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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双福低下头沉默了片刻，聂聂道：“我怕学不好，做不好，给阿语姐姐丢脸。”
一想到自己将要亲自动手就感觉压力山大。
这话他怕是在心里憋了好几天的吧？
商不语轻笑一声：“想要丢我的脸？那也得你能留在聚宝阁，成为我的开山大弟子以后啊！”
“开，开山大弟子？”少年结结巴巴，难以置信。
“对，只要你一个月内能炼制出初级符纸。”
少年倏地涨红了脸，看着她激动不已地叫道：“阿语姐姐，我可以，我肯定可以！”
商不语笑了笑：“那我就拭目以待吧！”
“嗯！”
齐双福心底充满了希望。
他觉得这两天就像做梦一样！
当时自己见不得乌启光偷一个乡下姑娘的东西，这才出手阻拦。
没想到这乡下姑娘竟然是绘制符篆的高手！（在小小伙计心里，但凡能绘制出符文的都叫高手）
更没想到老东家死后，她居然成了他的新东家，还愿意教他制符的手艺！
制符啊！
齐双福记得那是他爹在世时最想去做的事。
爹也不管自己小小年纪能不能懂，总带着他翻山越岭寻找着各种符墨矿石，制符原料。
闲暇之时就会一遍遍解说这些东西，甚至要他生记硬背。
有时他不懂，或偷懒给忘记了，他爹就会用让他罚跪，语重心长地告诉他。
要想长大了有出息，就得有一技之长，就得有自己的本事！否则只能一辈子都脸朝黄土背朝天，让自己，让妻儿饱受苦难。
他很努力地记着爹的教导。
后来，爹死了。
家里的顶梁柱没了。
家中一半的担子顿时就落在了他的肩头。
体弱的阿娘，年幼的弟弟。
再也没人带他翻山越岭讲解那些枯燥难记的知识了；
再也没人谆谆告诫他男子汉要坚韧如钢了；
再也没人用粗糙的大掌抚摸着他的头告诉他为山九仞，功亏一篑；
再也没人……
小小少年记起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惶惶不安的日子。
他低着头，红了眼，泪雨纷纷。
马蹄哒哒地踏在街道的青石板上，一声声仿佛是叩在他的心头。
爹，你放心吧，我一定跟着东家好好学，再也不调皮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合格的制符师！
我一定能照顾好娘和弟弟，一定…
少再捏紧了拳头，瘦弱的脊背挺得笔直，默默地在心中发誓。
……
约莫一个时辰后，马车在热闹的西市大门前停了下来。
原材料市场的生意，一年四季都红火。硬要说淡季，那大约就是冬天最冷的时节，除此外相差无几。
此时大门外车水马龙，门内前来进货或看货的大商小贩川流不息。
商不语带着红眼睛的齐双福下了马车，跟着人流走进西市大门。
她来的时候就和车夫谈妥了一天的费用，两人下了马车后，车夫自去找地方歇息。
整个西市划分了几大块区域，里面不只有各种符材，也有其他物资，甚至也不乏药材和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说到符材一类，其实又包罗万物，只要是个东西，都能入符，入墨。就看制符制墨的人水平如何！
商不语当时激活聚宝斋失效符墨用的‘海金沙’，其实便是一味药材来的。
两人走走看看，多半都是齐双福在说，商不语在听。
她发现自己还真是捡到宝了。
两块看上去相似的矿石，小孩儿拿在手中只需掂量察看片刻，就能分辨出孰好孰坏，还有理有据地说出个一二三来，不但惊艳了她，连卖家都啧啧称奇。
两人慢慢地转悠着，齐双福突然拉了拉商不语的衣袖，指着前面角落的一处稍显冷清的店面说道：“阿语姐姐，那是我爹生前的东家开的铺子呢。”
“哦？”商不语顺着看了过去。
只见一个伙计装束的人在铺子前无精打采地站着，一副淡淡无常的模样。有客人前去询问也是爱答不理的。
“海伯当初还让我来这里帮佣的，只是我家离得太远，怕阿娘不放心才没来。”齐双福笑着说：“阿语姐姐，你等等我，我去打个招呼就来。”
“好。”商不语笑着点了点头，目送齐双福一路小跑过去。
店伙计看到齐双福惊喜不已，一大一小两个很快就热络地聊了起来。
商不语闲着无事，便进了旁边的店铺。
“姑娘这是要看点什么？我家主卖各类药材，也有少部分的灵药。不过，一般都不少量出售呢。”
店铺的伙计很热情，也没有看衣下菜的嘴脸，只是善意地提醒她。
商不语放眼看去，店中果然琳琅满目摆满了各种晒干的药材。
普通的黄莲、麻黄、枸杞ip、女贞子到比较珍贵的虎骨、何首乌和人参等等。
展示药材用的木格是这边山里常见的黄椿木打造，它能锁住药效外溢。
所以整个铺子里没有那种刺鼻的药材味道。
至于灵药都是装在特制的器皿中，不会轻易示人。
她想起自己尚需大量的灵药来激活木灵根。
五千两白银对一般人家来说是笔巨款，对她的木灵根来说简直是九牛一毛都不够！
真是愁死个人！
商不语在店中转悠了一圈，正打算出去，门口屋檐下突然传来一个趾高气昂的声音。
“我说小邓子，有你家这样做生意的吗？连个又穷又脏的乞丐都让进！还不赶紧给爷撵出去！简直是晦气！”
商不语：？？？
被喊小邓子的店伙计歉意地朝商不语看了一眼，赶紧满脸笑容地迎了上去：“哎，我说怎么一大早就左眼皮直跳，原来好事儿在这里等着我嘞！
今天是啥风把高二爷您这尊大贵人给吹过来啦？高二爷还请稍等片刻，我家掌柜在东头那边的铺子里，小的这就去请过来。”
商不语被人嘲讽也不在意，淡淡看了眼门外来人。
这人年约二十来岁，模样算周正。就是一身素白长衫，却配了条紫金腰带有些突兀。
没想到自己遇上的第三个故人居然是他？
她失笑地摇了摇头。
在她记忆中，这高家二爷高锦秀就是个混子。若不是当年非要迎娶一个青楼女子为妻，闹得满城风雨，她还未必记得住这么一号人物。
此时应该是还没娶亲，整日东游西荡的，没想到居然在这西市给碰上了。
她没打算与这理论不清的混子起冲突，出门下了台阶，就打算去找齐双福。
“哎，哎，爷允许你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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