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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头的林青河不想应酬村长,偏偏他走不开,等电话的他打起精神和村长聊天。他听出来了,村长想打听他在外面的经历,想知道他现在做什么赚了大钱,都能开得起小车。
这辆车不值钱,当时买的就是二手车,他要不是为了做生意方便,也用不着买车。有车之后确实方便很多,不过这次要不是开车回来,林沅沅也不会说走就走。
他们换种方式回老家,林沅沅就算一走之了,他在后面追也还得及,哪会像现在守在电话机前干着急。
电话铃声响起,林青河飞速冲到电话机前,用力抓起话筒,电话那头传来林沅沅的声音,他瞬间放松身体。他隔着电话其实很想骂人,担心骂人会跑林沅沅吓跑,才决定先说点好话把姐弟俩哄回村再说。
林沅沅听林青河和颜悦色地说好听的话,竟然生出一种不习惯的感觉。她把话筒递给小宝,让他也听听看。小宝接过话筒后,正巧林青河觉得说得差不多,口风一转又开始习惯性地批评并要求他们早点回家。
小宝把话筒拿远一点,用嘴型和林沅沅商量,要不要先回去。
林沅沅抢过话筒,质问林青河,他们回去简单,可是晚上也没地方睡觉。现在都下午四点多,他们先找个地方睡一晚,明天再回村。
林青河想回说家里有地方睡觉,电话却被林沅沅挂断了。他不动声色地挂断电话,又应付村长几句才往家里走。
周春梅眼巴巴等着他,问他怎么样?
纪金莲满脸不高兴,走就走,当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人,闹得一家都吃不好饭。她看一眼周春梅,指责她惯坏孩子,多大的事就闹着离家出走,哪有大宝听话。
周春梅宁可自己挨骂,也听不得有人拿大宝贬低小宝,这人哪怕是纪金莲也不行。小宝是她盼了多年才盼到的儿子,学习成绩好,以后可是要读大学的人,竟然拿一无是处的大宝比,这是安什么心。
林青河不想听老娘念叨,他明白她夸大宝的用意,可是大宝再好,那也只是侄子。他并不傻,特别是在经历过杜家的事情之后,对人对事更小心。他不知道以前是怎么和家人相处,但是想要他像以前那样无私付出是不可能的事了。
他回村的短短时间就听到村里人的窃窃私语,还有打电话时村长的意有所指,都让他明白分家的事是家里人对不起他。在他出事后,把孤儿寡母赶出门,他不计较是因为事情过去多年,妻儿又都过得挺好,可两个孩子的举动让他明白两边的矛盾之深,他之前想得太理所当然,没有考虑过孩子们的心情。
纪金莲看老大明显不高兴的表情,识趣的闭嘴,她再说周春梅的坏话,转而安慰老大,小宝他们不回来也好,她正愁家里不够地方睡。
她这安慰的话还不如不说,林青河在心里苦笑,难怪孩子们不愿意回来。他们比他看得更清楚,是因为对这个家没有感情,看问题才更清醒吗?
林青河生出一股复杂的情绪,他是想好好孝顺父母,也不想孩子们和老家断了关系,偏偏事情不受他的控制。他还在这伤感,邓秀英就皱着眉头说家里没有多余的床,他们夫妻晚上想要睡在家里也困难。
林青河对亲娘可以无原则的退让,对邓秀英就不会太客气。既然想赶他走,那他早点走就是,免得留下来碍眼。
纪金莲倒是想留大儿子住下,可老二家的也没说假话,家里确实没地方睡。三间正屋,他们老俩口占一间,老二夫妻一间,剩下一间是大宝的,别说他突然回来没地方睡,老三经常回家,家里也没有他的房间。
林青松眼看气氛要闹僵,主动站出来邀请林青河去他这过夜,他家孩子还小,还勉强能和他们夫妻挤一挤。
周春梅摇头,她可是见过林青松的屋子有多大面积,多进去两个人,屋里都转不开身,他们过去就是添麻烦。林青河拒绝老三的好意,让他住老三家,倒不如回县城住酒店。
林青松也不强求,他只是客套一下,向大哥传达他的善意就够了。他是临时请假赶回来,既然没事了,他就先该走了。他还得去学校接孩子,去晚了孩子该着急。
纪金莲催他赶紧走,可别耽误接孩子,下次带着孩子回来,路上注意安全,工作别太累了。说完她又想起什么,让林青松等着,她跑回屋提了一个黑色大袋子给他,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些什么好东西。
林青松朝林青河看了一眼,见大哥没有异样,才接过东西骑车走了。
林青河觉得别扭,刚才老娘对老三那个亲切劲,什么都想到了,可对他又是什么样?他在这个家更像是客人,父母看着对他很好,可要真把心疼他,怎么就不见对他关心入微,说到底不过是不重视。
林青河让周春梅带他去看大房分到的房子,他想知道当年他们是怎么熬过来的。
周春梅不想提过去的事,提一回她伤心一回,再说她也摸不准林青河是什么意思,倒不如做出大度的样子,原谅所有人。她不想说,林青河也不勉强,到了地方他自然就知道。
林青河不敢相信这就是大房分到的房子,都已经倒塌一半,屋顶上破了无数个大小不一致的窟窿。
周春梅怕他误会,赶紧解释说当年房子没有这么差,是这几年没有住人才烂得快,当年还是勉强能住人,就是没有粮食吃,饿肚子的滋味有点难受,好在她娘家还给送了一袋粮食,熬过去也就好了。
林青河推开生出蘑菇的大门,屋里什么家具都没有,连床都只有一张,另外一间屋是用石头加木板垒起来的床。这样的床睡觉都不敢翻身,难怪孩子们对他没有好脸色,是他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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