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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晓秋一只胳膊护着宁儿，看着头顶的牌匾，那里赫然写着三个大字——摘春楼。
一看到这个名字，就知道此地是向来是供人消遣的地方，至于是个什么样的消遣，往楼里两边看看。
一大早，在这里过夜的男人，俗称恩客，有的就已经出了这摘春楼了，伴着一身浊气就不知去哪里。有的透过半开的门可以看见衣衫不整地躺在地上，嘴角留着水渍的痕迹，男男女女，花花绿绿。有的则还在呼呼大睡，李晓秋穿过二楼的走廊，都能听到此起彼伏的声音。
“你还真是这里的……小倌啊……”李晓秋绷着自己的脸，尽量让自己不要露出半点嫌弃的脸色。
毕竟她知道，这世上有许多的不得已。正如那灵澜和灵珑，他们因为出众的相貌，就被捉来这里受过苦。
表面上男欢女笑，推杯换盏，一口一个亲亲，实则污浊不堪，都是欲望产生之物。
宁儿推开自己的房门，一脸苦笑：“如果可以，我也不想。”
李晓秋点点头，跟着他进去，身后的谢镜辞也紧随其后。
“你是被卖到这里来的？”李晓秋环顾四周，房间里点了些淡雅的花草熏香，不一会儿自己胸口倒也觉得舒缓了些，看来这个宁儿也是个讲究之人，不似寻常人家出生。
怪哉，自己刚刚进门的时候，明明察觉到越似楼就在这栋楼里，怎么一会儿，就没了他的气息……
李晓秋总觉得这救下的宁儿眉目之间有一股妖气，但也只是自己的直觉，就朝音灵道：“这宁儿，是不是有问题？”
“主人，我早就探查了他的身体，确实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
“好吧，是我多心了，你办事很麻利啊你，等你有肉身，我请你吃桂花糕，糖葫芦……”
音灵早就听腻了李晓秋给他画的大饼，也不反驳，心想她能把欠自己的银子还上就谢天谢地了。
面对李晓秋有些探究的眼神，宁儿笑了笑，倒了杯茶，送到李晓秋的唇边。
“早上刚沏的明前龙井，本来想慢慢品尝……”宁儿把目光落在了李晓秋水红色的唇瓣上，但立刻感觉自己眉心一凉，抬眼一看，谢镜辞正冷眼瞧着自己，便收回放肆的视线：“没想到那群人直接找上门来，就要把我拖去……还好有姐姐在，不知姐姐，如何称呼？”
李晓秋接过茶，放在桌子上，朝宁儿摆摆手：“救你是顺便，叫我李晓秋就行。”
“那宁儿便唤你秋姐姐吧。”
“随你，无事的话，那我先走了。”
谢镜辞本来紧绷得像鬼煞般的脸，一听李晓秋要走，顿时放松了些，看向宁儿的眼里，不仅不屑还有点得意。
谢镜辞勤快地跑去开门，恭候李晓秋，没成想听到“扑通”一声，那宁儿就跪下了。
“这这这，你这是做什么？哦，你是怕那群人会回来找你是么？没事，你说，他们是哪个府上的，我去恐吓他们一下，行不行？”李晓秋是看不得别人卖惨的，一看见别人受苦，就仿佛那煎熬的人也是她自己。
宁儿摇摇头道：“宁儿跪下，是想求秋姐姐救救这摘春楼里的人。”
“赎你们所有人？”李晓秋犯难了，“卖掉凤泣剑也不够啊……”
“凤泣剑若是被卖了，我就踏平这座楼。”谢镜辞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地上的宁儿直摇头：“怎么敢奢望姐姐救所有人，就算救了我们，我们又能去哪里，出了这楼，毫无依靠，还不是被抢被卖的命……”
“去九歌派啊。”李晓秋看了看宁儿，又回头望了一眼谢镜辞，“你说行不行？”
谢镜辞马上应下：“当然可以。只不过前往九歌派的山路崎岖，偶有精怪出没，像宁公子这种，恐怕还没走到山门，就喝了几碗孟婆汤了。”
“没事，我可以护送。”
“你不能！”谢镜辞把李晓秋拉到自己的身边，话语里不容抗拒。
火药味再次充斥着整个房间，音灵闭上眼睛，选择为李晓秋探查越似楼的下落。
“姐姐不必为了我与别人置气，宁儿不想劳烦姐姐那么多，只是想帮忙查一查一个怪人，她昨晚来了我们楼里，就死了好几个人，就连很照顾我的汤妈妈也没了。”
谢镜辞手握剑柄，内心一阵狂风巨浪，只想拔出唤月剑砍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宁儿。别人？他怎么就成了别人？
是他救出晓秋，陪着她长大，知道她爱吃什么，爱在哪里偷懒，他是最熟悉李晓秋的人，怎么就成了这个男人嘴里的“别人”！
不，不能在晓秋面前动手。
谢镜辞胸口激烈地起伏几下，念气心经，平心静气。
“怪人？”李晓秋扶起宁儿，想了想道：“是不是一个女子？身上有莲花的香味。”
李晓秋记得灵澜说过，她的身体本就是莲花修成的，就算是换了魂魄，还是会留有莲花的特质。
宁儿连连点头，一脸崇拜地望着李晓秋，两只眼睛像星星一样发亮：“姐姐好厉害，我要是也能像姐姐一样就好了。”
李晓秋闻言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虽然她知道，也许是这小孩子有求于自己，言语间自然要抬举自己，但是她内心真的有被触动到。
为什么呢？
脑海中出现一个在竹林间练剑的身影，春去秋来也好，寒霜酷暑也好，李晓秋都能看见他拿着唤月剑的身影。符术、咒术、剑术……无论是什么，他都没有放过一个能让自己更上一层楼的机会。
除妖魔的时候，只要是弟子们难以招架的，他就会第一个冲锋，杀给他们看，鼓足士气，一同守护一方安定。
所以每次心里都幻想着自己也同他一般，助强扶弱，安定四方。
但那不是常人可以做到的。
李晓秋不可否认，谢镜辞真的很强。
她打心底里佩服他，即使是现在，被他伤害过以后。
谢镜辞望着回过头来平静地凝视自己的李晓秋，心仿佛被狠狠揪住，置身于冰窖，哑着嗓子低声道：“不要用这样的眼神，晓秋，我好难过……”
那眼神平静得没有爱，没有依恋。
李晓秋的眼神里没有一丝丝对他谢镜辞的爱恨。
残花山庄内，越知影进了越似楼房间，跌跌撞撞地奔向她倒在床榻上的的“哥哥”。
于钟守在门外，失落地踢着石子。
“你爱而不得，可知是为什么？”
“谁？”
于钟被突然出现的女声惊吓到，拔剑四处巡视，并未见到一个人影，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走向一棵树枝，葱郁的枝叶里有一片粉红。
莲花？
树上怎么会长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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