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一个患者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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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分钟？

    林淡淡有点懵了。

    闪电已经跑进云层，正在快充。

    整层云都在冒着“哔哔叭叭”的电光。

    风正把云层推着极速离开。

    风起。

    闪电走了……

    林淡淡把硬硬头发强行扒拉下来，扭着大卷卷，眼泪一颗颗掉落下来。

    现在是真要死吗？

    死了就可以不被监视控制了吗？

    还是死了被送回那个世界继续被当作罪人？

    她为什么会成为罪人？

    无论至少做过多少心理，但临到死亡，依旧本能恐惧呀。

    闪电越来越远，越来越强大，一个后甩头朝林淡淡冲过来。

    光芒灿烂夺目，瞬间让人无处匿形，大脑和视野都一片空白。

    林淡淡来不及闪躲直视着闪电，忽然伸出手稍微遮住眼睛。

    恍惚之间天地茫然博大，生命飘渺不定，恰似生与死瞬间。

    幻觉吧。

    闪电怎么也会杀回马枪。

    在那一片迷蒙中她看见了！

    那一片光芒之中她看到了好多形状怪异的人歪着脑袋瘸着腿朝她奔走过来。

    是……

    丧尸！

    真的丧尸一拥而来，和她以前看的丧尸片似乎一模一样！

    当电影成为现实，她不是拥有超能的主角，是普通人。

    死亡如影随形。

    林淡淡大脑一片空白，四肢无法动弹，浑身发冷发抖。

    脚下的土壤松动，里面有好多东西在蠕动，在爬行，在逃跑。

    一阵稀奇古怪的声音模模糊糊在脑海里响了起来，越来越清晰，却永远听不清。

    像葬歌又像是新生，恢宏悲壮，诡谲晦朔，让人声临其境。

    起先林淡淡还知道是幻觉，后来……

    林淡淡感觉自己好像被放进了冰棺里，无法动弹，只能听着奇怪而又熟悉的歌声，看着丧尸跑过来。

    濒死之刻，林淡淡的身体正在本能降低到最低存活标准，就像她被冻过好多次一样。

    【滴～检测到宿主生命指数异常！】

    【滴滴！】

    【滴！！！】

    林淡淡翻着白眼，睫毛不停下垂，摇晃了一下脑袋，金鸡独立一歪。

    人倒进一个脸盆大小的水坑里。

    突然的跌落感，意识清醒了，身体没醒。

    呼吸在压抑。

    心跳在降低。

    明明脸盆大小的水坑，也只是刚刚淹没她的鼻子。

    她却快要被淹死了。

    她四肢像蜘蛛，像丧尸不停挣扎动弹，身体不动，脖子也没法侧脸。

    不受控制的身体，意识在清醒地让她感知到死亡的全过程。

    林淡淡脑海里不停有系统萝莉音在提醒她试图唤醒她。

    眼睛口鼻呛满了水，耳朵也在进水，大脑开始因缺氧无法自主思考。

    此刻，她什么都听不清，什么都不明白。

    恐惧开始被茫然和难受取代。

    那个温柔总裁音在脑海里穿行。

    【林淡淡！快醒醒！林淡淡！林淡淡！】

    【启动电击。】

    【弱电流无效。】

    【中电流有效果。】但不大。

    【启动强电击。】

    “滋滋滋滋～”林淡淡疯狂打着摆子。

    好……

    好……痛。

    “咕噜噜”不能出气了。

    【林淡淡，站起来！】

    啊……站……不起来。

    【林淡淡，还有人等你回家。】

    【次强电击。】

    “滋滋～”

    可林淡淡的记忆之中想不起关于家的记忆。

    太久远了。

    痛。

    此时的林淡淡没有和系统对接，她能听见系统，却没对接。

    【林淡淡，019神医系统。】

    林淡淡：系……统？

    林淡淡被植入两个想法。

    她有系统。

    她叫林淡淡。

    林淡淡的一句系统，林淡淡和系统对上线了。

    【019神医系统你的专属系统等你回家。】

    林淡淡：家？

    想不起关于家的记忆。

    可心脏就像被突然抓住揪紧，剧烈的疼痛犹如血液里的银针刹那间刮着血管，传递到周身各处。

    眼泪流进泥水里。

    林淡淡心中陡然涌现出了超强的求生欲，脑袋抬了起来。

    019神医系统来不及高兴。

    【次强电击。】

    林淡淡潜意识支配着喃喃吐出几个字：没……家。

    没有人在等她回去。

    019神医系统暗道一声不好。

    果然，林淡淡才迸发出的求生欲瞬间下降，刚脱离水面的脑袋重新砸进了水坑里。

    【宿主生命力极速下降】

    【56】

    【45】

    【32】

    机械萝莉音响起。

    温柔总裁音：【强电流！强电流！】

    温柔总裁音：【林淡淡不要死，你没有家人，系统还在等你。】

    温柔总裁音：【林淡淡，你是人类的火种，我会一直等你回来。】

    机械萝莉音：【警告警告！】

    【啊！】脑海里突然迸发出一阵痛苦的呐喊。

    林淡淡的神经一痛。

    温柔总裁音：【强……电击！林淡淡快醒过来。】

    温柔总裁音：【人类的火种，我会一直……等你回来。】

    机械萝莉音：【警告警告！警告无效。】

    本来奄奄一息的林淡淡硬是被电打跳起来了，这一跳，跳了出来。

    鼻子重重撞击到泥土上，流血，刺痛，钝痛。

    林淡淡费力先扭着脖子喘气，再慢慢活动肩膀和胯，最后把自己像咸鱼一样翻过来。

    似乎过了很久，林淡淡才缓过来，呼吸平稳下来。

    坐起来。

    站起来。

    林淡淡拍拍脑袋，想要回想刚才的事，却发现……

    她只记得看到丧尸，在地上翻身，中间的记忆想不起来了，就连濒死的感觉也被迅速遗忘了了。

    林淡淡本能觉得她一定忘记了很重要的东西，但怎么都记不起来。

    林淡淡抬头看，眼泪颗颗晶莹跌落下来。

    光芒依旧在。

    但丧尸消失了，又或者说也许丧尸也是她产生的幻觉。

    林淡淡呼叫系统。

    只有机械萝莉音回复。

    那个温柔总裁音不知为何消失了。

    林淡淡浑身麻麻的。

    刚才她经历了一番生死，

    林淡淡只觉得脚下土壤一阵松动。

    就像是又有什么东西在土里游动一样，濒临死亡的肌肉记忆神经记忆又来了。

    林淡淡赶紧紧紧闭了几下眼睛，一睁眼一开口：“哈哈哈哈。”

    “没想到吧。刚才是我的才艺展示。真实吧。是不是超级厉害？”

    林淡淡说的很僵硬，舌头和声带都很僵硬，但她的骚操作打断了身体的记忆。

    就是尴尬得脚趾都想抠出一座坟场了。

    温柔总裁音消失了，林淡淡心里有些没底。

    但箭已在弦上。

    林淡淡默默看了一眼自己还剩二十五分钟：“我要的是报酬等同于你因为损伤的生病生命力。”

    “如果同意，可以先放一个小团过来试试。”

    光芒收敛成一个光球，漂浮在空中，一震。

    无数的小光点漂浮。

    小光点犹如萤火，朝林淡淡而来，在林淡淡的身边汇聚成一个个拳头大小的光球。

    特殊的磁场屏蔽了某些干扰，也让林淡淡瞬间头发炸成了一朵花。

    林淡淡随手朝一个光球虚空一点：“你先过来。”

    小光球“滋滋滋”漂浮到林淡淡身边。

    林淡淡点开诊断，立刻又看见了许多细细长长的虫子游走在光球里。

    机械萝莉音：【寄生。】

    林淡淡试着点开治疗。

    机械萝莉音：【初次治疗已启动，请宿主利用系统提供工具自行幻化治疗。】

    【第一次建议幻化结构更简单的工具。】

    一脸懵逼的林淡淡看到自己手上出现一团白色的东西：我要过滤。

    所以……

    她需要什么工具？

    烧杯、漏斗、滤纸、导流棒……

    可是这可是雷电呀？

    林淡淡要疯了，一看自己还剩十五分钟。

    林淡淡努力装出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大脑告诉旋转。

    手中的白色的物体慢慢变成了一层网，网格空大概半个拳头大小。

    林淡淡：“……”

    林淡淡控制网飞到雷电前面，一推。

    拳头大小的雷电像溜溜球一样直接从网格漏了出来。

    看来是目数不够，不够细小。

    林淡淡目不转睛盯着网，手一伸。

    网回来悬浮在手心。

    林淡淡控制自己操纵着网更密集。

    四分之一拳头大小，约二点五厘米。

    脑袋有点涨，还可以接受。

    一厘米。

    那些虫子大概是零点一两毫米。

    零点五厘米。

    零点二五厘米，

    越往后越难。

    当从零点二五厘米分到一毫米，整整花了林淡淡三分钟。

    现在，她还剩十分钟。

    脑袋已经不是胀痛了，而是像有针刺一样。

    汗水从头上流到下颌线。

    她没时间了。

    系统说过她在治疗的过程中可以收取外溢的生命。

    所以，林淡淡即使知道过滤不干净，已经开始了过滤。

    一毫米的网格。

    半分钟的时间，太可怜了，她没有滤出来一条寄生虫，但获得了两秒的外溢生命力。

    机械萝莉音：【滴滴滴！警告！宿主精神力即将耗尽。精神已接近临界点。超过临界点，严重可致精神混乱。】

    精神病和死那个更严重？

    说不定，她会先变成精神病，然后成个死精神病！

    林淡淡剑走偏锋：我还要试试。

    林淡淡天生反骨：我还没到界限。

    零点七毫米。

    林淡淡笑着，眼珠血丝爆裂。

    零点五毫米。

    牙龈出血。

    林淡淡一看还剩五分钟。

    零点二五毫米。

    血腥翻涌上喉咙，咽下去。

    仅剩五分钟。

    她顾不上什么味道。

    【滴滴滴滴！警告！宿主林淡淡的精神力已经耗尽，精神将转化为精神力。】

    零点一毫米。

    头皮快要炸裂了。

    【三分钟】

    林淡淡不看秒：妈滴，要玩就玩大的！

    她要的是零点零五毫米！

    【滴滴滴，精神正在越过临界点。超过临界点，严重可致精神混乱。】

    “哈哈哈哈哈！”林淡淡狂笑着，大脑爆发出一股磁场，磁力冲击出去，头发乱飞，“包！”

    光球像在水中的气球一样，被往后一浪。

    网也飞了出去，一下子变大包住光球，随之变大的还有网格。

    林淡淡嘴角流血，五指成爪，锁住最开始那个光球。

    【一分钟。】

    这一次她不管了：“要么死！要么自由！”

    “一分钟！哈哈哈！”

    “我要的是零点零五毫米！”

    脑袋里警报震天响。

    大脑里轰隆隆乱响一股被撕裂针刺的刺痛，精神已经出现裂痕。

    网还在用肉眼已经很难看出的速度还在变密集。

    获得的外溢生命力少得可怜。

    “拼了！”

    【三十秒。】

    这一次林淡淡把精神力灌注到每一根网上，由精神力牵引着网不断分裂交织。

    这样的确比一开始整体操作灵活更多，但与之相反的是，消耗的精神力变得越来越多。

    零点零六。

    反正都要死了，还怕什么呀？

    精神病就精神病咯。

    林淡淡咬紧牙关这个时候已经说不出话来。

    眼泪掉落下来是红色的。

    零点零五！

    她成功了！

    林淡淡满怀欣喜一过滤。

    【生命力+三分钟。】

    林淡淡：“……”

    这些零点几毫米的虫子居然还可以缩小。

    林淡淡闭了一下眼睛：不够，还不够。

    耳朵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往外爬。

    这一闭，眼睛上的血在光下一照竟然凝结起来。

    她没时间睁开眼睛。

    三分钟就三分钟！

    零点零五不行！

    那就零点零二五！

    既然可以过滤掉一部分，至少证明方向是对的。

    她就不信，她第一次治疗会这么失败。

    这一次，不同于以往。

    她的内脏皮肤都因被极度抽取精神，全都在爆发着一阵阵痛。

    血管破裂，毛孔里渗出一颗颗红色的血珠。

    血珠附在汗毛上。

    林淡淡也不知道到哪里了，她几乎把精神力都抽了一个遍。

    最后一次，

    【警告！警告！宿主已经严重超过临界点！大脑即将……】

    蓄力一击。

    网再一次裹住了光球，缓缓收紧，越来越密。

    【生命力+五分钟。】

    【十九八……】

    【生命力+九分钟。】

    【七六五……】

    【生命力+十五分钟。】

    【四】

    【生命力+二十分钟。】

    【三。】

    林淡淡五指一捏。

    【生命力+一个小时。】

    【二。】

    林淡淡瞬间收回精神力，人倒在地上，不用任何精神力了。

    大脑耳朵轰鸣，四肢麻木瘫痪，五官六感都对外界失去感知。

    【生命力+十个小时。】

    【生命力+……】

    林淡淡听不清了，昏死过去。

    一个光球从过滤中变成光点流出来，重新汇聚成一个光球。

    滤网中密密麻麻一堆虫子。

    滤网变成一团白色，回到了林淡淡脑子里。

    一群群小光球往大光球旁边汇聚。

    它们刚准备回到天上。

    林淡淡忽然坐了起来，闭着眼睛伸着手。

    大概过了两分钟。

    她说了一句话。

    她说的是……

    “我没死，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