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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喝了一点凉水，那水凉的人牙疼，可是也没有张纯语心里凉。
“母亲……”
张纯语看着自己母亲的牌位，泪水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最后滑落衣领消失不见。
“母亲，女儿好累啊。”
张纯语有些疲惫的伏在宽大的蒲团上，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显得她愈发娇小瘦弱。
“母亲，女儿好想你。”
在这个家里，只有母亲最疼爱她，也只有母亲给过她真真切切的温暖。
只可惜，她才三十岁就英年早逝了。
想到这里，张纯语对老太太的恨意更深，同时也怨对于张父。
他没有做到一个丈夫应有的责任，对自己的女儿也是充满了利用之心，张纯语只恨自己过去十几年竟没有看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亏得她还自认为冰雪聪明，实在是可笑啊，可笑。
张纯语就这么伏在蒲团上又哭又笑，宛若精神失常一般，若是有人正好经过怕是认为她是疯了。
又是三天。
张纯语晕倒了。
饿的。
她骨子里终究是是倔强的，五天了，她没有吃一点东西，只喝了些凉水，险些把自己给饿死。
最终她被人抬出来的时候，脸色苍白的跟纸一样，脸颊凹陷了下去，原本就瘦弱的身子瘦的更是只剩一把骨头，看上去惨烈极了。
大夫来了都直摇头。
“大小姐身子有些亏空，但是这也不是最要紧的，等她醒了以后温补回来就好了。要紧的是她这双膝盖，她跪的太久了，膝盖损伤严重，而且受了寒气，寒气已经入骨，就算以后好好养着到了阴雨天冷的时候依旧会感觉到刺痛，严重的时候甚至不能行走。”
说完，大夫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看着这个苍白瘦弱的女子，直摇头。
他行医数十年间，从未见过如此情况。
这哪是嫡女啊，庶女也没见过这样惨的。
张父阴沉着一张脸送走了大夫，临走时还特地塞了一把银票，那大夫自然也明白，这就是封口费了。
就算是没有这笔钱，他也不会往外说的，这是医者的职业道德。
张父一脸阴沉的看着昏睡当中依旧不安的蹙着眉头的张纯语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最终他还是有些失望的闭上了眼睛。
终究，这张牌还是废了。
陈家不会要一个有隐疾的女子当他们家未来主母的。
这婚是必退无疑的了。
“大夫的话你们也都听见了，等大小姐醒来以后就送她去青音观领养，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任何人去探视，免得打扰大小姐清修。”
张父失望至极的看了一眼张纯语，眼底仅存的那一点舐犊之情也彻底的淡了。
花蕊跪在一旁死死的抿住了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狠狠的低着头，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
直到张父离开以后，一屋子的人都散了，花蕊跪着来到床前，看着张纯语苍白消瘦的脸庞，心中格外的悲恸难以自抑。
他们怎么能这么对待小姐，怎么可以……
树倒猢狲散在大家族中是常事，只是张纯语从未想过，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她深夜醒来只觉得口腔里满是苦涩的味道，让她狠狠的皱了皱眉，身子虚的厉害，一点力气都没有。
“花蕊……”
她的声音气若游丝，像是生了重症的病人。
也是，她的确是病人。
原本还有些打盹的花蕊瞬间就精神了，赶紧爬起来伏在床头。
“小姐你说什么？”
张纯语有些累，歇了歇这才轻声说道:
“我想喝水。”
嘴里苦的她想吐，她知道那大概是花蕊给她喂的药，扁平的胃此刻像是火烧一样的痛，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
花蕊倒了一杯水，扶着张纯语给她喂了下去，紧接着又拿出一颗饴糖塞进她的嘴里。
“小姐吃块糖吧，去去嘴里的苦味。”
嗯，糖是甜的。
张纯语无力的躺在花穗的怀里，屋里昏暗的很，只有桌上亮着一盏油灯火苗跳动，勉强照亮了屋子。
“其他人呢。”
花蕊手上动作一顿，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把话题往别处引。
“小姐是嫌奴婢伺候的不好吗？”
张纯语一听就知道了大概，有些自嘲的笑了一声。
“都走了吧？”
花蕊身体僵硬了一瞬间，最终还是无力的软了下来。
“小姐还是这样的聪明。”
张纯语有些自嘲的勾起唇角，聪明？
呵。
“父亲，是不是打发我去了青音观。”
虽然是问句，但她的语气格外的肯定。
花蕊点了点头，声音有些闷闷的。
“嗯。”
张纯语闭上了眼睛，嘴里的糖味道似乎淡了些，这也是她意料之中的事，她的身体她最清楚。
这两只膝盖，怕是要废了。
“我的腿，以后还能走路吗。”
她的声音有些过于平淡了，平淡的好似在说别人的腿一样。
花蕊的喉咙哽了一下，眼睛也是一阵酸涩，忍住了想要哭的冲动，可声音还是染上了几分哭腔。
“小姐别说这种丧气话，大夫说好好养着以后不会有事的。”
张纯语倒是不甚在意的笑了笑，好好养着？都去青音观了，父亲哪里还有好好养着的意思啊。
她其实故意的。
为了不嫁入陈家。
陈家必然不会要一个残废的女子当未来的主母，她也是算准了张父的心理，所以得到这个消息她并不意外，甚至她是想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等到了青音观，她自有打算。
“好了，不要哭了，哭也解决不了问题。”
张纯语有些不适的摸了摸肚子，蹙着眉头。
“有吃的吗？”
花蕊见她这样问连忙擦了擦眼泪，“有。”
她拿了几个枕头垫在张纯语的身后让她靠着更舒服些，匆匆的起身拿了一些糕点来。
“只有一点莲蓉糕，小姐先吃一点垫一垫肚子吧，等天亮了奴婢给您熬粥。”
张纯语也不挑剔，她已经很久没有吃东西了，一次也不易吃多，吃了两块糕点又喝了一杯水觉得胃里不再那么烧的难受了，就躺下了。
“不要和别人说我已经醒了的事情。”
花蕊一愣，“啊？”
张纯语闭上了眼睛，淡淡的说了句。
“偷偷给我熬一些补身子的东西，晚上的时候端进来，整锅端进来，别人问你就说怕我夜里醒了没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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