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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故。”贺知冷说。
“有人被撞了。”贺知寒说。
许洛存整个人僵在原地，只觉得从脚心涌上一股冰冷，很快蔓延到四肢百骸——她分明看到那个被撞得飞起来的人，有些眼熟。
斑马线上的绿灯亮了起来，许洛存第一个冲了出去。
贺家兄弟二人察觉到了异样，也紧跟她的脚步，很快到达了马路对面。
许洛存挤进人群，看到了躺在车子前面的人，脑下一大片血，森森蔓延开来，整个人如同被定格一般，了无生气。
但令她最感到冲击的并不是这残忍的画面，而是被撞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白小禾。
如果这就是属于她的女主光环，她宁可不要。
许洛存根本不知道自己全身都在颤抖，她不明白为什么白小禾会出事。
“快打120。”贺知寒说着掏出手机，周围马上有人提醒他已经打过了。
对方司机是个年轻小伙子，绝望地蹲在地上抱着头，冲着白小禾的方向，他看着面前地上生死未卜的人想看个究竟又望而却步。
许洛存整个人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世界还在运转着，她却一动也不能动，看着救护车匆匆赶来，交警也来了，周遭全是嘈杂的声音，她却什么都听不懂一般，直到路面留下一滩猩红的血。
是谁一直守在她的身边，伸手揽着她的肩膀？手臂坚毅有力。
直到乱哄哄的人群都渐渐散去，许洛存才好像回过神来。
她缓缓转过头，看到了一直站在自己身边的贺知冷。随即垂下眼帘，贺知冷的手正停在自己肩头，指尖微微收紧，手掌弓起，手背上的筋络分明，那是他想要用力却又担心弄疼她的谨慎。
见她看着自己，贺知冷也没有要拿开手的意思，他神色如常，但看得出眼底的慌乱和担忧，有些紧张地问她：“你没事吧？”
明明跟贺知冷不怎么熟悉，可眼前的画面却似曾相识，如同被深埋在心底尘土里的物件，被时间又重新一点点拨出一小块。
许洛存对上贺知冷的眼睛，对方瞳仁颜色略淡，下巴线条坚毅凌厉，明明看上去颇冷淡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能感受到他眸中的一片火热。
一瞬间慌张。
她不自然地扭了下身子，将自己从他的环抱中挣脱出来，“我，没事。”她转过头，回避贺知冷的视线，“只不过……”
“你认识她。”贺知冷声音如水，语调平淡。
许洛存有些吃惊，她再次看向身边这个几乎没有话的男人，她不懂为什么他会知道她认识白小禾。
贺知冷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许洛存，她全部的表情都被他看在眼里，从事故发生的那一刻开始，她全部的害怕、胆怯、微微的愤怒、慌张与不敢相信，都一一刻印在他眼中。
少顷，贺知冷才又沉声道：“看你的反应，我猜的。”
贺知冷把手揣进裤子口袋里，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知寒让我先陪你去吃饭。”
许洛存没想到这个时候这个男人居然还想着吃饭的事。
“但我想你可能也没什么胃口，我先送你回家吧。”说着他指了指马路斜对面他们刚刚还在讨论施厚案子的地方，“我回去开车，你别在这里等了，到我公司楼下等吧！”
许洛存没想到贺知冷话头转的这么快，不禁觉得好笑，可是就在她快要笑出来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她居然不难过！
刚刚被撞的人是她最亲的闺蜜，白小禾，可她非但没有感到悲伤，却连难过都没有，除了看到人被撞飞的那一瞬间的震惊和害怕，她丝毫没有难过的情绪。
这让她完全意想不到。
自打她来到这个世界，见到了多少场生死，可她也都只是像现在这样，震惊、不可思议，便再无其他，就连对路恒也是。
她看一眼贺知冷，对方已经转身等绿灯准备过斑马线了，和刚才那个非常紧张她的人判若两人。冷漠的背影、结实的肩膀、时刻准备迈向前方的脚步……这是许洛存第一次认真观察贺知冷，说不出的感受。
马路对面绿色的小人亮了起来，贺知冷刚迈开脚步，就被身后的人轻轻撞了一下，许洛存追上他，“我可以先不回家吗？”
“？”贺知冷看着她。
“还是先去你办公室坐一会儿吧。”说完期盼地看着贺知冷，“方便吗？”
点——头。
贺知冷的办公室很大，大到如果把那扇玻璃墙都换成镜子，几乎可以当舞蹈室用。而且这么大的空间里，他只摆了一套办公桌椅、一排档案柜，另外两把办公椅还是今天早晨贺知寒推进来的。
许洛存从未想过她会一天两次地往贺知冷的办公室跑。即便她神经足够大条，也在刚才进门前听到了贺知冷公司里面万千少女心破裂的声音。
这种时候就会觉得贺知寒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他那套皮囊还是足够分散注意力。
贺知冷给许洛存倒了杯水，“先喝杯热水暖暖胃，我叫秘书帮我买了午餐，一会儿就送来。”
他不提还好，一提起午餐，许洛存才想起来他们还饥肠辘辘，本来就是要去吃饭的，结果饭没吃到，还目睹了白小禾的车祸。
白小禾，怎么样了……
只是一想到白小禾，许洛存便再次感受到自己的异常。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了传说中的情绪障碍，为什么一点难过的感觉都没有，以前的她，即使看到新闻里素不相识的人遭遇不幸她都会跟着悲伤，仿佛感同身受，可现在在书里，为什么情绪在退化？
贺知冷把水杯放在许洛存面前，便自己坐进办公椅里，对着电脑不再说话，看上去日理万机的样子。
她坐在贺知冷对面，跟他隔着一张宽阔的办公桌，彼时对方面色凝重，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目光如炬，但注意力却全部都在那四方屏幕上，好像这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有他自己一样。
这俨然不是许洛存想要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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