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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后退一步拉开些距离，还没有看清眼前的人，便先习惯性的扬起一抹笑，准备和人打声招呼。
但一对上涂睢睢的眼，那抹尚未完全绽放的笑容便凝在了唇边。
他眉心轻轻皱了起来，满目担忧的看着涂睢睢：“你看起来很不好。”
涂睢睢不错眼珠的盯着他看，毫不客气的回了一句：“你看起来很好吃。”
涂斗：“……”
涂大师一句话效果拔群，房间内还在打闹说笑的人都为之一静。
你不对劲！
涂斗目光微凝，想像往常一样轻轻松松笑言一句“涂大师真会说笑”，可是看涂睢睢的样子，这句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这不像是玩笑话，而是完完全全发自真心。
她好像真的想吞了他。
此时此刻，谁都不知道在涂睢睢眼里，涂斗已经褪去了所有的伪装，直接显露出灵魂的本相。
她看见他赤足站在无尽的深渊里，披着一件素白丧衣，袍摆沾满血迹，有些已经干涸，有些却新鲜的像刚溅上去的一样，层叠之下快要将丧衣末端染成黑色。
他的皮囊是个翩翩公子，极爱笑，笑的时候唇角并眼角一弯，春天便在隆冬朔雪中猝不及防的降临。
然而他的本相冷极也恹极，唇角抿着，目光里唯有厌烦，凉薄如碎雪寒冰。
嶙峋的瘦骨甚至难以撑起那袭丧衣，更显得他苍白脆弱如纸片。
只是这纸片人上缠着层层锁链，或松或紧，或粗或细，末端低低垂着，行走间便有金石相击的脆响。
即便神谕没有告诉涂睢睢那些锁链的来处，涂睢睢也恍然知道那是什么。
那是天谴，是神罚，是无数不得开解的执念，也是……恶果缠身的业障。
更是勾起她饥饿感的来源。
涂睢睢只觉得口腔都开始分泌口水，恨不得现在就扑上去抱着锁链狂啃。
但是神谕及时阻止了她：“不能吃，有毒。”
涂睢睢：……要不要这么残忍！
她已经饿到开始暴躁，偏偏这时候来了个外卖，偏偏这个外卖又不能吃。
玩儿呢？
过分！
她怒上心头，看也不想看涂斗，扭头就走。
涂斗：“？”
怎么回事，变脸如翻书？
他倒不至于怀疑芥子空间内发生的事被涂睢睢知道，毕竟当时她是死透了的，金丹重新焕发生机并不能算真正的复生，不过是复生的前奏而已。
他甚至不觉得自己过分——
涂睢睢死都死了，金丹白扔着也是浪费，为他所用不好么？
况且，察觉到涂睢睢有复活的迹象后，他也在第一时间放弃了剖腹取丹的想法，留了她一命。
他并未将事情做绝，于情于理，涂睢睢都不应该这幅态度。
涂斗平复了一下心情，重新露出一个温和得体的微笑，主动向涂睢睢示好：“不知涂大师可是在翻阅典籍的时候遇到了什么难处？看起来心情不佳。”
涂睢睢现在想吃吃不到，心里烦的厉害，并不想回话。
倒是初一还记挂着她的满身鲜血，又见她前后态度大相径庭，怀疑是在芥子空间里遭到了涂斗的暗算，不由得心生怨怼，直接挡住涂斗的去路，生硬道：“与你何干？”
涂斗脸上的笑容几乎维持不住，内心杀意顿起。
心神这么一激荡，灵气冲击灵脉，顿时又吐了一口血。
初一：“……”
他彻底麻了：这个人怎么回事！
话说的稍微重点儿都能吐血，到底是怎么能活到现在的！
小药童又冲进来准备呼天抢地。
涂睢睢：“……够了。”
她现在烦躁的厉害，识海亦尚未完全恢复，这样的吵闹令她身心俱疲。
她坐在椅子上，单手撑着头，一侧额角又渗出新的血迹，沿眉骨蜿蜒而下，目光阴郁而死寂，像个刚从地狱血池里爬出来要择人而噬的恶鬼。
小药童尚未出口的哀嚎卡了壳，讪讪的望了她一眼，又用余光瞥了涂斗一眼。
遭了，涂大夫也没笑模样了！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有点儿害怕。
涂睢睢闭着眼平复了一下心情，再睁开时，眼中血色消退，整个人又恢复了之前的冷淡模样。
她的目光越过人群望过来，直直的看向涂斗，“有吃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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