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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是郊外的树林,夜晚没有什么人影,那人从衣袖中掏出一捆红线来,掀开黑色的布,和那日附身在李晓秋身上的魂魄有着同样的脸。
再细细看这怪人,依稀可以分辨出,他们的脸也十分相似,好似亲姐妹。
只是闭眼的,平静祥和。
用还魂红再次捆绑尸体的,粗粗喘气,仿佛像个野兽。
一大片云遮挡住了月光,让这片树林显得更加鬼气森森。阴风吹过,扬起尘土,怪人眯起了眼,看向树林中的一处,好似那里有什么动静。
“谁?”怪人道。
“不愧是习得阴邪之术的凡人,竟能察觉到本阁主的存在。”
“阁主?你是红袖阁……”
怪人惊得站起了身,身体止不住得颤抖,眼珠一转又道:“参见阁主,我和妹妹在外多时,遇上了些麻烦,所以未及时回红袖阁,还望阁主……”
话音未落,一片树叶划破空气,打向那怪人的脸,将那胭脂水粉,统统震下,露出了一张本就秀美的脸。
“越似楼,你以为你占了灵澜的身体,本阁主就看不出来吗?”
那怪人,不,应该说是真正的越似楼,听到那红袖阁阁主的话,身上汗如雨下,以为自己死期已到,心下绝望横生,只跪地求饶。
“阁主饶命,阁主饶命,是我与那灵澜互换了身体,只是,只是,那也是她自愿的。”
那阁主终于现身,是个风姿绰约的女子,妆容妖冶,不似凡人,倒像个从雪山中的火狐狸。她走近那具尸体,怜惜地捧着那张毫无生气的脸,叹了口气。
“这世间女子,为了爱,竟折磨自己。”
她抬起手,周围的树叶都因为她的灵力而扬起,下一刻,那具千疮百孔的尸体就化为齑粉,埋入尘土,连带着她在世时所有的爱与遗憾,她都不能再亲口诉说。
“堂堂残花山庄的三公子,想成为女人……”红袖阁阁主的红指甲挑起越似楼耳边的头发,“就用邪术和我阁中的灵澜换了身体,不过,好像出了点问题,是不是?”
越似楼汗如雨下,不敢抬头看:“是是是,我的魂魄不能稳固地附在灵澜的身体上,只能……只能靠更多的女人的灵魂,来稳固……”
“于是你就让灵澜的妹妹——灵珑当了替死鬼,去害人性命,收集魂魄,供你修炼。”
“阁主您都知道……”
越似楼见那阁主也没要他的性命,心里不禁猜测起来,这位阁主到底要做什么。
他只记得灵珑曾在西外楼与他说过,他们来自红袖阁,阁主是个大善人,收养流离失所的女人,甚至会教授一些生存技艺,这样,那些被收养的女人想离开红袖阁,也能有一技傍身。
灵澜和灵珑就是在那里学会的琴技,一路街头表演,来到了西外楼。
越似楼脑海里不禁回想起第一次见到灵珑的时候,伊人如名,眼波处处是玲珑心思,俏如春花。
我也想和那女子一般。
越似楼心生向往,向害羞的灵珑道:“人生苦短,望与佳人共弹一曲……”
他们一起合歌,抚琴,越似楼把她当成了自己的知己,想诉说自己的秘密。
可那天,先开口的是春心满怀的灵珑。
“越三公子,小女子……小女子,爱慕你。”
他不顾佳人的期待,摔琴而去,回到残花山庄中,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肝肠寸断。
自此他浑浑噩噩,整日喝酒,直到灵珑的姐姐——灵澜找上了他,还带着一份邪术。
“你想做女人,我成全你。”
越似楼问为什么。
灵澜秀眉微蹙,落泪道:“成全你,也是成全她。”
越似楼点点头,这一刻,他知道了,灵澜接管了自己的身体,就能让灵珑的心愿完成。
只是……只是这一切如此荒唐,真的对吗?
越似楼也顾不得了,就算是会失败,会下地狱,他也要试一试,这一辈子,他要活出真正的自己,就值了。
邪术成功了,灵澜获得了越似楼的身体。
但只成功了一半,越似楼的灵魂,无法长时间地稳定在灵澜的身体上,一到白天,他就只能做个孤魂野鬼。
他不甘心。
已经经历过能成为女人,做回本真的自己后,越似楼捧着镜子,为自己描眉,梳妆,拿出那本邪术,看向了睡在床上的灵珑。
“姐姐,怎么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给你请医生你也不要。”
“姐姐没事,只是最近累,白天想多睡一会。灵珑啊……是不是姐姐有什么要求,灵珑都会答应呢?”
“那当然了姐姐,你是全天下最好的姐姐。”
“那如果是会让你牺牲很多很多呢?”
“只要是能让姐姐幸福,灵珑做什么都愿意!我们出生的时候,姐姐也为我牺牲了很多,姐姐对我真好。”
出生的时候,灵澜为灵珑牺牲了什么?
越似楼也不想再多问什么了,抱住一脸天真的灵珑,低声说了句“谢谢。”
换了魂的灵澜,适应了越似楼的身体后,一天一大早,准备去见灵珑,却只发现地上的血阵,还有人体的残骸。
那是妹妹的舌头……
邪术换魂后的她,身体更弱,受了这种刺激,当场昏死过去。
再醒来,就是越知影的脸,还有残花山庄有凶魔作怪的消息。
红袖阁阁主瞥了一眼脸上出现了丁点愧疚情绪的越似楼,哼笑了一声:“本阁主不管你是越似楼,还是灵澜,你既然想成为灵澜,就要完成灵澜没有完成的任务,本阁主也会让你如愿以德。”
“任听阁主差遣。”越似楼匍匐在地,一道寒流从头顶灌入,一开始有些让人不适,渐渐地,让他有种焕发了生机的感觉,仿佛自己是一朵绽放在冰湖里的花。
紧接着,仿佛是印证一般,越似楼看到自己的双手逐渐化为淡粉色的花瓣,还散着淡淡幽香。
看到越似楼用灵澜的脸,做出震惊的表情,阁主泛红光的眼珠微闪,鄙夷地望着越似楼:“灵澜和灵珑,本就是一多并蒂的双生花。”
残花山庄,西外楼已经是一片废墟。
一蓝一白身影翩然落地。
“杀不尽的邪祟,赶不走的癞皮狗。”
李晓秋说完就观察起谢镜辞的脸色,看到对方还是带着浅笑的脸,心里倒有些钦佩起谢镜辞。
大人物就是大人物,爬上仙圣位子的人,心理素质就是不一样。
被阴阳怪气还能以笑示人,甘拜下风。
越知影扶起泪流满面的越似楼,哦,不,就是那位真正的灵澜,看到谢镜辞过来,心中一喜,但对方只是望着李晓秋,心下又泛起了酸。
“李姑娘,不知,可否到我房中一叙?”
“我也正想找你。”
两人像是说好一般,默契地走出庭院,留下一脸不清楚情况的越知影,还有一个一直把眼神粘在李晓秋身后的谢镜辞。
仙圣大人和这李晓秋到底什么关系?
说是师徒,但总觉得二人之间的气氛十分暧昧。
可是……白天听镇子里的人说,仙圣大人,有夫人了,穿着蓝衣,疯疯癫癫,可不就是那李晓秋吗?
不不不。越知影摇摇头,仙圣从来都是要摒弃红尘俗事的,谢镜辞这样做,不就等于放弃自己得道成仙的机会吗?
过去有一个仙圣,为了自己的道侣,在成仙的最后关头,放弃进入南天门的机会。结果被天庭下了罪,说她藐视天意,戏耍众仙,直接将她削去灵骨,打入魔界。
那仙圣修道时,为了人间的和平,将魔界打惨了。如今她灵力全无,落入魔界,就像一块肉被扔进了狼群之中,任人宰割。
而她的道侣,早就死在了去救她的路上。
不能让谢镜辞变成这样!越知影暗暗下了决心。
到了属于越似楼的房中,李晓秋正要开口,只见那绿衣跪下,行大拜之礼。
“李姑娘竟是麒麟后人,小的今日才察觉,先前失了礼数,罪该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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