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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还在那皇城时，照顾起居的春秀姑姑曾这么说过，她的眼神是同情是不忍是…怜悯。
怜悯什么？
他的无人爱，他注定被抛弃的一生？
很悲哀的是萧云殊已经习惯了，从他出生起面对的就是比之更残忍的眼神，随着年岁长大他逐渐不在乎这些没用的眼神，毕竟被这么看一眼，他根本没有损失。
更多的时候，他无师自通的用身上的被他人怜悯的东西换取利益，走上那个男人面前走上权利中央。
但是小侯爷在意识到这个‘少年郎’可能也会对他露出那种似曾相识的眼神，他心中就忍不住暴虐想毁灭的冲动。
可她的眼里只有心疼……
萧云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的心情，又不知道怎么去形容那一刻的感觉，他躺在外袍上什么也没说。
噼里啪啦的火星子又熄灭了些，滚烫的身躯被冰凉覆盖，他的心却炙热。
乔?没管小侯爷的想法，尽职尽责的擦拭他的身体，进行条件有限的物理降温。
在她孜孜不倦的擦了好几遍后，萧云殊的身体总算没有之前那么烫了。
右肩连到背的伤，她没有办法只能等待救援了，相信小侯爷肯定还留有后手。
萧云殊确实还有后手安排，不过他说的第一句话是，“你走吧，子虞。”像极了翻脸无情的渣男。
“…………”
乔?平静的等他说完。
萧云殊还保持着翻面躺下的姿势没有动弹，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他被微亮的光照得清楚分明的刀伤。
惑人心神的奢靡散漫也低沉了几分，“我晕倒前做了记号……这山洞迟早会被找到的。子虞…本侯没有你想得那么好。”
“这场般若寺之游，我不过是…将计就计。”
小天子要杀他，他知道。
子虞要杀他，他也知道。
“救你…不过是为了后面的计划。”
“救到你自己命都快没了？”
乔?在到他面前蹲下，望进那怔忪的含情目中，她抿唇小小的笑了下伸出食指点在他眉心，“小侯爷，你不会骗人，子虞都知道。”
食指在那不自觉蹙起的眉心上揉了揉，柔情绰态。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她记住了小侯爷的一切习惯。
或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说谎时眉心会微微蹙起，只是一点，无人发现，无人敢看。
只有她…
这样，她算不算仗着小侯爷的纵容恃宠生娇？
乔?在他怔愣的眼眸中，无声地弯唇笑了笑，“这个计划真的耗费有的大，差点连侯爷都折了进去，连你自己都骗不过，怎么骗得了我？”
小侯爷原来真的都知道她要杀他啊……
可是在那支箭射来的时候，是他拉住了她。
跳下马车给她垫背的是他。
在被黑衣人包围后顶着伤过来救她的还是他。
乔?相信小侯爷，在这之前他也做好了杀的她的准备。
可这时她居然感到几分窃喜，她笑得乐不可支，“小侯爷，你还是没舍得下手，是不是心疼我？不忍心了？”
萧云殊似笑非笑睨了她下，“是啊，本侯不舍得……可某个没良心的还是下手了，真是辜负本侯的深情。”
没良心的小妖精抿唇笑起来，凑近他和说悄悄话一样小声道，“侯爷…王朝的主人很累的，再高高在上也还是宫闱孤寂一生，做侯爷不好吗？”
小侯爷扯了下唇角看着她狡黠的笑，心里突然像被什么刺了下，小小的就疼了那么一下，“…子虞我无法给你承诺。”
萧云殊看着她唇边的笑意慢慢凝固，低声道，“你走吧子虞，本侯的人会解决外面那些人，离开这你才能安全。”
乔?慢慢站起身，“萧云殊，你一定要站在我的对面吗？”
他不答。
“我会离开这里，或许有一日我们就会兵马相见……”
家国面前，无情谊。
无论小侯爷对她再好，小天子都不会过侵略大梁土地的人，萧云殊的手下也不会同意，而她……也不会接受。
“我走了，小侯爷。”
她收拾好东西，用打火石重新燃了更亮的火堆，山洞被照得通亮，打火石被她重新塞进了小侯爷的手里。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潮湿的空气蔓延着，这场见证了共患难的雨说停就停毫无预兆的消失了。
天大地大，万物都在诉说着
“等等…”
她背对着山洞沉默的等着小侯爷的最后一句话，听到他略沉重的喘息，听到他艰难翻身的动作，听到他低声喃喃的一句，落寞而孤寂。
“我没有字…子虞。”
乔?侧过头忍住心口一瞬的悸动，不愿意表现出有任何在意的模样。
她望着昏沉的天，把所有的难过都吞进嗓子连带着她雾气朦胧的眼角。
觉得这死妖孽真的是死妖孽……
为什么要告诉她，这样她还怎么找证据说服自己，萧云殊只是骗骗自己呢，连字都不知晓的好友……
小侯爷就这么把他的秘密告诉她了。
比起发现他舍不得下手的窃喜，这次她更多的是难过…
天大地大，他们真的再也回不到过去啦。
…………
“回禀姑娘，前方有个山洞。”
“快！带我去看看！”
出发前小侯爷给了柳儿一小块密令，可以调动身边一支暗卫，这支暗卫只识密令不认主，柳儿靠着密令解决了黑衣人又一路让他们搜寻过去。
暗卫隐蔽在山洞周围，柳儿小跑进了其中，山洞很小，火星子还噼里啪啦的燃着，一眼就能望见躺在地上的小侯爷。
“主子！”
萧云殊在乔?走后就穿好了长袍，只是长袍被粗暴的烤了火又被他垫在身下很久，一副破败的样子。
空气中还有丝丝血腥味，那是他穿衣时伤口流出的血。
柳儿泪眼朦胧的跪在他脚边，“主子是柳儿来晚了，都是柳儿让主子受苦了。”
“本侯自己的决定，你不必怪自己。”
萧云殊面色苍白，失血过多的他又在潮湿的山洞里待了好几个时辰，含情旖旎的眉眼都黯淡了，额上的血丝还在顽强的往外冒，偏他风姿绰约生的妖治风情，反倒有种别样的凌虐病态美。
柳儿却顾不得这些，情绪激动，“主子，为什么不杀她！您应该动手的，只有杀了她，我们才能进一步挑起天子的暴虐！”
待那时大梁更会失了民心，奸臣张钴趁乱取朝廷危害，他们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剩下这些话，全部消失在萧云殊藏着不悦和带了点微寒杀意的双眸中。
柳儿颓废的坐在地上，嫉妒不断啃噬着她的心，下唇被咬得几欲滴血，她不甘心啊……
“叫人来治伤，片刻后启程回宫。”
冰冷的语气刺得柳儿心如刀割，她低着头应声，“…是主子。”
这一声暗藏怨气与不甘。
在萧云殊治伤时柳儿留守在山洞外，她面无表情的站着，眼神晦暗不明的看着这天色，心中默默下了决定。
既然侯爷不给她，她就去争夺。
萧云殊……
她守了这么多年，怎么能被别人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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