\n “一定要我说得直白吗,你在这里只会碍事。”\n 纪云宸的语气很强硬,仿佛突然变了个人。\n 可能是因为绑架事件后所面对的纪云宸都太过“温和”,乔晨曦不禁怔在原地。\n 她诧异地看着纪云宸半晌才缓缓直起身来,嘴角动了动,乔晨曦想反驳,却发现无言以对。\n 说到底,她只是纪家的“客人”。\n “……那我等南妈来了再回去。”\n 退了一步,乔晨曦想不通为什么纪云宸的态度忽然变成这样。\n 不过她不是没有脾气的人,至少也要再坚持一下。\n 纪云宸没再说什么,但他没有走,而是挑了个离病床最远的位置坐了下来。\n 这让乔晨曦有些无所适从,她搬了张椅子坐在床边。\n 随着时间的推移,血袋里的血液一点一点通过导管进入纪知念的身体,原本苍白无比的脸色开始好转。\n 刚接到周恺电话的时候,乔晨曦吓死了。\n 纪知念前一刻还和她通电话,说要给她带回一份惊喜,不到半个小时,却被送进了急救室。\n 被割伤的部分是右腹偏下的位置,刀口并不浅,但很幸运没有伤到内脏。\n 虽然打过了麻药,但这样的伤口对于一个半大的孩子来说,恢复期会相当难熬。\n 乔晨曦也不知道她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投注在纪知念身上的注意力甚至要超过纪云宸,看着他小脸皱缩的模样,她的心脏仿佛被某种未知的力量紧紧抓握住,隐隐钝痛。\n 病房里十分安静,谁都没有说话,就是来查看纪知念状态的护士都是小心翼翼,轻手轻脚。\n 纪云宸敛眸盯着床尾的病历板,但思绪似乎飘得很远。\n 他的脑袋里总是需要同时思考很多事情,每一个决定都不会是一时兴起,这是他所受到的教育,也是多年来在商战里驰骋所保持的好习惯。\n js目前的情况依旧在各路开花的优势里处在一个平稳上升期,市里一些交情好的官员已经主动向纪云宸透露利好。\n 但现在他的问题是,权墨想做什么。\n 纪云宸的嗅觉很灵敏,他不认为权墨只是为了分一杯羹而主动让利示好。\n 资本家都是狡猾的,而不纯粹的资本家则势必是阴谋论的制造者。\n 逮到那个泄露资料的人,也许是打开僵局的契机,但纪云宸从来不愿意将希望寄放在他人身上。\n 但除却这些可以想法设法解决的问题,摆在纪云宸面前的乔晨曦似乎才是最头疼的一个点。\n 微抬眸,纪云宸幽幽看着乔晨曦,后者的视线一直在纪知念身上。\n 令人窒息的安静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随着南妈的到来而告破,因为乔晨曦没有任何理由继续留下。\n 不过纪云宸也随之起身,他捎了乔晨曦一段。\n 乔晨曦仍旧拄着拐杖,不过石膏拆除后,动作较之之前灵活一些。\n 纪云宸注意到了,但他直到上车后才冷不丁问了一句,“脚恢复得怎么样?”\n 乔晨曦对“今天的纪云宸”,印象还停留在病房里的冷漠上,突然被这么问直接懵了。\n “让司机送你来复健,如果需要的话。”接近着补了一句,纪云宸目不斜视看着前方的路况。\n 回过神的乔晨曦不由微微弯起嘴角,“既然你这么说,我就不客气了。”\n 纪云宸没再说什么,但乔晨曦却好奇医生和他说了什么,或者应该说,他和医生说了什么。\n 朋友的话,也不是那么难问出口吧?\n 乔晨曦这么想着,便深吸了一口气,转头问纪云宸,“医生为什么要问知念生母怀他时的情况?”\n 她莫名在意。\n 眼睫微动,直射在前挡风玻璃上的阳光让纪云宸眯起了眼睛。\n 倒车的动作顿了一下,而后继续,纪云宸平静地看了乔晨曦一眼。\n 乔晨曦骤然窘迫,“如果不方便就别说了。”\n “念念的体质有缺陷,不过问题不大。”纪云宸道。\n “什么缺陷?”乔晨曦有些惊讶,完全没法将妊娠期的母体状况同纪知念现在的身体状况联系起来。\n 纪云宸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含糊其辞道,“无伤大雅,对了,秦副总回国了?”\n 没意识到被纪云宸硬生生换了话题,乔晨曦倒是挺惊讶纪云宸会关心秦君意的事情。\n 事实上,这次js集团和她所在公司的二次项目合作,和秦君意并没有直接的联系,尽管乔晨曦的工作仍旧是向秦君意负责,但已和之前大不相同,最明显的就在于乔晨曦公司那边对责任的划分。\n “没有,他会等我手头的工作都完成再一起回国,这几天去其他地方办事。”\n “是吗。”语气凉薄,纪云宸兴趣缺缺。\n 却在这时,说曹操曹操到,秦君意给乔晨曦打来一通电话。\n 铃声响起来的瞬间,乔晨曦莫名心虚,等看到屏幕上的名字时,更加尴尬。\n 纪云宸倒是若无其事地继续开车,没再说什么。\n 犹豫了一下才接起,乔晨曦下意识压低声音。\n “你到那边了吗?”\n “哈!”话筒里传来悦耳的轻笑。\n 秦君意正在一个卖纪念饰品的摊子旁边,入乡随俗的他穿着背心沙滩裤,头顶刚刚买的草帽再配上一副墨镜,独具优势的深邃轮廓以及与生俱来的绅士贵气,俨然像从画中走出来的异国王子,频频引得路人瞻观。\n “嗯,到了。”\n “哇,你那边好热闹。”听到嘈杂的背景音以及隐约的海浪声,乔晨曦脑海里已经自动绘出热烈青春的海滨浴场画面。\n “很好玩呢,下次有时间带你来。”挑拣着用贝壳和鹅卵石串成的项链,秦君意眉眼都是笑意。\n 乔晨曦瞄了一眼“专心”开车的纪云宸,嘴角还是不自禁扬起,“有机会的话。”\n “喜欢绿色还是蓝色?”\n 这时,秦君意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这么一句。\n 乔晨曦眨了眨眼睛,“没有其他选项吗,我喜欢紫色。”\n 她这么说的时候,纪云宸不着痕迹地斜眸快速瞅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