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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睢睢抓了把雪搓手,还是觉得手上有尸灰,心里总有点膈应,脸上透出些腻烦来:“这个还算好办,每人带一枝凌霜花便是。外面不还有一棵花树么?等天亮了给它刨出来。”
话音刚落,头颅又发出一阵古怪的笑意,那感觉就像在嘲笑涂睢睢似的。
涂睢睢皱眉瞪它一眼,刚说了句“马上就轮到你”,紧跟着心生不妙,暗道一声“不好”,钻入雪洞往外冲。
他们知道九幽之民怕凌霜花,难道九幽之民会不清楚自己的天敌吗?!
外面来的明明是一个人,这么久了却只放了一颗头进来,其他部位不知所踪,这难保不是在调虎离山,用一颗头把所有人牵制住,余下的好去毁掉凌霜花树!
要不是头颅这声笑,她还想不到这层!
涂睢睢手脚并用的爬出雪洞,便见外面空无一人,唯余地面上脚印纷杂,一时也分辨不清那副无头躯壳的去向。
她回头喊了一声:“林大夫,花树在哪儿?”
然而林听蝉不知在做什么,毫无回应,涂睢睢情急之下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开启解怨释结,再以狐族的优异嗅觉做辅助,自行查探无头躯壳的去向以及凌霜花的味道。
在祠堂后面!
涂睢睢拔腿便跑,其他人不明所以,但怕她出危险,都陆陆续续的追了过来。
待众人转过祠堂背后,便见此处被刨出一个巨大的雪坑,凌霜花树已经被连根拔出,歪到雪地上化作一段枯木,连半片花瓣都不见。
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涂睢睢心底暗恨。
分明早就听涂山岚说过九幽之民身上的怨煞浊气能断绝生机使草木枯萎,可恨她居然没有想起来,还只不过扣住了头颅就沾沾自喜的以为能把九幽之民拿捏住。
如今凌霜花树已毁,再想对付九幽之民就变得艰难许多,为安全计,只有在找到下一棵花树后才能和九幽之民正面起冲突。
那无头躯壳不知所踪,涂睢睢也没心思追查,神色郁郁的回到狐仙祠中。
难得见到涂睢睢生这么大气,众人都被她的气势震慑住了,谁也不敢说话,闷不吭声的坐了半晌,陡然意识到屋里还少个人。
甘松茫然的看了看棺材:“林大夫还不出来吗?”
烛九焰起身往那边走:“已经没事了,林大夫你可以出——”
他敲棺材的手一顿:“淦!谁把棺材盖子盖死了?!我记得之前林大夫留了条缝的!”
涂睢睢:“???”
她蹭的站起来:“快快快,开棺看一眼!”
刚才问话的时候都没有回应,不会已经在里面憋死了吧!
众修赶紧围到棺材跟前推盖子。
棺材打开,林听蝉神色安然的躺在棺材中,胸口不见起伏,生死不知。
娄云阁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鼻息。
众修:“……怎么样?”
娄云阁顿了顿,说:“……总之先冷静下来,棺盖的事是不是和咱们没关系,我记得那颗头撞过棺材的对吧?一定是它把棺材盖撞合上的对吧?”
烛九焰咆哮:“我看你才是最不冷静的那一个!现在就已经找好借口了吗!!”
“什么叫借口,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难道——”娄云阁还想据理力争,就听袁六猴在一旁神情呆滞的说:“我……我刚才看棺材有条缝,以为林大夫没盖稳盖子,顺手推了一下。”
众修霎时寂然无声,看着他神色复杂。
袁六猴:“……我哪知道盖子不能盖!以前我也接过挖坟下葬的活儿,没见过哪个棺材是没盖紧的!”
李稚月吼:“你也说那是下葬!林大夫藏棺材里是为了下葬吗,那是为了活命!盖死了还怎么呼吸!!”
我真是服了你这个老六!!!
“先别吵。”涂睢睢把围在边上吵架的众修推远了些,“甘师兄一起来看看。”
甘松连忙上前,摸了摸林听蝉的颈动脉,“嘶”的倒抽一口冷气:“好凉!”
袁六猴崩溃抱头:“完了完了,都已经凉透了!”
“别瞎说!”涂睢睢也有样学样的探了一下颈动脉,感受到指尖下虚弱跳动的脉搏,松了口气,“还活着。他只是体温格外凉,并不是死了。”
倏然一阵冷风从雪洞吹进狐仙祠,涂睢睢抬头向那边望,恰好眼前一花,像是有什么东西从身前飘过去了。
她一愣,再定睛细看,却又什么都没有。
她皱了皱眉,怀疑自己看错了,又怀疑是最近神经绷得太紧导致疑神疑鬼。
大概是开棺后有大量新鲜空气涌入,又被这阵冷风一激,林听蝉突然呛咳两声,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众修都有点紧张,但林听禅醒过来后既没有追责也没有抱怨,只是撑坐起身虚弱笑道:“多谢诸位还记得我。”
但这样还不如指着众修鼻子骂一顿,尤其是无意闯祸的袁六猴,心里既过意不去又深感庆幸,一把抱住林听蝉嚎啕大哭:“呜呜呜林大夫我对不起你!你没死实在是太好了,我还以为我要给木春堂赔好多钱呢!”
身娇体弱的林听蝉想躲没躲开,被袁六猴抱了个满怀,阒然色变。
众修都以为他要绷不住打人了,没想到他最终还是忍了下来,只推了推袁六猴:“我知你并非有意为之。……你先松开。”
袁六猴抽抽噎噎的松开手,林听蝉明显松了口气,在起身出棺材时动作隐晦的抖了抖衣襟,将小杀手印在胸口的泪痕清理一净。
那头颅许久没得到关注,兼之处于封禁阵中走也走不了,正百无聊赖的打着滚,冷不防瞥见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林听蝉,陡然发出一声怪叫,脸色变了又变,从惊恐到不屑,又变垂涎为畏惧,须臾间连连转换了好几重含义,最后缩到阵法的角落瑟瑟发抖,自欺欺人的背转过去不肯看他。
看到这一幕的涂睢睢面色有点古怪,看向林听蝉:“林大夫,它好像很怕你?”
玉飞琼和不讳小和尚都没把这颗脑袋吓成这样,一个医修竟有如此大的本事?
“确实。”林听蝉面色如常,叫人看不出半点异样,“不过我觉得它怕的不是我,而是我身上带的东西。”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个芥子囊,打开给涂睢睢看了一眼。
涂睢睢登时脱口而出一句“卧槽”。
只见芥子囊里塞满了层层叠叠的凌霜花,冷香馥郁,清灵之气瞬间充斥了整个狐仙祠,刺激的头颅吱哇乱叫。
涂睢睢:“敢问林大夫,你是将祠堂外那棵花树上的所有花都摘下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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