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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布置很简单，一张双人床，一组衣柜，一个写字台和一把木质凳子，就是全部。
许洛存看得出床和衣柜的款式像是近几年的，相比之下，写字台就陈旧很多，至少是十几年前的样子。
杨礼昂走到那张陈旧的写字台旁边，指尖轻轻滑过桌面的玻璃板，“以前，我和绍智就常在这张桌子上一起写作业。”
回忆总是很美好，让人被过往困住前进的脚步不想再继续往前走。
此时此刻的杨礼昂看上去正是如此。
许洛存：“你们感情很好。”
写字台上已经没有书本了，不复往昔的模样，但那只竹子形状的笔筒还在原位，里面稀稀拉拉地插着几支破旧的圆珠笔。笔筒旁边还有一个罐头瓶，里面装满了玻璃球。
许洛存好奇，这东西近几年已经很少见了，她也走过去想拿起来仔细看看，却被杨礼昂喝止了：“别动！”
许洛存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
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语气过重了，杨礼昂想要笑一下来缓解此时的尴尬，却笑不出来，“对不起。”他说。
许洛存收回自己的手，“是我不好意思才对。”她也说不清为什么想要看一看那罐玻璃球。
杨礼昂：“我和绍智感情最好了。”
许洛存还没说话，便又有人进屋来。
是杨庆领着杨天成和杨思琦。
杨思琦眼睛也红红的，她紧紧挽着杨天成的胳膊，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一般，喃喃说道：“明媚可怎么办，这婚都定了。”
杨天成把她搂紧，微微仰起头忍住眼泪，没说话。
杨庆看一眼杨礼昂和许洛存，继续沉默着抽烟。
“绍智他……”杨礼昂开口想问关于葬礼的事。
“一会儿就走。”杨天成知道他想问什么，“墓地已经选好了。”
“绍智家就他一个儿子。”杨庆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就他一个，死了，就没后了。
杨礼昂想。
他转过身，突然拉起许洛存的手，叮嘱道，“一会儿你不要去，就跟思琦一起在家里陪着明媚。我们去就好。”
许洛存点头答应。
正说着，外面响起了哀凉的唢呐声，杨礼昂深深吸了一口气，招呼杨庆和杨天成，“走吧。去送绍智。”
三个男人一起出去了。
许洛存也和杨思琦一起下楼去陪着杨明媚。
许洛存感觉自己就像一名看客一样观摩着整场仪式，所有人都沉默不语，照着总管的要求完成一项项内容。
直到遗像被拿出去的时候，杨明媚突然疯了一样地扑上去，舍不得让他走，哭得嗓子都哑了，几度昏厥。
许洛存却满心惊诧：这才是送别爱人该有的模样吗？可路恒下葬的当时，她竟然连一滴
眼泪都没有！
所有送行的人都出去之后，屋里只留下杨绍智的母亲、杨明媚、杨思琦和许洛存。
其他三个人像破败的木偶，瘫软在椅子上。不动不说不哭。
许洛存感到自己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她掏出来看信息。
是贺知冷。
——去哪里参加葬礼了？
要说自己身上没有他安装的追踪器老天爷都不信！
——你怎么知道的？
——今早遇到了樊如沁。
樊如沁什么时候成了贺知冷的眼线？
可能没有等到她的回复，贺知冷很快又发来信息：
——到底在哪里？我去接你回来。
搞什么？我去哪儿关他什么事！这样想着，回的信息却不是。
——不用，中午之前就会回去了。
——回来之后到我公司来一趟。
——我和郑总请假了。
言外之意是我今天不想工作。
——哦？那你想不想让郑恬开了你？
居然用工作作为威胁。
于是，女主许洛存吃下了这波威胁，女子汉能屈能伸！
——好，我去。
还等着贺知冷继续发消息来表扬她，那边却没了动静！
我去！真是本姑娘我善良，不然作为女主我……
她思维卡了壳，“我”后面直接蹦出来的四个字，竟然是“biubiubiubiu”？这哪儿
有杀伤力？
等不到贺知冷的信息，许洛存百无聊赖地收起手机。
周围还是一样的死寂。
杨思琦坐在了杨明媚身边，搂着她，低声说着什么，杨明媚像是灵魂也跟着杨绍智一起走了，整个人毫无生气，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
许洛存也凑过去在她们身边坐下，她跟她们不算熟悉，却总想着能帮忙做些什么。
杨思琦在身边，杨明媚没什么反应，看到许洛存也陪在她身边，总算是动了动眼睛，看向许洛存的眼神中充满了悲凉与茫然，她努力挤出一点精神想了想这是谁。
杨思琦似乎看出了她的疑问，“这是礼昂的女朋友，咱们之前见过一面的。”
经她一提醒，杨明媚想起来了，或许是没想到许洛存会来，又或许想和许洛存说些什么，她俯身拉住许洛存的手，几度欲开口，却终究什么也没说出来，张嘴就是哽咽，随即便是抑制不住的潸然泪下，全是藏不住的绝望。
许洛存实在不会安慰人，她用力回握着杨明媚，仿佛这样能传递力量。
杨明媚却哭到呼吸都不顺畅了。
一旁杨绍智的母亲像是累极了，在一把藤椅上蜷着身子睡了过去。
没人敢去叨扰，此时能睡着对她而言无疑是最大的幸福。
整场丧礼办了三个多小时，杨礼昂和众人一起回来的时候，似乎已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而对杨明媚来说，被众人带走之后掩埋的，就是她的全世界。
杨礼昂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走进门看到坐在一起的女人们，先是冲杨明媚和杨思琦点点头，随后便对许洛存说：“咱们回去吧。”
许洛存站起身，发现腿有点麻。
杨礼昂低头视线扫过她略微蹒跚的脚步，紧走两步贴近她身边，朝她伸出一只手。
许洛存低头看了眼那掌纹纵横的掌心，犹豫了一下，握了上去。
杨礼昂就这样拉着许洛存，和众人告别，开车离开北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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