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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乔晨曦是看得出来的。\n 纪云宸在阻止陈警官靠近她,但她不动声色。\n 之前陈警官同她说过,回去后要单独和她谈谈,乔晨曦直觉是在“口音”这件事上有了一些进展。\n 只是谁也想不到,会忽然发生那种事。\n 可是,乔晨曦的好奇不会因此锐减,反而因为纪云宸的小动作而更加感兴趣。\n 或许,陈警官会给她带来一些她想知道的信息。\n 不过,不是现在。\n 上车后,乔晨曦和纪云宸一句话都没说。\n 虽然她也可以要求坐陈警官的车,但纪云宸肯定不会同意。\n 与其在纪知念面前你来我往地争执一番,乔晨曦选择沉默。\n 一旦下了这个决定,乔晨曦反而被自己吓了一跳。\n 她似乎,比之前更加在乎纪知念。\n 这种变化自然而然,她不注意就感觉不出来。\n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n 乔晨曦看了一眼靠在她身边的纪知念,纪知念刚好也在看她。\n 立刻绽露一个大大的笑脸,纪知念问了一句,“乔阿姨,我可以靠在你身上睡一觉吗?”\n 说着纪知念打了一个哈欠,小孩子的瞌睡虫说来就来。\n 乔晨曦失笑,她特意和纪知念坐后座,仿佛是预见了这个要求而提前做的准备。\n 点了点头,乔晨曦拿过后窗的一件小毯子,薄薄一层盖在纪知念身上,“睡吧,到了姐姐喊你。”\n 车子缓缓转到主干道,轮子跑起来,将路边的风景抛到后面。\n 乔晨曦看到陈警官的车子跟在后面,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深深沉了下去。\n 陈警官开来的那辆警车其实已经在小集市路口被撞毁,这一辆是老同志借给他的,回去还得写一大堆报告。\n 两地公安局会联合办案,这倒是解决了一些陈警官的问题。\n 只是,如果纪云宸不合作的话,他能做的事情会变得相当少。\n 所以陈警官才更觉和乔晨曦谈谈迫在眉睫,不管是哪方,都需要一个突破口。\n “飒飒飒”,秋风更加萧瑟,将缺乏水分的叶片从树梢带离。\n 一阵风席卷着落叶而过,教堂门前清出一大片空地。\n “哒”,黑色的马丁靴踩在一片叶子上,限制了它随风飞扬的梦想。\n “呼……”\n 轻微的吐纳过后,来人抬眸端详了一眼冷清的门口,而后抬脚步入。\n 背后的残叶继续被漩涡吹起,这个不远处拉着黄色警戒线的地方,安静得仿佛没人造访过。\n “念念睡着了吧?”\n 要从b市上高速路口的时候,纪云宸随口问了一句。\n 他从后视镜瞥了乔晨曦一眼,发现她并没有闭目养神,而是一直出神地望着窗外。\n 纪云宸这么一问,将乔晨曦的思绪从外面拉回。\n 她转头看了纪云宸一眼,脑袋却少有地一片空白。\n 或者应该说,因为乔晨曦在想别的事情,所以她的反应延迟了零点几秒。\n 低头轻轻摸了摸纪知念的头,已经能听到十分均匀的呼吸声,乔晨曦才轻声应道,“嗯,睡了。”\n 纪云宸稳当地开着车,往后扫了一眼,下一句便直接丢出一个问题。\n “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n “……”乔晨曦皱眉,她有,不止有,还很多。\n 她不禁再小心查看了一下纪知念的情况,确定他真的睡着了,才放心地问纪云宸,“你跟踪我?”\n 纪云宸倒是不掩饰,直接点头说道,“你自己跑出来,心里没点数吗?”\n 纪云宸指的是到处走的危险性,而这一点,已经不需要他强调,乔晨曦自己亲身经历了一遍。\n 但乔晨曦不觉得自己有错,她抿了抿嘴,“我只是想用自己的眼睛去看。”\n 说到这,乔晨曦的表情不太自然起来,她眼角抽动了下,竟破天荒对纪云宸道歉。\n “将小鬼头带出来,是我的错,但以后请你管好你儿子。”\n “在你醒过来前,念念一直向我强调,是他自己硬要跟你来,让我不要怪你。”\n 这时,纪云宸打断乔晨曦,语气十分平淡地说了这么一句。\n 乔晨曦一下噤声,她微微睁大眼睛。\n 纪知念天使般的睡容就映在她眼里,她倒是没想到,纪知念会如此贴心。\n “……”一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乔晨曦只觉异常尴尬。\n 纪云宸却是无声叹息,继续说道,“你做的每个决定,说的每句话,对念念来说都很重要,这不可否认。”\n “所以呢,你要用小鬼头来约束我?”乔晨曦从纪云宸的话里闻到些阴谋的味道,但事实上,纪云宸并没有这么想。\n 他这么说,只是想引导乔晨曦自己去发现仇恨外的东西,可惜再一次被乔晨曦曲解。\n “如果念念能约束你,我很乐意这么做。”索性顺着乔晨曦的话说,纪云宸对乔晨曦态度逐渐变回之前的强硬。\n 毕竟要驯服充满各种不确定性的乔晨曦,只是一味的退让是不行的。\n 越是退让,乔晨曦便认为纪云宸心中越是有鬼。\n 况且,现在的情况已经比之前复杂许多,纪云宸不清楚究竟有多少势力介入。\n 与其纵容乔晨曦陷入危险的境地,纪云宸宁愿扮黑脸,他不容乔晨曦有失。\n 与此同时,他还需要去应付纪融天的报复。\n 所有的事情掺杂在一起,其实纪云宸已经到了一种箭在弦上的紧绷状态,但他在乔晨曦面前,永远像没事人一样,仿佛让他糟心的,只有乔晨曦不断拒绝他这件事。\n “……回去后,我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设计稿画好。”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乔晨曦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才发觉她与秦君意已经有一段日子没联系。\n 回国的秦君意大概有各种各样的事情需要忙碌,但提及工作,乔晨曦才惊觉没有秦君意在她身边,她居然会有小小的不安。\n 从来,都是秦君意主动靠近帮她解决问题,乔晨曦心念一动,便打算回到纪宅就给秦君意打个电话。\n 简单的问候,或者汇报她的工作都行。\n 乔晨曦在考虑的,是汇报真实的工作进程,她必须向秦君意道歉,并做好被训的准备。\n 秦君意在回国前表现出的对她工作进度的关心程度,每每想起来,乔晨曦都十分愧疚。\n 她不仅是拿自己的设计师生涯在赌,也是在拿秦君意对她的信任在赌。\n 可能人经历的事情多了之后,真的可以在一瞬间看破很多,乔晨曦重新审视自己的人生,迈出的第一步就是来b市。\n 而向秦君意坦白,则是第二步。\n 只有切实地去做点什么,乔晨曦才能感觉到自己是在前进,否则,深陷仇恨沼泽的她仿佛不管如何扑腾,都只会越陷越深。\n 当视线被黑色的物质完全遮盖时,她可能就真的无法看清眼前的光景,这是乔晨曦最害怕的。\n 纪云宸倒是不意外乔晨曦这么说,她想做的事情,如果不是特别不着边的,纪云宸的态度都是支持。\n 当然,前提是在他的庇护下。\n 哪怕,乔晨曦不知道纪云宸在背后保护她也没关系。\n “你终于记起,你还是个建筑设计师。”纪云宸调侃一句。\n 乔晨曦并不知道纪云宸已经离开js,纪云宸也不打算告诉他,不过他还是提醒了乔晨曦一句。\n “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别怪我没提醒你。”\n “限期之前我会交出来,不用你担心。”乔晨曦笃定地回答。\n 她其实是有在想这个项目的,至少,在刚接到项目的那几天,她是有在构思的。\n 当纪云宸说要把这个机会给她的时候,当时的乔晨曦确实高兴坏了。\n 她兴奋得仿佛拥有了全世界,并在那几天里,画了一个草图。\n 虽然是不成形的稿子,但却是乔晨曦灵光乍现的集合体。\n 不过由于前后换了好几个地方,也因为乔晨曦复仇心切,纸稿肯定是找不着了,幸好乔晨曦在手机相册了存了张照片。\n 只要回想起当时的心情,画出完整的稿子是没有问题的。\n 但似乎问题就在于,乔晨曦已经找不回当时那种幸福的感觉。\n 现在要她从纪云宸的青睐中重新获得幸福感,实在是一件不能说是苛刻,而应该说是残忍的事情。\n 不过乔晨曦不打算和自己过不去,虽然不会再有那种心情,她也会换种方式继续自己的工作。\n 就当做是,以自己为敌人的抗争,她早该料到会有今天的。\n 从在意大利再次碰到纪云宸开始,她就应该有所预感。\n 奈何乔晨曦兜兜转转到现在,才幡然醒悟。\n 她的前半生和后半生,可能都会纠缠于同一个人身上。\n “设计稿提交后,你真的不会拦我离开?”\n 车子又走出一段距离,高速路上的车子不多,但纪云宸只维持着最低限度的速度行驶着。\n 就好像他在争取多和乔晨曦呆在同一个空间的机会一样,因为回去后,纪云宸同样不会回纪家住,他必须在可容忍的范围内,尽可能地给乔晨曦空间。\n 乔晨曦突然这么问,纪云宸不由扬起嘴角,语气意味深长。\n “你这么说,是不想离开?还是只要我拦,你就不走?”\n 乔晨曦无语地抽了抽眼角,“你想多了。”\n “我是想多了,对你,还远远不够。”\n 宽敞的车厢里,骤然响起这句话。\n 突然而至的寂静就如两旁的山丘,仿佛下一秒便会倾倒下来,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