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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很久了吗？”虽然才是初秋，但因为最近总下雨的缘故，气温已经逐渐回寒，要在室外等一阵子，的确不暖和，许洛存正是担心这个，所以对贺知寒有些抱歉。
“还好。”贺知寒笑着举起右手，“手还是暖的。”他在t恤外面加了一件牛仔衣，整个人看上去更显青春恣意，说是少年也不为过。
只是这看似美好的场景，他们两人要交流的话题却异常沉重。
许洛存在凉亭的石凳上坐下来，从自己包里掏出一个东西递给贺知寒。
那东西不大，轻巧可爱，一看就是女孩子喜欢的玩意儿，虽然配色有些跳脱，但看得出手工艺不错，针脚均匀。
贺知寒拿在手里把玩，不明所以，只看到上面用毛线勾出的一个精致的“存”字，眼中透出一丝疑惑，“这是……？”
“我之前和荣嘉佳一起逛街的时候买的，我的绣着我的名字，她也有一个一样的，”许洛存和贺知寒视线交错，“她那个绣着‘佳’。”
“这是什么意思？”贺知寒不懂。
许洛存瞳仁透亮，“这个是手工制品，你看这个奇怪的配色，形状是草莓，但颜色却差之千里，本来是心血来潮买的东西，上面还分别绣了我们各自的名字。”
贺知寒像是终于明白了一点许洛存的用意：“就是说，这个是独一无二的？”
许洛存肯定地点点头，“而荣嘉佳的那个，我在其他地方见到了。”
贺知寒犹如被电击中，目光炯然地锁紧许洛存，这关键的证据说不定能直指凶手，整个人不免激动，“在哪里？”
然而，这也是最让许洛存为难的地方，她不知道这个颜色跳脱的草莓到底能不能说明事实，如果不小心冤枉了别人……
“你说呀，在哪儿见过？”贺知寒的耐性已然告罄，他双手抓着许洛存的肩膀，不自觉地用力。
这姿势虽然两人有身体接触，却并不显亲密，可看在第三人眼中却不是如此，怎么看，都觉得贺知寒很在意许洛存，很在意、他在意她、他那么紧张她，所以他抓着她的肩膀，而她给出的回应……
许洛存低下头回避贺知寒灼热的视线，她轻声说：“你哥的车上。”
是的，她当时没有在意，可事后回忆起来却发现了让她一直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就是在贺知冷的车上看到的那只颜色奇怪的草莓——路恒请吃饭的那晚。
“我哥……”贺知寒重复不出来，后面几个字被他生生吞回肚里，缓缓松开还抓着许洛存肩膀的手，慢慢垂下的过程中，两手渐渐握成拳。
贺知寒的嘴角抽起，是一抹笑容，饱含苦涩。
刚才的一点点激动已经荡然无存。
他转过身，背对着许洛存，看着亭子外面黄昏中的蒙蒙细雨，淅淅沥沥地落在地面的石砖上，像是他刚才突兀的怒气，不等抓住，便悄然消散，平添几分无奈和无力感，他苦笑道：“怎么会……”
这反问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
毕竟，他也看到了贺知冷手臂上那道刺目的疤痕。
是的，他事后还特意再去看过第一起命案的口供，后来的调查中的确有目击者说看到凶徒抱着鲜血淋漓的手臂从幸福里15号楼b栋跑出来，只不过注意力全被那鲜红色吸引进而吓得忘了行动，而对方又刻意侧开脸，所以没有记得凶徒的长相。
可是……如果事情的前后靠这样一个小小的手工制品就能全部串在一起，也太讽刺了。
他不相信自己哥哥会是个杀人凶手。
最重要的是，贺知冷没有动机。
贺知寒摇头。
“你果然不相信。”看他的反应，许洛存有些失望。
贺知寒不想承认自己有私人感情，可他不明白的是许洛存也不是第一天认识贺知冷，怎么就能那么笃定是他。
他冷静下来，把事情的前前后后都整理一遍，才把许洛存的那颗毛线草莓举在眼前，郑重地对着许洛存说：“这个东西虽然说是手工制品，绣了名字更显得稀有，但并不是不能仿制对不对？去找那天卖这东西给你们的人，我相信她还能做出来一堆一模一样的。”
许洛存不是没想过这点。
“更何况，你清楚看到我哥车上的那个的确是荣嘉佳的那一个吗？有她的名字？”
许洛存无法回答。她承认她有些主观地在看到这罕有的配色时便认定那个一定是荣嘉佳的，其实那个上面或许真的没有那个后来绣上去的“佳”字。
贺知寒拍拍她的肩膀，算是安抚。
简单的动作却最能体现心意，只不过在不同的人眼中会看到不同的意味。
许洛存不自然地拢了一下头发。
她没看见身后的角落里有人攥紧了拳头。
贺知寒也没看见。
许洛存从来不知道“命案”两个字会和自己有关，毕竟在现实的世界里她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小小一枚，只是到了白小禾的书里，却让她不得不多想——好歹是个女主，这头衔一戴上，地球都围着她转了，更何况命案：一个是自己的邻居，一个是自己的同事，还有一个是和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服务员……
想认为和自己没有关系都有难度。
虽然想不出来和自己到底有什么关联，却不能忽视死者都是自己身边的人这个事实。
不是硬要揽上身，只不过心里的愧疚挥之不去。
认命容易，能坦然接受却不容易，她失落地垂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如果凶手不是贺知冷，那这案子便又回到毫无头绪的地步了。
贺知寒抬头看着亭子外面的车水马龙。
那人缩了缩肩膀，确保自己藏身在他人的视线之外。
雨停了。
天几乎黑了下来，子安市华灯初上，伴着雨后的潮湿，路面浅浅的积水洼里氤氲出马路昏黄的灯光，竟多出一些温馨的气氛。只是气温里有了凉意。
“我带你去个地方吧？”贺知寒突然说。
许洛存看看整个暗下来的天，顺从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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