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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抹红色在水中升起如花盛开淡然远去，一丝丝蓝色游离。
对方吃痛，一挣松开拥抱，翻手又控制住林淡淡的肩膀。
锋利的指甲隔着衣服掐进林淡淡的皮肉里，十股鲜血如烟似雾缭绕升起快速扩散开。
朝露和浓烈香醇的甜腥迷乱了神经，食欲接管了理智。
雪白的獠牙当即朝林淡淡脑袋啃了过来。
看不清楚脸，林淡淡只看见命运闪烁着光芒的利齿。
完了，这一口可不得啃掉她半个脑袋瓜子！
死都不给她留个全尸吗？
全尸是林淡淡最后奢求的尊严。
头上水中的光亮一闪烁。
本来绝望的林淡淡忽然迸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
就是现在！
活要种田，死要全尸！
像厉鬼一样伸出双手胡乱抓住对方头发狠狠往水下压。
因为激动，白眼珠上的血丝爆裂成一团团火焰，所到之处一路生花。
生死之间，迸发出难以想象的潜能。
她的脚也没停歇像猴子一样在对方身上爬。
人被压住本能想要抬头，于是林淡淡被顶了上去。
林淡淡脑袋都还没反应过来，脚就在对方肚子上，肩膀上，脑袋上踩过。
赌一次！
林淡淡朝下一蹬，朝那片光芒奋力跳起来。
胜利就在眼前。
她的人生是否抓住了那道光就会变得不一样？
她就能逃出生天？
她就能摆脱系统，回到她遥远记忆的朦胧世界？
又或者失败了，在这里死于非命。
被她踩着的脑袋被蹬倒了，整个人躺倒在水草里。
灰蓝色富有光泽的长发在水中悠然铺开，丝滑纵浪。
星蓝色的眸子直勾勾盯着不听话的食物，猩红的舌头舔过冰粉色的唇边。
这个高度，一个篮筐的高度她可以的。
可以！
现在可不是玩耍，是求生！
林淡淡拿出了比平时还要强悍的力量，全力一跳。
她手指在即将接触到水面的一瞬间往下落。
她耗尽全力在坠落，抓着几根海带。
她忘了，平时她的确可以，就算她全力一搏。
水的阻力比空气大。
水面也不是篮筐。
那只冰冷的手再一次出现抓住了她的脚踝，收紧。
关键时刻没一个人靠得住，天要亡她林淡淡。
死了就死了吧。
再不愿意也得愤然接受。
“咕噜噜”一串气泡浮了上去。
快要死亡的时候害怕死亡憎恶死亡，真要死了，心情反而平静无奈。
眼泪掉进水中，她没有灵敏的感官，自然尝不出来味道。
如果，人生要选择一种死法，她绝不会选择淹死。
一点一点被溺死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
林淡淡的思绪乱成一团，视野白茫茫一片里只有光在闪烁。
不争气的眼泪肆意挥霍。
她本以为遇见乃女，她有了朋友，一切都会变得明媚起来……
阳光在眼前，在水面上，她在光里，在水里。
林淡淡不再动弹，睁大的眼睛缓慢停止了转动。
也许其他异人无法在水中分辨气味微弱的眼泪。
但他们不会。
那是……眼泪的味道！
太久了。
额头传来一股猛烈的皮肉被热铁灼热的疼痛。
血红的视野一凝结，忽然因为疼痛变得清晰了一些。
眼泪可是世界上很宝贵的东西。
茫茫沙漠之中，他们的族群已经失去流泪的权利太久太久。
无数的族人死在了寻根的路上，活着的人内心悲怆却只能哀嚎。
眼泪是黄沙碧浪，是活人死骨，是利刃钝刀，寒冰烈水。
他们渴望眼泪，畏惧眼泪。
那只抓住她脚的手似乎被烫到了一样，忽然收紧又断然强迫自己松开了林淡淡。
远离血腥，远离她的血，他就很有可能保持冷静。
可是林淡淡快要死了，睁大的眼睛缓缓合上。
终于可以休息了，自由了，她真正地自由了。
那只要命的手不得已只能再次袭来，快速托举着林淡淡的脚一路向上。
一条巨大的银白色尾巴在水中摆动，荡平一切束缚。
不过是几个眨眼的功夫，“哗啦”一声，林淡淡破水而出，紧闭着眼睛。
背后一个人一下子冒出来紧紧圈住了往水里倒的她。
水边的藤条直立起一截身子。
“咳咳。快！去找金墨！”
藤条缩回草丛，草丛几闪几闪。
金墨身形一颤，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把她给我。”
……
林淡淡躺在草丛里，双目紧闭，气息全无，手上抓着一根海带。
星沙上半身趴在岸边，长长的头发铺散在水中波光粼粼。
星蓝色的眼睛都急红了：“快带她去找竹青。”
“来不及了。”金墨简直难以想象，刚才还活蹦乱跳的人现在就不动了。
金墨努力回想有关的记忆，但他的记忆最远也只能追溯到在沙漠里奔跑的树根。
他们族群会传承记忆，但他似乎没有。
金墨把林淡淡一只脚提起来抖擞抖擞，企图把水抖出来。
没用。
放下来。
“怪我！都怪我！”星沙红着眼睛，一时半会还收不回牙齿。
“我不该好奇她的歌声。”
不好奇就不会偷偷藏到水中。
在水中，他就像鲨鱼对于她的鲜血最没有抗力。
即使在岸上，他的嗅觉迟钝。
他连碰都不敢碰林淡淡，恐惧又愧疚。
可星沙还是从水中走了上来，把他最珍贵的珍珠项链戴在林淡淡的脖子上。
星沙低着头，眼眶很痛，鼻子酸刺发痒：“她的血太特别了。”
他做过血液方面的训练，明明他已经连鱼虾的血液都能抵抗。
“神女就要回到天上了。”
金墨不信，站起来朝星沙靠近一步，伸手：“挖出来，别让我动手。”
“淹死雌性的罪，我们担不起。”
死，或者放逐。
单独的雄性放逐到丛林，就是送死。
其他部落绝大多数都不愿意接受被放逐的雄性，无论因为何种原因被放逐。
金墨他自己或许可以生存，但星沙太难。
一时的大意，竟然让他们都陷入了困境。
星沙犹豫了。
那个东西实在对他太重要了。
没有了这个东西，他找不到回家的路，到不了世代族人梦中的大海。
金墨见星沙犹豫，好脾气也生气了，一拳头轰过去。
星沙头一偏，吐出一口血水，眼冒金星，脑瓜子嗡嗡乱响。
金墨周身藤条暴动：“难道你真的想让她死吗？”
让我们被放逐。
让你自己死吗？
星沙一张嘴：“我……”
一截尖牙齿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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