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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来乍到,许洛存不知道谁会来找自己。但凡以她目前的认知来看,能敲门的不会超过四个人。
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踩着拖鞋冲到门口,从猫眼往外一看,便觉得心凉了半截。没错,门外站着的就是她的男朋友,路恒。
有的人竟然会在看见男朋友的时候心凉半截?许洛存扶额。
开门或不开好像都不太对。
以后一定要找机会好好问问白小禾,给自己安排一个完全不来电的男朋友到底是何居心!
“当当当!”敲门声再次响起,同时传来的还有路恒的声音,“小存,你在家吗?”
许洛存在心里应了了一声“我在”,同时默默打开了门。
终究还是输给了自己的心软,以及,好奇心,路恒到底是来干嘛的?
见到门打开,路恒把手机塞进裤子口袋,俯身拎起堆在脚边的大包小包,抬脚进到屋内,随后转身把门关上。
“你不是出差吗?”许洛存问。
只是问问而已,可是却被路恒曲解成了对他的关心。
“你看你,等等我这不就赶回来了嘛!偏要自己出院,身体哪能受得了!”路恒一边换拖鞋一边转头看着自己女朋友,温柔地说出埋怨的话,表达的却是关心?许洛存看着陌生的男朋友,突然觉得他好像并不讨人厌。
路恒根本不在意许洛存有没有回答他,依旧宠溺地看着她,“知道你肯定累,多休息,医生不是也说了嘛!伤了元气,没那么快恢复的,出了院也要好好调养。我买了一些补品和食材,你晚上想吃什么?我来做。”说话的功夫,他已经把他拿来的几包东西拎进了厨房,在水槽边洗完了手。根本不像是一个刚刚经过旅途劳顿出差回来的人。
更让许洛存匪夷所思的是,路恒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条围裙,熟门熟路地穿戴好,俨然一副男主人的样子!要不是他刚才没钥匙非得敲门才能进来,许洛存真怀疑书中的他们已经结婚了!
“要不就莲藕炖排骨吧!我再炒两个青菜,主食不要多吃,我熬点小米粥。”路恒说。
“哦。都可以。”许洛存有些吃惊,虽然身体很乏,但她突然不想回床上躺尸,或许这是一个很好的了解书中自己的机会。
“你呀,一点都不像别的女孩子,不会挑三拣四,从不撒娇,也不挑食,真怀疑随便给你口吃的,你都能活得很滋润。”路恒笑着说,语气里却有些骄傲。就像是在献宝的小孩子。
许洛存斜倚着厨房门框,笑了笑,脱口而出:“这倒是和我很像。”
“什么?”流水洗菜的声音掩盖了许洛存的声音,路恒没有听清楚。
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许洛存打马虎:“你会的菜式还挺多!”这本来是一句由衷的夸赞,可路恒听着却不那么顺耳。
他皱了皱眉,望向许洛存,“你忘了?”
许洛存一脸不解。
“不是你让我去学的吗?”路恒转回头,继续冲洗青菜根部的泥污。
“我让你学的?”她诧异道。
路恒摇摇头,却没有生气,“我追你的时候,你说我要是能连续一个月每日三餐都做不重复的菜,你就答应和我在一起。”想起这样看似无理的要求,路恒脸上非但没有一丝拒绝,反而是满足的笑意,那便是他在爱情里的一次付出,继而收获。
呃!许洛存的诧异乘以了另一个诧异,她在现实中求而不得的爱情,在书里却让她如此儿戏?低头看看自己胸前的两坨,果然胸大无脑吗?这都想的什么馊主意!
“你不记得也没关系。”路恒洗好了青菜,又开始处理葱姜蒜,语气却始终沉稳而温柔:“医生说,你吓坏了,所以会影响记忆,其实我倒觉得,只要还记得我,其他的事都不重要,你如果不愿意想起来,我就这样陪着你;如果你不希望丢掉以前的事,我也会努力陪你找记忆。”
多么感人的话!许洛存却一点儿都感动不起来,反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设想了一下如果是施厚跟她说这番话,她会不会感动……
并没有。
一想起施厚,她发现自己更加抵触,甚至有些颤抖。是那种透彻骨髓的寒冷让她全身发抖,就像是整个人被扔进了冰窖,被扼住命门却挣脱不开。
“你怎么了?!”路恒发现了她的不对劲,扔下手中的葱姜,便扑过来把她揽进怀里,紧紧地环抱住她,“别怕,我在,小存,别怕,我在……”
是谁也曾这样在她身边耳语,“小存,别怕,我在……”那声音恍惚而缥缈,好像幻觉,又无比熟悉。
许洛存想不起来。
一颗泪珠却顺着脸颊滑下来。
“小存对不起,你一定要好好的。”路恒像是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把人紧紧搂在自己怀里,哑着嗓子说。
保持着这样的姿势过了好一会儿,许洛存才渐渐恢复过来,她闻到了路恒肩头的肥皂味,她吸了吸鼻子,缓缓抬起手,在他后背拍了两下:“路恒,我没事了。”
路恒显然并没有放心,他捏着许洛存的肩膀,近距离看她,视线落在她的眼中,随即又像是确认似的,一一扫过她的眉,她的鼻尖和红润的嘴唇。
特别是那小巧的嘴唇,肉感十足还有些娇俏,怎么看都是香甜的味道。
只是,这样的亲密距离对许洛存而言只有危险。
看着她的确无恙,路恒轻轻捧起她的脸,或许只有抱着她吻她才是他确定安全感的方式,但对许洛存来说,这!题!超!纲!了!
如梦初醒,她惊恐地推开路恒,“我想躺一会儿。”再蹩脚的借口在真心爱她的人面前也总是奏效的,路恒看着突然空了的怀抱,无奈地摇了摇头。
别说书里了,现实中的许洛存也是零接吻经验,更何况刚才那是她名义上的男朋友,理论上是天经地义的,但是在她这颗矫情的心里,对路恒的认可连百分之零点零一都没有,说是男朋友,实际上就是一个比较友好的陌生人——对着陌生人怎么亲的下去?
她有些抓狂地不断合理化自己的行为,顺便思考了一下万一一会儿及以后再发生类似的情况她该怎么脱身之后,又顺便在心里骂了白小禾三千七百二十遍!什么狗屎剧情!
很快,她就被狗屎剧情打脸了,因为厨房飘来一阵阵的饭香味儿!
尽管她不挑食,但在吃了很多顿医院的病号餐又饿了一整天之后,她的胃已经投降了。
不等路恒叫她,她已经自觉地坐在餐桌前,看着桌上的菜肴,非常没有形象地大流口水。更重要的是她没有为刚才的拒绝亲密接触而不好意思!什么时候磨炼的脸皮她也不记得。
路恒端了一碗小米粥在她面前,递上餐具的同时,还摸了摸她的头发。
——作为男主,你可能算史上最惨的。她心想。
排骨软烂入味,莲藕粉糯,青菜爽口,小米粥里熬入红枣,香味扑鼻,喝起来全是香甜,这么好吃不犯规吗?
她拿勺子小口小口喝着小米粥,偷偷抬起头瞄向路恒,后者就坐在她对面,微笑着看着她,满足成了.jpg格式。
“你不吃吗?”她问。
“吃。”说着拿起筷子。
等她啃完一块排骨再抬头,对上的还是路恒那副带着满足的笑脸。
“你吃啊!”她确定自己不是关心他,只是客气而已。
路恒先是夹了一块排骨放进她碗里,才终于夹起一块放进自己碗里。
总得找点什么话题来说吧?许洛存心想,不然一直这样下去,房间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啃排骨的声音了,尴尬流淌一地。
“我能问个问题吗?”她抬眼看着路恒。
路恒点头,看不出他在笑,可眼神里却饱含笑意。
“我……是怎么受伤的,你能不能讲的详细一点。”说到后面,她自己也觉得底气不足,在医院的那一幕已经让她知道路恒并不愿意多谈这件事。
“那么在意?”他问。
这次轮到许洛存点了点头。
路恒垂下眼,盯着自己碗里吃了一半的排骨,沉默了一会儿,才再次抬起头,“你还记得你要找弟弟这件事吗?”
许洛存坐正身子,俨然认真听讲的小学生一般,十分肯定地回答:“记得。”
这两个字却又让路恒沉默起来,他望向许洛存的眼神也逐渐深沉,看得许洛存心里一阵发慌。
就在许洛存以为他不会和自己说什么的时候,路恒放下筷子,悠悠开口,“那天你给我打电话,要我陪你去西坡山,说是有人发信息给你,在那里的树林里见到了洋洋。”
洋洋?许洛存没来得及问,路恒已经看出了她眼里的疑问。
“你弟弟。他小名叫洋洋。”路恒声音里似乎掺杂着一丝喜悦。
许洛存吐吐舌头,确实很可笑,一直说什么找弟弟,可是连弟弟的名字还得别人告诉自己。
路恒把许洛存的表情尽收眼底,显然让他十分满意,于是继续说道:“我最后悔的,就是那天恰好要接一个新活儿,老板说提成很高,甲方希望能和负责人亲自沟通,时间很赶,我劝你等我谈完再陪你去,可是没想到你没听我的。”说到这里,路恒懊恼地揉了揉眉心,“我谈完那个案子,已经晚上七点多了,按理说你应该打电话给我了,可是我手机上一个未接电话、一条信息都没有。于是我赶紧打电话给你,却没有人听。”
路恒眼神开始慌乱,他没有发觉自己的呼吸也有些急促,“我着急了,很急,也很怕,你知道的,你知道西坡山对于子安市长大的孩子意味着什么,那就是恐怖传说,是噩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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