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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玄牝茶馆 > 番外:自话自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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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篇自我介绍,与本书性质的解释。写这篇文章的原因,是昨天发生了许多事。本文与作品内容不相干,可以略过。)

    “好…好热啊啊啊啊啊啊!”冯财盘腿坐在风扇前吹着风,然后歪倒在地上,捂着肚子。

    “小倩…小倩快回来啊~少爷要饿死啦~!”

    冯财趴在地上扭曲着“小倩快回来啊……”

    冯财的爷爷在阳台晒衣服,听见自己孙子的哀嚎后,乐了。老头拄着拐棍儿,一瘸一拐走到门口。

    “大孙子,上街(gai)啊,请你下饭店。”

    冯财腾的一下坐了起来,双眼放光“走!马上走!快饿死我了!”

    老头点点头“你赶紧换衣服,咱俩吃饭去,顺便给你奶买点奶。”

    冯财张了张口,欲言又止“老太太还…不吃饭啊?”

    老头长叹一口气“哎…她就那样了……”

    “嗯……”

    老头走了,去车库倒腾自己那辆小三轮去了。

    老头,前些年脑梗,从此以后就离不开拐杖了。那时冯财还在上学,并不知晓此事。

    冯财的家境,与左媛媛十分类似。

    二人的性格,也十分相似。

    那天爷爷突发脑梗,所幸,姑姑是灵媒,心中起感,连夜来到冯财家,将爷爷送去医院。

    经过一系列检查后,医生说的那句话,很是经典“凡是晚来十分钟,人就废了。”

    冯财的奶奶,是一个有些不讲理,又自私的人。即使现在老年痴呆了,也很贪财,自利。爷爷总是一瘸一拐的照顾着她。

    用老头的话说“一辈子都这么过下来了,不差这么几年。”

    是啊…几年,还能活几年?

    小时的冯财来说,对于亲情友情,是十分鄙夷的。可现在,只有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幡然醒悟。

    有朋友问冯财“假期这么长时间,去哪里挂单了?”

    冯财回道“哪也没去,就在家,种地,陪老头。”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如今冯财深刻的理解了。

    死亡,对于冯财他们这种道士来说,恐怕不是什么棘手的问题。可是,冯财学法八九年,学的时间越长,越觉得法术力量的有限,越觉得,人心强大。

    每次看着老头一瘸一拐,冯财就忍不住想起健康时,健谈时的他。

    因为奶奶阿尔兹海默症的缘故,为了照顾她,从而将老头紧紧的锁在了身边。

    父母每日早出晚归,忙碌而且充实。

    冯财虽然走着异于常人的道路,但也因为为人答疑解惑,与美好未来的向往,而且感觉幸福。

    可他呢?

    他怎么想呢?

    暮年老矣,会回忆起年轻时的风光吗?

    老头从车库中倒出了车,向冯财招手。冯财含着笑,坐上了驾驶位“爷!走啦!”

    “嗯!”

    蓝色的三轮车,在农村的土路上晃晃悠悠,太阳正毒,人们还在地里忙碌。

    三年前,冯财也是他们的一员。

    “爷,收音机修好了吗?”

    老头摇摇头“修不好了,再买一个吧。”

    小车开的不是特别快,风很舒服,天很蓝。

    “爷,我奶现在咋样?还磨人吗?”

    “磨!咋不磨呢!”老头嘴角勾起苦笑“磨能咋整。”

    或许,他在苦中作乐吧?

    突然,老头拍了拍冯财的肩膀“慢点。”

    “嗯?怎么了?”

    老头用他黝黑的手指指了指远处“看大雁。”

    “大雁?”

    冯财顺着他的手看去,那是田间的两只大雁,时不时盘旋,时不时低飞。

    “我第一次见大雁。”

    老头乐了“我在辽宁见过。”

    “北京呢?北京有吗?”

    老头摇摇头,长久不出声“忘了……”

    “嘿嘿…讲讲呗,去北京都干啥了?”

    老头坐在后座,眯着眼睛“去看一个很厉害的人物去了。”

    “谁?看见了吗?”

    “……忘了。”

    随后,便是长久的沉默。

    1。

    2。

    “爷爷!看!我的录取通知书!”

    老头紧紧攥着这份录取通知,翻来覆去的看着“牡丹江师范学院,好啊,好啊。”

    他将录取通知书拿到奶奶面前“老婆子,快看!孙子上大学了!”

    奶奶咿咿呀呀的跟着乐,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懂老头的话。

    老头年轻时很聪明,非常聪明,冯财父亲大概也是遗传了他的智慧吧?但是到了我这就反而差了许多了。

    老头的大学是什么,他忘了。总之,他的录取通知书,仅仅是一张白纸,上面可能写着。

    “高等学校,学生录取通知书。冯权同志,经xxx批准你入xxx学校xx专业学习,请于1965年4月14日前凭本通知书报道。”

    3。

    后来老头遇到了从南方逃命而来另一个老头——冯财的师父。

    爷爷救了师父,于是师父欠了我爷一条命,而当年欠的命,变成了收冯财为徒。

    冯财在十一岁那年第一次吃肉,就是在师父家。

    后来,一切结束了,师父复出了,老头当了一个小村官,娶了冯财奶奶。再后来…老头因为不会来事,被人拉了下来,成为了没有文凭的普通农民。

    再后来,他依靠自己独到的经济头脑,率先开始种植烟草。种了两年,成为了村里第一个万元户。

    他经常找师父吃酒。

    然后,老太太不让种烟。

    老太太不让冯财的父亲上学,导致其初中文凭。

    老太太不让冯财姑姑嫁给大老板,导致她现在依旧是农村妇女。

    有些事情不能全怪老太太。

    后来和师父吃酒的,变成了冯财。酒桌上师父说了许多东西。

    师父说,4。

    师父还说“你大师兄死了,二师兄也逃命了。”

    大师兄,二师兄,指的是他的两个儿子。

    师父又说“此生不收徒了,就你这一个。”

    就冯财这一个。

    师父去世后,全师门,除了不知所踪的二师兄,就剩冯财一个了。

    5。

    他并未教冯财登真科,他说“不想成仙,时代好了,想好好再活一次。”

    葬礼是村里人一起操办的,平生见过最大的葬礼。偌大的葬礼,披麻的只有冯财一个。冯财并未哭,因为他知道,师父永远会在我身边。

    老头也未哭,即使失去了平生以来最好的朋友,也没哭,他说“人老了,没眼泪了。”他吧嗒吧嗒的抽着烟。

    说到,去世的好友。

    奶奶应该也是好友去世后病情加重的吧。

    冯财家前院对门有一个单身汉,人很好,冯财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他与冯财交情也很浅。

    他总是乐呵呵的,愿意帮村里人干活。然后村里人会留他吃一顿饭,给他买一瓶酒。

    酒。

    大家叫他“小九子”,或许是“小酒子”吧。

    冯财家也经常找他帮忙,奶奶与爷爷跟他总是聊天。

    他那天上午在村里人家帮忙,下午,去了镇里喝酒,回来后,就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有人敲了他的门。

    敲了半天,没人应门。

    从窗户看去,他躺在炕上,一动不动。

    来人撬开了他家的门,发现,他死了。

    他那天说“脖子上起了个火疖子。”

    “那你吃点消炎药吧。”

    “行。”

    头孢,酒……

    呜呜泱泱来了许多人,警车来了两辆。老年痴呆的奶奶拄着拐站在家门口,泪眼汪汪,嗷呜的哭了。

    “奶!你怎么在这,快回家,风大,冷。”

    “我不!我不回!不回…不回……”

    “走吧走吧,别看了,死了。”

    “咋办啊!咋办啊…咋办……”

    “什么咋办?”

    奶奶抓着冯财的衣角,拄着拐,穿着那件不新不旧的红色外套,泪眼汪汪“他死了,那我呢!那我呢…那我…我呢……”

    冯财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身边的人议论着。

    “小九子死了,白瞎了。”

    “可不白瞎了,多好的人啊……”

    “今天早上还给内谁家干活呢!”

    “下午火化了。”

    奶奶撒开了冯财的衣角,一瘸一拐的,唉声叹气的,哭哭啼啼的,杵着那根木棍,缓缓回去了。

    而冯财站在原地,心中很不是滋味。

    “那我呢?”

    冯财第一次感觉,生命的脆弱。就好似新芽,在乱寒风中摇摇欲坠。虫豸,在惊涛骇浪中四处流离。

    死亡,可怕。

    冯财觉得他的所有法术,在自然规律面前,完全起不了任何作用。并非是法弱,而是心弱。

    冯财开始尽可能的在这个世界留下自己的痕迹,他身边的人的痕迹。

    人,真正的死亡,是被所有人遗忘。

    只要他完成《玄牝茶馆》,他就能以另一种状态活在世间——如此想着,才能消化自己对死亡的恐惧。

    老头,老太太,都无所依了。

    所以冯财找到了防止这种情况发生的方法:不与任何人构建联系。

    然而他失败了。

    他越关心老头,越与他亲近,冯财越是爱他,越是舍不得他。越怕他离开。

    冯财怕身边的所有人离开。

    大雁飞走了一只。

    它会回来吗?

    ……

    到了饭店,说是饭店,其实就是一家面馆。冯财喊道“老板,两碗中碗热面!”

    “好嘞!”

    老头问冯财“你怎么吃热面了?”

    冯财笑了“你说,这玩意你永远都吃不够,那我也尝尝喽。”

    “你天天被人请吃大饭店喝茅台的,肯定一吃就够。”

    冯财摇摇头“我妈抻的面条,烙的饼,我就永远吃不够。”

    他俩相视而笑。

    开学临走那天,老头拄着拐,看着钻入车中的冯财,久视不语。冯财挥了挥手“走了。”

    老头点点头“走了……”

    时间来到昨天吧。

    冯财被导员约谈了。

    大书记,副书记,院长,导员,都在办公室等着冯财。至于为什么等他…一些人可能知道语音,因为冯财的身份。

    冯财说“我有三证一牒,不是封建迷信。”

    封建迷信……这句话是所有道士心中的一根刺,永远拔不下来。

    最后他们与冯财约法三章,不准在学校搞这些东西,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否则,退学。

    冯财苦笑。

    自己能怎么办?我今年18周岁,我有9年置身于宗教事业中。它早就是我的生活方式,生活习惯了。

    冯财早已习惯受尽白眼,被人套路。也习惯被领导高层打压。但是心中不免还是很难受的。

    冯财就是我,我是冯财,是茅山的冯财。我离不开茅山,但也离不开学校。

    师父,您如果还在,就请看看徒儿。

    神明,您如果还在,就请救救道教。

    这本书,是我的自传加改编。是我存在的证明,更是我此生中最伟大的作品。

    我是一个渴望普普通通的农村孩子。

    渴望平凡,平庸,平静。

    初中被校园暴力,高中被同学挤兑,大学被领导打压,都是因为我道士的身份。

    有时候真的就想着“不干了。”

    但是每次都狠不下心来。

    “你师父不能断了传承。”

    “民间法教不能没有你。”

    “双鸭山就你能行了。”

    “那多可惜。”

    是啊,传承,责任,能力,可惜。

    于是我又继续干下去。

    有一说一,这个世界很不友好。这些知识,对一个孩子来说也很不友好。尤其是每一只鬼的故事,每一个委托的真相,无时无刻挑战着我的底线。

    师父说“只有你这种人,才可以拥有他心通。”

    我问“为什么?”

    “你不忍心看人受苦,等你见惯苦难后,就会拥有度苦度难的能力。”

    现在想来,师父你错了。我见不惯,并且很怕了。

    怕他人受苦,怕自己受苦。

    但是,我想通了。

    打从我写下整本书的那个大年夜开始,我不早已想好了吗?

    所以给大家重新自我介绍一下。

    我,姓冯,名财,字通仁。其字取自“有财则可通仁义,无财则仁义弗理”之意。

    冯财,南传茅山大显威灵法传人,师父彭法廖,广东人士。目前是黑龙江的大学生,而且以后会是民间法界的知名人物。

    并且是一家神秘茶馆的主人。

    哦?你问什么茶馆?

    玄牝茶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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